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談點生意
兩人來到田家,村民們已經離開了。
田寅已經醒了,趴在東屋的床上直叫喚。楊季昌手裏拿着一瓶藥酒,一邊給他抹后腰,一邊叮囑田芝芝:“這藥酒是我找村裏的郎中賒來的,你記得每天早晚幫他抹一回。”
“賒來的?!”田芝芝的語調驟然拔高了,“我們家的崑崙瓜已經毀了,歐陽九公子也跑了,現在一個銅子兒都拿不出來,用什麼還?”
“你放心,葯錢我來還。”楊季昌好脾氣地道。
田芝芝這才罷休。
楊季昌自己的腰傷都沒捨得買葯來抹呢,卻樂意賒賬給田寅買藥酒。楊柳又是氣憤,又是無語。
田芝芝發現了楊柳,豎起了眉毛:“你來做什麼?!”
“你出錢,我幫你治好崑崙瓜,如何?”楊柳言簡意賅,開門見山。
“你能治好?你以為你是誰?”田芝芝嗤之於鼻,“你就是吃不上飯了,想趁機誆我幾個錢吧?”
她的確是快吃不上飯了,但那還不是因為楊季昌把銀子都給了他們!她花着楊家的銀子,還好意思奚落她,真是好厚的臉皮!楊柳看看楊季昌,居然沒有任何反應,愈發地生氣了。
不過,她來這兒的目的,本來就不是幫田芝芝治好崑崙瓜,她才沒這麼聖母呢!
楊柳想着,故意轉身就走:“不治拉倒!你馬上也要吃不上飯了,我等你上我們家來討米。”
“你以為這樣就能激到我了?”田芝芝自認為智商180,笑得很得意,“你不是說,你能治好崑崙瓜嗎?行哪,你把我的崑崙瓜連秧買去,地就算是我租給你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如何?”
楊柳故作猶豫狀:“我沒錢買崑崙瓜秧,也沒錢租地,我只幫你治,你給錢。”
小賤人,果然是想誆她的錢,一提讓她自己出銀子,她就支支吾吾起來了!她今兒非得讓她大出血不可!田芝芝恨恨地想着,一把拽住了楊柳的胳膊,轉頭對楊季昌道:“楊伯伯,楊柳說她能治好崑崙瓜,你快叫她買去好好治。我也不宰她,買崑崙瓜秧二十兩銀子,租十畝地十兩銀子,一共三十兩。”
楊季昌對楊柳很生氣,平白無故地誇什麼海口?但買下田芝芝的崑崙瓜秧,他又是很樂意的,因為這樣一來,他們姐弟就不用受苦挨餓了。
楊季昌想了一會兒,問田芝芝道:“楊伯伯現在手頭也緊,先賒欠着,分次慢慢付清,可不可以?”
“不行!”田芝芝想着讓楊柳自食其果呢,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楊柳瞅着機會正好,趕緊裝出義憤填膺的模樣來,指着田芝芝道:“你少欺負我爹!不就是買崑崙瓜秧和租地嗎,這銀子我出了!”
她說著,從懷裏掏出一隻小銀盒,拍到了田芝芝面前:“這是定金,充作三錢銀子,餘款三天內付清!”
這小銀盒瞅着怎麼這麼眼熟呢?門外的阿牛摸起了下巴。
上鉤了!田芝芝心頭一喜,拿起小銀盒看了看,眼中露出驚訝的神色來。這盒子是純銀的,上面的花紋雕工精美,聞起來還香香的。若是拿去當鋪,只怕還不止三錢銀子。
楊柳到底是城裏大戶楊家的小姐,哪怕落魄到了鄉下,還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難怪她娘要想方設法地勾搭楊季昌了。
田芝芝羨慕嫉妒恨地想着,把小銀盒收了起來:“就這麼定了,看在你爹的份上,地給你用到過年。”
“行。”楊柳道,“口說無憑,我們得立下字據。”
田芝芝正愁怕她賴賬呢,自然沒意見。楊季昌正好帶的有紙,楊柳便讓田芝芝到廚房灶里撿來一塊燒黑的木頭,湊合著寫了字,立下了字據,再用黑灰沾着按了手印。字據一式兩份,一份歸田芝芝,一份歸她。
“行,那這事兒就這麼定了。”楊柳收起字據,對田芝芝和田寅道,“從現在起,崑崙瓜地就歸我了,過年時再歸還。”
田芝芝拿着字據和小銀盒,心花怒放。
楊柳轉身就走。
楊季昌有心問問楊柳那銀盒子是哪裏來的,餘款她又打算如何結清,但他的后腰還疼着,走得慢,沒追上。
“剛才那銀盒子是我給你的。”出了田家門,阿牛挑眉道。這丫頭居然拿他送的藥盒子去當定金,虧她想得出來!
“放心,藥膏我事先挖出來,裝到別的盒子裏了。”楊柳道。
誰管藥膏了!阿牛道:“我的意思是——”
“你的意思是什麼?既然送給了我,就是我的東西,我想拿來做什麼就做什麼。”楊柳不等他說完便道。
“嘿,你這人——”
“我這人怎麼了?臉皮比你的還厚嗎?”
“你說我臉皮厚??”阿牛會過意來,怒目看她。
“我可什麼都沒說。”楊柳攤了攤手。
阿牛沒想到楊柳如此伶牙俐齒,正想着要說點什麼,才能把她給壓下去,卻突然發現她走的不是回家的路,連忙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追歐陽光。”楊柳道。
“歐陽光?那個收崑崙瓜的九公子?”阿牛睜大了眼,“就靠你這兩條腿?他可是騎馬來的。”
“你不是會輕功嗎?”楊柳瞥了他一眼,“等到了村口,四下無人的時候,你就帶着我飛起來,就跟昨天晚上一樣。”
“你使喚我??”阿牛再次瞪大了眼睛。
“你現在是我的隨從,我使喚你怎麼了?”楊柳說著,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阻止了阿牛張口,“你剛才已經答應我了。大男人一諾千金,你可不能反悔。”
“話都讓你說了!”說話間已經到了村口,四下正無人。阿牛一把拎起她的衣領,施展輕功,飛了起來。
楊柳被衣領勒得難受,氣道:“你拎我領子做什麼?!”
“你不是說要跟昨晚一樣嗎?昨晚就是這樣拎的!”阿牛看着楊柳氣鼓鼓的樣子,覺得自己總算是扳回了一局,心裏終於舒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