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你就是
五樓禁地，賀連山的秘密實驗室，兩雙眼睛在黑暗中閃着光。
賀小夭和斯寧再次潛入這裏，這回賀小夭已是熟門熟路了。為了防止警報系統發送信號給賀連山，他們暫時切斷了電源。但想要檢測黑晶就必須給設備通電，斯寧說：“五分鐘，我們只要五分鐘就夠了，完了就跑。”
只要賀連山抓不到人，就算事後知道不對勁也拿他沒辦法。而且今天斯寧也格外有把握，心中得意就算大喇叭在耳邊響博士都不一定能醒。
因為晚飯的時候斯寧把賀連山灌醉了，是他把賀連山送回瓦松苑，是他看賀連山吐了一地，還捏着鼻子做牛做馬的給賀連山清理污物更換了衣服。
這一趟真是忍辱負重才贏得絕佳的機會。雖如此，也還是要小心為上。
賀小夭幫斯寧打手電，在一旁看他檢查設備裝置，看到一根線掛在外邊，她就伸手把那根線插進一個凹槽。斯寧瞥見了阻止：“別亂動。”
低頭檢查，發現賀小夭插的是對的，三個孔槽，賀小夭偏偏就插對了。斯寧小聲說了句“讓你蒙對了。”完了又猛地抬頭，直勾勾盯着賀小夭看，像極了黑夜裏放着幽幽綠光的狼眼睛。
“幹嘛？”賀小夭警惕地回瞪他，心裏想的是這人要是發瘋她就趕緊逃。
斯寧沒說話，低下頭繼續手上的工作。這是一個腦電波接收轉換裝置，但只能讀取觀察，不能真的進行轉移交換，能做到轉移存儲的只有張寒水一人。
末端有兩個接收器，各連接着一個轉換器，兩路線通過轉換器接入同一個譯碼器，譯碼器再接入儲存器並連接到顯示屏上。
線路檢查完畢，裝置準備停當，斯寧小心翼翼從玻璃罩里拿出那半塊黑晶，放到其中一個接收器端口，並按下電源開關。
指示燈亮了，屏幕也亮了，斯寧輸入指令，顯示屏上出現左右兩個空白工作框。他再拿起一根雙頭線，這根線是從另一個接收器的端口接出來的。
線的末端是吸盤狀的，斯寧拿出一管耦合劑，擠一點到小小的吸盤上，抬頭看着賀小夭說：“你過來。”
賀小夭有點害怕，斯寧擠出一個難看而又急切的笑臉哄她，“沒事，別怕，很安全。你不想知道自己身上的秘密嗎？馬上就能看到了。”
賀小夭還是沒過去，斯寧急了，但又不能強來，他需要賀小夭的配合。
“真的很安全，不信我試給你看。”
說著斯寧坐下來，把兩個塗著耦合劑的小吸盤吸到自己的兩個太陽穴上，按下按鈕，抬眼看着屏幕，屏幕右邊的工作框裏出現了一條正玄曲線。
“看，就是這樣，沒事的。”
賀小夭這才走過去，斯寧起身騰位子讓她坐下，將用過的小吸盤拔下來扔到一邊，重新換上兩個新的吸盤，將剛才的步驟又做了一遍，然後將吸盤吸在賀小夭的太陽穴上。
賀小夭很緊張，斯寧好像比她還要緊張，深吸了一口氣，才顫巍巍伸出手按下按鈕。
剛才毫無反應的黑晶變亮了，黑黢黢的石頭慢慢通透起來，紅色的小細絲漸漸顯現，慢慢爬滿整個石頭表面。
賀小夭感覺有兩股細小的電流鑽入腦袋，滋滋的好像聽得見聲音，接着腦袋開始發脹，有點暈暈乎乎的，感覺人也要飄起來了。
她伸手抓住檯面說：“我要飛起來了。”
斯寧盯着屏幕無暇他顧，應付地說：“是你的錯覺，不會飛起來的。”
屏幕上出現了兩根正弦曲線，左邊的工作框也出現了曲線，剛才他做測試的時候是沒有的。
完美的正弦曲線突然被細小的尖銳破壞，這個尖銳出現的很不規律，只有數秒，叭的一聲曲線突然中斷，滴嘟滴嘟！伴隨着刺耳的警報屏幕上出現大大的驚嘆號，整個屋頂都盤旋着令人心驚的警報聲。
“不好！”
斯寧趕緊關掉裝置開關，一把扯掉賀小夭太陽穴上的線，“快走！”
然而實驗室的門窗全都落鎖打不開了，賀小夭昏昏沉沉被斯寧拽着走，斯寧粗魯的抓起她的手用她手上的戒指去刷門禁，但根本不管用，實驗室的緊急安全系統開啟了，他們被關在裏面出不去了。
“麻煩了，給逮住了。”
斯寧搓着手來回走着，但很快就冷靜下來，自言自語道：“哼，我知道了，他不敢把我怎麼樣。”
他得意地走到賀小夭面前，賀小夭正蹲在地上揉自己的腦袋。
“丫頭，我知道你是誰了。”
賀小夭仰起頭雙目迷離地望着他，“我是誰？”
“你先回答我幾個問題我再告訴你。”
賀小夭異乎尋常的暴躁，“怎麼那麼多P話，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就滾蛋！”
斯寧一愣，這暴躁的脾氣倒是像那個人，他曾有幸領略過。他嘿嘿笑着說：“別急嘛，我總要再確認一下，你也不願我這麼草率吧。”
“那你快點，賀連山馬上來了！”
“好好好，很快。”斯寧開始問，“三年前你是不是大病過一場？”
“是的。”
“你大病的時候賀連山一直陪在你身邊？”
“是的，洪姨說他守了我五天五夜。”
“醒來后你有失憶的癥狀嗎？”
“有，我只記得這三年的事，以前的一點都不記得。”
斯寧越問越激動，“全都忘了？一點都不記得？”
“是的。”
“你有沒有增加一些新的喜好和習慣？和以前不一樣的。”
“有。”
賀小夭逐漸平靜下來，剛才的不適慢慢消失。她喜歡吃落筍燒肉，按洪姨的說法飯量比以前大，也比以前皮了，愛玩，還多了一些奇怪的習慣，比如出門就要帶傘，像鴨子那樣甩頭髮……
“你失憶的事博士一定知道吧，給你想辦法治療過嗎？”
“沒有，我問過他很多次，他都不理我，叫我不要亂想，好好養身體。”
問到這裏，斯寧已經確定，但還是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剛才你怎麼知道那根線插那個線槽？”
“我不知道，好像就知道是插那裏的。”
而被問到這裏，賀小夭也幾乎能猜到斯寧會說什麼了。她突然害怕知道答案了。她一直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誰，可是現在她害怕了，後悔了，也許不知道才是最好的。
她不想聽斯寧要說的話，但斯寧還是說了。
“你就是張寒水！”
不想聽的話還是說了出來，而且聽得清清楚楚。這不是賀小夭要的答案。
“你胡說！”
“呵，我胡說？你心裏也有答案了不是嗎？”
賀小夭不甘地說：“張寒水是天才，我什麼都不懂。”
“對，可是你知道那根線插哪個插槽。”
賀小夭垂下眼帘，她不想相信斯寧的話，她想說這是碰巧的，但洪姨的話突然迴旋在耳畔，“你這看的是什麼啊，這些符號我看着倒跟博士常看的那些東西很像。你看這麼認真，看得懂？”
糟糕的是她看懂了，雖然不是全懂，但很多都懂，還有着某種親切的感覺，就好像在看自己的東西。當時的她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現在想來才覺心驚。
“剛才的檢測已經說明了一切，只有檢測到不穩定意識，與黑晶有共通之處的意識，黑晶才會做出反應。看看我連線的時候和你連線的時候，黑晶的不同反應，就已經很清楚了。”
“只有你才能喚醒黑晶里儲存的東西，因為那也是屬於你的。我猜那也是你意識的一部分，在轉移過程中沒有全部輸送成功，有一部分遺留在那裏，或者在輸送過程中損耗了。”
斯寧突然異常的聰明，看透了一切，“你失憶是因為意識轉移的過程中出了問題，還有一部分意識留在黑晶里，只有把黑晶里剩餘的物質意識拿回來，你才能擁有完整的意識人格，並恢復記憶。”
賀小夭低着頭一言不發，咔噠一聲實驗室的門被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