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蒼閻蘇易 第六十六章 茹毛飲血
微呼口氣,蘇易坐在距三道鐵門最近的地方,微閉着雙眼,內功運行的能量猶如潮水般在體內流淌着,這種久違的感覺讓蘇易有些陶醉。
激戰許久,看似輕鬆,但是消耗也挺大,蘇易要做的就是在最短暫的時間內,將自己的狀態調到最佳狀態。
死寂封閉的裁決塔中,蘇易猶若坐禪的老僧般,不過他時刻警惕着四周,他可不敢確定,放妖獸的人會不會腦子一抽。
青年有些失神的看着鏡片里的消瘦背影,艱難的起身,由於長時間保持着一動未動的姿勢,他雙腳有些發麻。
只是他渾然不知,臉上至今殘留着震撼的神情,順着狹長走廊退回至先前的那個房間裏。
嘎吱!
厚重的鐵門被推開,坐在其上的老者睜開雙眼,望向有些失神的青年,淡淡道:“死了?”
“全死了!”青年有些麻木道。
“血煉六重的修為支撐這麼久,資質不錯,就是可惜了!”老者緩緩閉上雙眼,對着另一名正在閉目養神的執法者道:“片刻后,你就去收拾下殘局。”
“是!”這名執法者起身,臉色恭敬道,正欲抬步,青年卻猛地失聲道:“夜長老,那傢伙可沒有死,而是那些妖獸全部死了!”
空蕩蕩的房間內,青年這高分貝的驚呼聲顯得有些尖銳刺耳。
靜!
陰森的雅間內死寂的可怕,就像是經歷一場地震后徒然安靜下來。
祭壇上,老者猛地起身,雙瞳也是猛的一睜,渾濁的雙眼中泛着少許訝然:“沒死?”
青年有些失神道:“夜長老,你能夠想像的出像他那樣的血煉六重,消瘦的身子板沖向赤月妖犀的一幕嗎?他就像個瘋子一樣,毫無忌憚,沒有任何的躲閃,反而主動出擊。”
“後面哪怕是子母陰陽蛛,他依舊如此,他的刀很快,精準的令人髮指,隨意收割着那些妖獸的性命,身法飄逸讓我感覺猶如見鬼一樣。”
青年越說越起勁,好似要將先前那一幕重新復原似的,吐着口沫,繪聲繪色的描述着先前那一幕,在他話落的剎那,青年眼角還泛着少許的震撼,眼角的餘光靜靜的打量着老者和另一名執法者。
而後者眼中也漸漸泛起震撼,另一名執法者有些狐疑的望了青年一眼,“墨軒,你確定你現在睡醒了?還是這番話沒有經過添油加醋?”
“添油加醋?”被稱為墨軒的青年,劍眉微挑,好似有些不滿這名執法者的口吻,語氣帶着少許冷意,反問道:“墨秀,我墨軒平時雖然沒正經,但又豈能在這件事情上欺瞞夜長老!”
“去看看!”老者打斷了兩人的話語,走向祭壇,急匆匆的向著走廊走去,眼角間泛着少許迫不及待。
墨軒挑着嘴角,有些得意道:“墨秀,你若是見到那小子的傑作,你就不會懷疑我這番話有誇大的嫌疑。”
話落,墨軒也緊隨在老者身後。
對於這番話,被稱為墨秀的執法者有些嗤之於鼻。
死寂的走廊中,數道急促有力的腳步聲漸起,老者健步如飛,整個人緊緊趴在鐵門上。
通過那洞孔清晰的看見那血腥的一幕幕,也看到了正在修鍊的蘇易,暗自咂舌:“這一幕是這小傢伙搞出來的?”
以老者的眼力自然能夠看出這些倒地的妖獸大部分都是被一刀擊殺,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做到這一步,這傢伙的刀確實精準的讓人髮指。
“有意思的小傢伙!”老者起身,雙眸中泛着少許震撼。
墨秀見到老者起身,猛地趴在鐵門上,當親眼目睹這一幕後,方才轉過頭望着墨軒:“墨軒,我好像頭一次覺得你如此正經,沒有忽悠人。”
墨軒嘴角微抽,目光轉向老者道:“夜長老,你說以這傢伙會不會還會要求放妖獸?”
“難說,畢竟也是個天才,心中肯定有着些許傲氣。再加上這裏雖然對於正常弟子而言是個絕地,但是對於這種天才,這裏也是個不錯的鍛煉之地。”說到這裏,老者臉上泛起了一抹期待。
……
浩瀚的雲海間,突兀的山峰好似一葉孤舟。
皎潔的月光渲染出一層光暈,籠罩在雲峰之上。
葉浩正站在崎嶇的山石上,帶着一種遺世而獨立的別樣氣質,或許是受到了蘇易的影響,他也身着白衣。
易歌站在正前方,高大挺拔的身影站在雲霧中猶如魔神般,聲音在飄渺的雲霧中泛起:“你還在擔心蘇易?”
轉過身,易歌望着葉浩那冷冽的眸子,輕笑道:“我感覺你應該不用擔心,作為第一的他哪有那麼容易死!”
“我從來沒有擔心他,我一直相信,相信他會出來!”葉浩淡淡的說道。
……
異楓殿所在山峰。
呲!
一股濃厚的綠煙從一間樓閣里冒了出來,周圍沾染上綠煙的花草樹木慢慢枯萎。
“我去!這張林又在幹什麼!還讓不讓人活了?”
“哇,好臭啊!”
“我要換房間,這塊沒法住了呀!”
許許多多的弟子從周圍的樓閣里,看着那冒着綠煙的房子。
這裏不像天澤峰一般劃分明顯,基本上所有的人都住在一個區域,絕大部分弟子都是一些想法奇特的怪人。
綠煙里,張林臉冒黑氣,嘴唇發紫,嘴裏發出細不可聞的聲音:“我要實力!我還要去跟上蘇易!”
……
裁決塔中。
許久之後,蘇易雙眼緩緩睜開,漆黑的眸子中掠過鋒芒,起身,感受着體內那狂暴的能量。
手握冰月,他發現自己已經漸漸喜歡上了這個地方,享受着這難得的安靜。
“我申請再放十五隻血煉八重妖獸!”蘇易大吼,他知道有人在看着這裏。
墨軒看向老者,老者一揮手:“放!我倒要看看他到底還隱藏了多少實力。”
嘶嘶!
毛骨悚然的沙沙聲在黑暗之處泛起,半響后,一條條通體泛着猩紅條紋的巨蟒蜿蜒而出。
有着水桶粗細的身軀扭動着,吐舌着猩紅的信舌,其猩紅的雙瞳中泛着兇殘的光芒,死死盯着現在正中間的蘇易。
“青妖血蟒!”蘇易眼皮一抬。
青妖血蟒,血煉八重,雖然是蟒蛇卻喜歡群居,獠牙眾多,卻有毒牙兩顆;其毒可殺皮煉境,其尾如刀,可劈石斷木。不善隱藏,弱點在於七寸,鼻尖。
“看來今晚的晚餐又多了蛇肉了,可惜沒有火,若是有蛇羹吃,也是不錯選擇。”蘇易單薄的嘴唇抿出一好看的弧度,漆黑的眸子中卻也泛起一抹凝重,面對十五隻血煉八重的妖獸,他可不敢留有餘力。
鏗鏘!清脆刺耳的金鐵回蕩聲響起,蘇易悍然出刀。
墨軒只見眼前一道微寒的刀光直掠而出,感受到這一刀的恐怖力道,冰冷的刀鋒狠狠的砍在龐大的青妖血蟒身上,赫然將其龐大的軀體掀翻,滾燙猩紅的血猶如噴泉般迸射而出。
不過這一刀雖割開了青妖血蟒的青鱗,卻未能一刀將之擊殺。
蘇易身若柳絮般搖擺着,沒有任何猶豫的沖入青妖血蟒中,這一幕讓墨軒再次爆出粗口:“靠,我就知道這小子會這樣做!”
嗆鼻的血腥味卻刺激了青妖血蟒,巨大的長尾掃動着,好似天際間那一閃而過的光影,帶着無比恐怖的勁道,裁決塔第二層都有些輕顫起來。
與此同時,長尾上那層層疊疊的青鱗就好像化作了最鋒利的刀刃,割開空氣。
陣陣腥臭的血腥味撲面而來,蘇易微微皺了眉,他對青妖血蟒那腥臭的血腥味可是熟悉無比,不過也有些反胃。
身體筆直的猶如長槍般,似若游龍潛水,看似雲淡風輕的躲過,並在青妖血蟒那堅固如金鐵的鱗片上留下刀痕,鏗鏘之身驟然而響。
嘭!嘭!
青妖血蟒扭動着龐大的軀體,其猩紅的巨尾還未橫掃而出,軀體巨震貼着地面倒射而出,與此同時,一道猩紅的血柱迸射開來。
這一刀,赫然砍掉了青妖血蟒的腦袋。
“這一刀好快!”墨秀有些不確定道,不知是刀快,還是用刀的人快。
“這小傢伙在刀法上的造詣不錯,最重要的是他對身體的控制簡直,巧妙的將身體上帶來的沖勢融入這一刀中!”老者微點着頭,正欲感慨,其眼瞳也是猛地一縮,直勾勾的盯着眼前一幕。
鮮血紛紛洒洒而下,蘇易猶如鬼魅般飄忽不定,卻帶着一股捨我其誰的氣勢,冰月帶着殷虹的的血腥接二連三的劈砍。
伴隨着一道道鏗鏘之聲,緊接着青妖血蟒就會被掀翻,這簡直是出入無人之境。
“擊殺血煉八重妖獸青妖血蟒,經驗值+18。”
“擊殺血煉八重妖獸青妖血蟒,經驗值+18。”
……
血染長衫,蘇易整個人就像從血池中撈出似的,全身上下瀰漫著嗆鼻的血腥味。
十五隻青蛇血妖給他的壓迫並沒有想像的那麼大,蘇易遊走在其間,數分鐘就解決了數只。
只是在他正欲解決最後一隻青蛇血蟒時,其面色卻是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只見青蛇血蟒那龐大的軀體上突然泛起了一道道猩紅的血光,同時,青蛇血蟒身上的氣息也徒然暴漲了起來。
青色妖異的鱗片也被染上了一層猩紅的光澤,就像一柄柄染過血的刀刃。
“不會吧!這畜生居然突破了!”墨軒面色變得無比凝重,望向老者。
老者微眯着雙眼,“確實突破了,沒想到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破。”
“血煉九重的妖獸,夜長老,這不符合裁決塔的規矩,要不要我進去處理一下?”墨軒凝重道。
“伺機而動,等他快撐不住的時候出手。難得有人走出執法塔,若是死在這畜生中就有些可惜了!”老者點點頭,正欲揮手讓墨軒等待時機出手。
只是在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青妖血蟒那龐大的軀體就像血色洪流般直撲而出,猩紅的雙瞳盯着蘇易。
青妖血蟒可是很記仇的,橫衝直撞而來,隱約間那光滑的頭顱之上,一道道猩紅的光芒凝聚着,就像無比凌厲的刀氣凝聚在一起,一頭撞向蘇易。
凌厲的勁風撲面而來,蘇易嘴角卻有着一抹森冷滲透出來,冰月猩紅閃動。
看似緩慢無比的劈出,就像緩緩從刀鞘中拔出寶刀一般,其鋒芒卻在這一瞬間彷彿找到了宣洩口似的,洶湧而出,冰月一動,鋒芒無鑄,所向披靡!
嘭!
蘇易這一刀在三道錯愕目光的注視之下,在青妖血蟒其頭顱上凝聚的血光上,好似未掀起任何的波瀾,卻在無聲無息間擊潰了這血光,旋即攜帶着無比狂暴的勁道狠狠落在了青妖血蟒身上。
噗!
一道猩紅的血光迸射而出,軀體龐大的青妖血蟒直接被掀翻,狠狠撞上了其後的鐵門,撞擊的瞬間,彷彿整座執法塔都顫抖了一下,緊接着青妖血蟒就抽搐了數下,血染了滿地面。
“擊殺血煉九重妖獸青妖血蟒,經驗值+19。”
“宿主一流內功磨刀決熟練度+10!”
蘇易望着滿地的狼藉,冰月歸鞘,旋即看了滿身血跡的白衣,看來自己這幾天是沒法穿乾淨的衣服了。
咕咕!激戰之後帶來的疲憊感尚在,其飢餓感卻席捲而來,蘇易尋思着自己已經進入這裁決塔已有數個時辰,現在外面應該是降臨凌晨了,到現在自己可是滴水未進。
微微摸着空蕩蕩的肚子,蘇易微皺着眉頭,看着七零八落的青妖血蟒,喃喃自語道:“以後得隨身帶些柴火,不然這種情況都沒法吃到熟的東西。”
沒有過多的猶豫,彎下身來,他知道這青妖血蟒雖然有着劇毒無比的毒牙,但是其血與肉卻絲毫沒有毒性,而且口感十分之好。
蘇易撕開青妖血蟒的鱗片,鋒利如刀的手指輕輕割開一道傷口,飲其血,吃其肉。
“有點腥!”蘇易皺了皺眉,肉質很好,就是沒熟。
茹毛飲血!
青妖血蟒的屍體微微抽搐着,血濺起。
滿地的猩紅和龐大的軀體縱橫交錯着,就像一張白紙上灑滿了朱紅,是如此的醒目。
上方,死寂!
整個世界都陷入一片死寂中,老者等人看着那正茹毛飲血的少年,就好像看到了一隻凶獸。
在前世,蘇易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這麼做,那時候他絕對會想,自己是要有多傻逼才會這樣。
不過在見識了這人命如草芥的世界后,他心中卻沒有任何的抵抗,就算這鮮血腥臭無比,讓人惡吐,但蘇易卻連眉頭都未眨一下,好似在享受着最豐盛的晚餐,儘管此刻他的胃已經翻山倒海。
滴答!
廣闊的空間裏回蕩着血落地的清脆聲,就是這樣簡單的聲響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老者渾濁的雙眸中也泛起了少許清明,視線凝固在那猩紅的血衣上,嘴角洋溢着少許震撼。
今日他目睹了一個可怕的天才,數十年的鎮塔生活其情緒波動從來沒有像今天,起伏如此之大,而看着蘇易一臉平靜的茹毛飲血,饒是老者,心中也泛起一抹寒意,“這少年,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年紀就有這般可怕的實力,而最恐怖的是他的平靜!”
“若不是知道他是宗內弟子,我還以為是一個返老還童的老怪物。”
茹毛飲血!
就算相隔甚遠,墨軒和墨秀都有種反胃的感覺,此刻聽到夜長老的話,墨軒下意識的接了一句:“還能是什麼人?犯了法的精英弟子,被執法者押送進裁決塔的。”
聞言,老者雙眸微瞪,唬道:“難道我老眼昏花不知道他是精英弟子?你們兩個小子當初是精英弟子的時候,能否做到他這樣?無論是面對青妖血蟒群,面不改色,甚至持刀而上?能夠面不改色,平靜的茹毛飲血?”
“這小傢伙可不簡單,不過也奇怪,像他這般如此恐怖的弟子,宗門竟然捨得讓他進裁決塔!”老者眼角泛着少許疑惑,搖着頭離去。
墨軒和墨秀兩人目光有些麻木的看着蘇易的背影,這小傢伙今日給他們帶來的震撼太多了,這樣的變態在其他弟子中算是什麼樣的水平?
兩人在這裏站着許久,墨軒是最後一個離去的,看着蘇易的背影,墨軒輕聲喃喃道:“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不過還是恭喜你,你或許將是數年以來第一次踏出裁決塔的人。”
或許裁決塔七日,只要在支撐七日,這或許就將會變成一定。
青妖血蟒才死不久,其血還是有些溫度。
儘管這血有些腥臭,不過蘇易也感覺到少許的暖意至小腹中緩緩升起,驅散了不少四周帶來的冷意。
擦拭嘴角的血跡,蘇易抬起眸望着四周,儘管沒有任何的特別之處,但是他卻能夠察覺到,先前有數道目光正在窺視着自己,直至現在這種感覺才蕩然無存,應該是放妖獸的那些人。
沒有過多的在意,蘇易轉身走回第二層出口,背靠着厚重冰冷的鐵門。
雙眸緊閉,再次修鍊起來,數百隻妖獸所帶來的經驗值和熟練度不少,距離血煉七重又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