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穩定
鍾離潁川的眼中波光粼粼，“你等人的方式還挺特別。”
“對。”賀小夭點點頭。
鍾離潁川笑笑，越發覺得她有趣，“在等楚子瓔？”
“不是。”
“不是？”鍾離潁川感到意外，“那你等誰？”
賀小夭看他一眼，“不告訴你。”
她心裏有點着急，和斯寧約定的時間眼看就要過了，鍾離潁川還不走，這會耽誤她的大事的。
賀小夭的神態變化都落在鍾離潁川眼裏，他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因為太受女孩子的歡迎，鍾離潁川經常不勝其煩，所以用助理也用的是機械人，能唯命是從，省卻所有麻煩。他寧願那些漂亮可愛的姑娘都離他遠點，可真遇到一個不糾纏他的人，他卻又不是滋味起來。
“賀小夭，你對我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什麼誤解？”賀小夭反問。
看她神情是真的不知，並不是在跟他玩心機。
可能是所處環境的原因，鍾離潁川遇到過各種各樣的女孩，性情各異，但有一個共同點，知書達理。而像賀小夭這樣不按常理出牌也不講究什麼禮數的，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是不是因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拒絕了你？你問我尋找記憶的事，我說我幫上忙。我想跟你解釋一下，到雲鶴的第一天博士就警告我，說要是在雲鶴遇到有人問失憶相關的問題，不管對方是誰都要拒絕，絕不能出手相幫。”
“啊，有這樣的事？”賀小夭呆了呆，“二伯伯竟然……”
“是的，所以我無法幫忙。其實就算我想幫忙也真的幫不了，你記憶損失的程度過於嚴重，前面十幾年的記憶全都缺失了，應該是腦部受到重大質體損傷，以現有的技術是無法挽回的。”
“哦，這樣啊。”賀小夭神情黯然了一下，但很快就一甩手說，“算了，無法挽回就無法挽回吧，也沒什麼要緊，我不生你的氣了。”
鍾離潁川莞爾，這姑娘果然是在生自己的氣，不過這氣也消得快，兩句話就解決了。他越發覺得她可愛，特別簡單，什麼都寫在臉上，不像那些女人那麼難搞，陰晴不定反覆無常的。
鍾離家女眷多，鍾離潁川自小受到“荼毒”，自然對女人產生了這樣的印象，也練就了與女人周旋的本領。
“那就太好了。”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擴大，眉眼彎彎的，如陽光明媚天氣晴好。賀小夭本無心跟鍾離潁川交談，只望他趕緊走不要影響她的大事，但看到他這一笑還是呆住了，把其他的都忘記了。鍾離潁川的笑容有着頃刻間俘獲人心的威力。
賀小夭微微張開了嘴，傻愣愣的看了一會才回神，“你笑起來真好看。”
鍾離潁川差點被嗆到，他也知道自己的魅力，有時候他是故意釋放這種魅力，但像賀小夭這樣真實直白的表達他還是頭一次見。面對她的坦誠與直率，鍾離潁川倒有些慚愧起來。
“你這麼好看，又這麼聰明，張寒水為什麼對你淡淡的，還可有可無？”
賀小夭又提起那天實驗室偷聽到的話，鍾離潁川剛還在因為她的讚美而愉悅，又被她這一句冒失的話從半空中拽了下來。
賀小夭自己也覺出不妥，反問：“我是不是又說錯話了？”
“你沒說錯，的確如此。”鍾離潁川波瀾不驚地回答。
賀小夭點點頭，鬆了一口氣，看了鍾離潁川一眼又一眼，又忍不住問：“你是不是還愛她？”
她這話着實唐突，但鍾離潁川依舊平靜，“是的。”
這個女孩子對他和張寒水的事未免太過好奇，一有機會就會問上一遍。
“那，”賀小夭小心翼翼的再問，“你有沒有想過，她可能沒死？”
鍾離潁川臉上的笑意漸失。
“她沒死，又回來了，那你又可以和她在一起了。”
“你為什麼會這麼說？”鍾離潁川看着賀小夭的目光深邃起來。
賀小夭被他這種眼神震懾到，不安地解釋說：“別這麼看着我，我就是隨便說說，大家不是都說張寒水研究出了轉移意識、存儲意識的方法了嗎，那她會不會把自己的意識存儲在黑晶里，然後找機會重生，這是很有可能的，你就沒有想過嗎？”
“沒有。”
鍾離潁川生硬的回答讓賀小夭十分失望。
“你是她的未婚夫，你怎麼會沒有這麼想過，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
鍾離潁川苦笑，“是啊，我是個不合格的未婚夫。”
他這個樣子又讓賀小夭產生了同情，自責不該雪上加霜奚落別人。
“對不起，是我口不擇言胡說八道了。”
“沒關係，本來就是事實。”
賀小夭想起自己要辦的事，於是閉嘴不再跟鍾離潁川說話，以此提醒鍾離潁川他們之間的交談已經結束，他也應該禮貌離開了。
鍾離潁川何等聰明的人，當然看出賀小夭所想，她東張西望左顧右盼的，身體語言不要太直白。但他故意不走，“你手上的傷好了嗎？”
“啊？哦，好了。”
賀小夭愣了一下才領會他是在問上次割手腕受的傷。
“早就好了。”
鍾離潁川又問：“你等的人還沒來？”
“沒有。”
賀小夭看他一眼又看一眼，還是沒忍住，“你還不走嗎？”
鍾離潁川輕笑道：“我這就走，不打擾你們。”
鍾離潁川識趣地走了。
賀小夭在石頭上坐下，腦袋亂轉的四處張望着。
“你跟他在說什麼？”
“啊！”賀小夭從石頭上掉下來，“鬼啊！嚇死我了！”
斯寧好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來的，突然就出現在賀小夭的身後，嘶啞着聲音問：“他跟你說什麼？”
賀小夭從地上爬起，拍拍自己的胸口說：“沒說什麼，都是些沒用的話。哎，你找到了？拿來了嗎？”
斯寧佝着背沉着臉在石頭上坐下。他昨天離開雲鶴回了東洲，人人都以為麻煩終於走了，然而他今天又悄悄地回來了。
賀小夭盯着他的臉問：“發現什麼了嗎？你快說話呀！”
斯寧抬起眼皮直勾勾盯着賀小夭看，眼珠子渾濁，眼白泛着紅血絲。
賀小夭往後退了退，“幹嘛這麼看着我。”
她感覺這人比她還有病，自從折損了機械人後整個人就有點半癲狂的狀態，說的話也沒一句靠譜的。
斯寧目不轉睛盯着賀小夭，好像才認識她。看了半天才啞着嗓子說：“裝置啟動后，黑晶在檢測到附近的不穩定意識后表面會變亮，紅絲紋路顯現。”
賀小夭皺眉，“什麼意思？”
斯寧複述的是張寒水筆記本里的文字，那些記錄他看過很多遍，一直不明白是什麼意思，漸漸的就忘了。所以這次遇到事後，他急急的回去翻找尋求驗證。
他離開石頭站起來，圍着賀小夭轉了一圈，一雙賊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她，像是在打量一件商品。
賀小夭被斯寧看得發毛，又想起楚子瓔提點她的那句話，“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想跑，擔心這人會像005一樣劫持她回去搞研究。
“你看起來不怎麼聰明的樣子，混在先鋒營的天才堆里才特別顯眼。”
剛才的話，如果是先鋒營其他任何一個人聽了，立刻就能明白，只有賀小夭傻乎乎聽不懂。“什麼？”
“這是張寒水筆記本里的話，提示你一下，‘檢測到附近的不穩定意識會……’昨天我們兩個在實驗室是不是看到黑晶變亮了，表面有很多紅絲？”
賀小夭點點頭。
斯寧又說：“說明附近有‘不穩定意識’，還不明白？”
賀小夭臉色煞白，“那又怎樣！”
斯寧知道她已經聽懂了，只是不想承認。
賀小夭朝斯寧伸出手，“你拿出來給我看，我要親眼看看是不是這麼寫的，你可別想騙我！”
斯寧朝四周看看，小心翼翼從懷裏拿出一個軟皮小本子，被賀小夭一把搶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