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有所圖

那天他就看出來了，這小姑娘被005劫持的時候，賀連山是真急了。

那老傢伙是出了名的冷血，全世界都和他無關，只有他的學術研究是最重要的。什麼親情愛情女人兄弟全都靠邊站，連他最心愛的弟子在關鍵的時候，不也同樣可以捨棄。事後哭兮兮懊悔的樣子有啥用，重來一次也是一樣的選擇。

所以那天斯寧看到賀連山失色，把他也是好一頓嚇，可見這小姑娘在那老傢伙心裏的地位。且不說到底如何，至少目前是有分量的，放在眼面前的好路子怎麼給疏忽了，說不定真能通過這小姑娘搞到那東西。

斯寧在臉上堆出一個笑，跟一朵盛開的大菊花似的，又像準備騙小兔子的大灰狼。他一時想不起賀小夭的名字，就說：“小姑娘，你二伯伯這麼喜歡你，一定讓你去過他樓上的實驗室吧？”

他一個手指頭朝天花板指了指。

賀小夭一張乾淨的臉沒有什麼表情，“當然。”

“那你知道怎麼進去嗎？”

“當然。”

這答案來得太容易，讓斯寧不敢相信。

“小姑娘，要說真話呀，可不要騙我。”

賀小夭覺得很彆扭，很想提醒這個人，她已經20歲了，不是3歲，跟她說話可以用正常一點的語氣，大可不必如此造作。

她背着手，審視着面前的這個人，心想張寒水真的把重要的東西交給這個人了？這人一看就是既不聰明也不可靠的樣子，張寒水最後是得多慘，實在找不着人了才不得不把最後的遺物交給這麼個人。

“你為什麼還不走？趁我二伯伯不在家，你想偷偷進他的實驗室，你要幹嘛？是不是想偷東西？”

斯寧微微佝着的背抖了一下，慌張地說：“欸？小姑娘，不要亂說話，我可不是偷東西，我就是進去看看實驗室里有什麼，什麼都不拿。講道理，你二伯伯毀了我的機械人，我只不過想看看他的秘密實驗室，這不算過分吧？”

賀小夭認真地想了想後點頭，“不算過分。”

“哎，這就對了！”斯寧一拍巴掌說，“怎麼樣，抓緊時間你帶我到樓上去看一眼，我保證不會拿走任何東西，也不會碰任何東西，所以你二伯伯不會發現我們進去過。”

賀小夭嚴肅地說：“我可以帶你進去，但是有個條件。”

就知道沒那麼簡單，小丫頭還知道談條件，斯寧笑嘻嘻問：“你說吧，什麼條件？”

為了能進賀連山那個秘密實驗室，斯寧什麼條件都能答應。反正先答應着再說，至於能不能辦到，那又是另一回事。

賀小夭目光澄凈，“很簡單的，你就回答我幾個問題就可以了。”

斯寧露出輕鬆之色，“這容易，你說。”

賀小夭說：“他們都說張寒水死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是你，還交給你一些重要的東西，有這回事嗎？是什麼東西？”

斯寧收起了笑，眯了眯眼睛，抬起一隻手摸着自己的下巴，看着賀小夭說：“我就說嘛，賀家的人怎麼可能有天真的傻子，原來還是這個問題，是你二伯伯叫你來套我話的？”

賀小夭搖頭，“不是，是我自己要問你的。”

斯寧小眼睛轉了轉，本能的不相信。可這姑娘看上去是如此的純良無害，目光過於澄凈，透着一點傻氣，又讓他不由自主的有點相信。

“張寒水死前交給你的東西是什麼？她為什麼會給你？”賀小夭再問一遍。

她實在無法理解張寒水為什麼會信任這個畏畏縮縮的男人。不管張寒水是猙獰的女魔頭也好，善良的大好人也好，她都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她身邊有那麼多聰明人不找，為什麼會把重要的東西給眼前這個不怎麼體面的人。

要是問他這話的是另外的人，斯寧是絕不會老實回答的，就連面對賀連山的威壓他都沒說一句實話，更何況別人。

可是面對賀小夭那雙純真的眼睛，面對她的毫不設防和直截了當，斯寧不由的就想告訴她點什麼。於是他說：

“她為什麼找我，起初我也覺得很奇怪。我和她認識不久，並沒有很深的交情。也許是因為在她最後的那段艱難時刻，眾矢之的，四面楚歌，能為她說話的人很少，而我就是那個敢為她發聲的人。就是這個原因吧，她大概不想找身邊的熟人，而我就是一個合適的人選。”

賀小夭對這個斯寧刮目相看了，眼睛裏流露出了佩服之意。她想自己不該以貌取人，長得猥瑣的人並不一定真的猥瑣。斯寧敢在那種時候仗義執言，先不管張寒水是不是女魔頭，也不管斯寧的仗義執言到底對不對，起碼勇氣可嘉，人品也不壞，不會做落井下石的事。

“你真了不起，在那種情況下還敢為張寒水說話，為一個不相干的人說話，太厲害了！”

她一臉誠摯的誇讚完全發自肺腑，不帶一絲一毫的違心與敷衍。斯寧從未獲得過如此誠摯的讚美，不禁被她觸動。他很清楚自己，當然不是為了義氣挺身而出，真正的原因是他太無足輕重了。

他沒有天賦，幾十年的努力也毫無收穫，無數小輩已經嶄露頭角，他卻還在沼澤里苦苦掙扎。張寒水盛名的時候他這樣的人根本沒機會靠近，但她落難了，他就有機會進入她的視野。

他的決定是正確的，正是由於為張寒水發聲，他才能一躍而起，從籍籍無名之輩一躍而為風雲人物。那些不敢發聲的人是因為怕失去，而他斯寧一無所有，又有何懼。

斯寧這一搏是成功的，明的暗的都得了好處。明的是他獲得了那些張寒水的支持者的敬重，獲得了主流的關注，暗的是他得了張寒水的傳授，這是實實在在的好處。但他拿得心虛，面對賀小夭的讚美他十分心虛，但也不會因為受之有愧就告訴賀小夭實情。

“這沒什麼，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斯寧表現大氣地說。

賀小夭問：“她真給你東西了？”

斯寧承認：“是給了我一包東西，一封手寫遺書，上面有幾件要辦的事，我都幫她辦了。幾封捐贈書，我幫她交出去了。”

“還有呢？”賀小夭追問。

斯寧猶豫了一下說：“你要保密，這個我沒有對別人說過。”

賀小夭舉手發誓：“我保密，發誓！”

斯寧這才說：“一個手寫筆記本，是她的實驗日記，這個我就留下了。”

賀小夭明白了，這就是斯寧這三年學術水平突增的原因，看來外面關於他得了秘籍，剽竊他人成果的傳言是真的。不過賀小夭對這個不感興趣。

“你幫她辦了什麼事？”

斯寧已經着急了起來，“不如我們邊走邊說，你現在就帶我去五樓。”

“好。”賀小夭痛快答應。

他們邊走邊說。

“張寒水的奶奶在東洲，她讓我幫忙照顧她奶奶。當然，她給我錢的，她的資產都凍結了，但手邊有一些黃金珠寶，都給我了，這些照顧她奶奶的晚年足夠了。另外就是幫她照顧她的貓，她養了五隻貓，我都帶回了東洲。”

聽到貓，賀小夭心裏咯噔一下，問：“有一隻白色的，腦門上有個黑色蝴蝶印的貓，對不對？”

“是的，五隻貓里最漂亮的，但是帶回東洲不久它就跑掉了。”

賀小夭叫道：“跑掉了？她讓你照顧的貓你弄丟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