第42章 隔牆有耳 - 3

允之不解，正要細問，就見一玥從醫館裏急匆匆地出來。看到允之回來，點頭打了個招呼，又對藿說：“原來你在這裏。”說著拉着藿向藥房走去。

藿對允之招了招手，允之顧不得多問，便跟着一起進了藥房。

三人進了藥房，一玥閉口不言，只是把藿和允之帶到葯櫃前，指了指葯櫃中存放鮫人喉的抽屜。

允之不明就裏，見一玥沉默不語，也小心地緘口不言。藿看向那隻抽屜，是被推到底的狀態。他心中瞭然，也沒有發聲音，而是用嘴型詢問：“又被開過了？”

一玥點點頭，用目光詢問藿該怎麼辦。

藿拉開抽屜，將稱葯的小秤遞給一玥。

一玥接過秤，稱完凝神算了算，搖了搖頭。

藿想了想，帶着一玥和允之出了藥房，藿問一玥：“琳琅回來了嗎？”

“剛回來，正在後院吃莓果。”

“去叫它，就說帶它出去玩。”

一玥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聽話地去找琳琅。藿對允之解釋說：“我的書房裏被人偷偷裝了留音珠，別的房間雖然暫時沒來得及排查，再這之前，醫館裏已經不是方便說話的地方了。”

允之有些詫異，竟然懂得安裝竊聽設備。果然，這個世界雖然沒有現代文明的電子科技，但依靠一些奇妙的生物和靈力，作案手法比起現代社會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實在是不容小覷。

琳琅聽說要出去玩兒，立刻丟了吃了一半的莓果，飛到醫館的前院等着出發。因為一玥是第一次騎琳琅，為了防止她掉下去，藿用皮帶把她緊緊地綁在琳琅背上，對琳琅說：“去三刃山。”

一玥懷疑地問：“這是什麼地方？琳琅認識嗎？”

藿笑道：“以琳琅的速度，它今天一下午就已經飛遍九州了。放心，沒有它不認識的地方。”

琳琅得意地鳴叫了一聲，表示同意。

藿拍了拍琳琅的腦袋，說：“一玥第一次乘坐坐騎，你飛慢一些，別嚇着她。”

琳琅急於向一玥表現自己是一個優秀的坐騎，不耐煩地避開藿的手，雙翅一展，就帶着一玥飛入雲霄。

藿笑着搖了搖頭，拉着允之，施展遁術，消失在漫天的煙霞之中。

為了讓一玥適應騎行，琳琅儘可能地飛得平穩，但速度卻絲毫不減。在一玥大驚小怪地尖叫聲中，三刃山已出現在眼前。當琳琅開始盤旋着下降時，一玥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地方叫做三刃山。三座山峰如同三把鋒銳的刀鋒直插如雲。琳琅降落在其中一座山峰的頂端，腳下平整的岩石只有方桌大小的一塊，琳琅背着一玥站在上面還能稍稍踱步，可一玥若下來，一人一鳥就顯得擁擠了。一玥覺得奇怪，為什麼藿會選這麼個地方。這個地方雖然不容易被人偷聽，可這麼小的地方，就算讓琳琅飛走，三個人也站不下啊。難道他是打算一人站一個山峰，互相喊話？這似乎也不太像話。

正在想着，忽然聽到腳下的地面有簌簌的聲音響起，低頭一看，腳下的岩石竟然開始結冰。冰層越結越厚，緊接着向著三座山峰中心的方向結起了一條碗口粗的冰鏈。一玥順着冰鏈的方向看去，才驚詫地發現，原來從三座山峰上各有一條冰鏈在迅速地結起，同時向著中心的方向延展，最後三條冰鏈相遇，彼此攀連纏繞，結成一個三米見方的平台，藿和允之正穩穩地降落在那座冰結的平台上。

琳琅看見藿和允之出現，歡叫着躍起，飛向平台。

“你要說多大的秘密？竟做出這樣大的陣仗來。”一玥解開皮帶從琳琅背上爬下來，笑問藿。

藿建好了冰平台，收了靈力，隨意地答道：“既然要找個僻靜的地方說話，為何不順便挑一個風景如畫的地方？”

一玥坐在平台上，順着藿手指的方向望去，西面的天空金光萬丈，雲朵烈焰般地燃燒着，蔚為壯觀。再回頭看三座山峰，也已染上了層層霞色；就連藿和周允之的身上，也被金色覆蓋；盤旋在空中的琳琅周身更是被鑲上一道金邊。一玥笑起來，這果然是個談事情的好地方。

待到西天的的霞光漸漸退去，藿問一玥：“鮫人喉還是沒有少？”

“早上你叫我取了二錢給孔繼，除此之外，的確一點都沒少。”

藿應該在路上已經向允之大致說明了一玥在藥房發現的古怪，允之此時對於藿和一玥的對話不再是不知所云。他問：“為什麼會有人兩次打開藥屜，卻什麼都沒有拿走？”

一玥搖頭。搖了兩下忽然定住，眉心微曲。

“你想到什麼？”藿看着一玥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

一玥想了想，看向允之，懷疑地說：“藥房的秤不是電子秤……”

藿不明白，允之卻一下子瞭然，接着一玥的話說道：“藥房的桿秤最小單位是錢，也就是五克。如果拿走的藥品分量只有幾毫克，那根本是稱不出來的。”

藿不太明白一玥和允之說的什麼電子秤，克，毫克。但大致也明白了允之的解釋。

一玥思索了一會兒，像是吶吶自語般地說：“如果這麼說的話，剩下的鮫人喉上的划痕就不是偶然了。”

“什麼划痕？”藿和允之一起問道。

“剛才我在稱重的時候，發現有一片鮫人喉的邊緣上有一條一寸多長的划痕。”考慮到允之對藥物不熟悉，她又補充說明道：“通常情況下，鮫人喉是非常光潔的，好像打磨過的玉片。可是那片鮫人喉上有一條划痕。我先前還以為是我在入庫的時候不小心在哪裏剮蹭到了呢。現在想想，如果從這條划痕上刮下一些粉末，大概也有幾毫克吧？”

藿的臉色有些難看，問：“今天還有哪些抽屜被開過？”

一玥一邊回憶一邊回答：“上午青蘘來抓過葯，是給孔繼用的。她來的時候我正好在藥房，我幫她一起抓的葯。她抓的是左邊柜子裏的葯，我抓的是右邊柜子裏的葯。鮫人喉的抽屜在右邊，青蘘完全沒有靠近過。”說到這裏，她停了一會兒，又仔細回憶了一陣，才接著說：“除了她上午開過的葯屜之外，好像黃芪、白扁豆、蒼朮、山藥、麥芽也被開過，不過我沒來得及細查。”

藿的臉色越來越沉，一玥說著說著，臉上也露出懷疑和不可置信的表情。

允之悄悄問一玥：“這些葯有什麼問題？”

一玥看了藿一眼，輕聲回答：“這些都是健脾益氣的葯，應該不是給孔繼用的。”

藿冷冷地說：“這些都是長樂方里需要用到的。”

“長樂方？”一玥和允之問道。

藿說：“奶奶用的葯。”

“啊？”一玥驚叫：“難道……難道是……”

藿緊抿着嘴唇，緊鎖的眉心烏雲密佈，即使不發一言，也足以讓身邊的一玥和允之都打了個寒噤。

藿閉上眼睛，緊抿着嘴唇，一會兒復又睜開，說：“配製長樂方和取鮫人喉，未必是同一個人。”說著看向允之，目光中竟帶着幾許期待。

允之認真地點了點頭：“的確如此。”又補充道：“即使是同一個人取的，也未必是用在同一個人身上。”

藿的神情這才放鬆了些。可才輕鬆了幾秒，烏雲就又攏上了眉頭。他吹了聲口哨召回了琳琅，吩咐道：“你帶他倆回去。我有事兒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