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花子面，入伙
風停了。
皓資夾在中指和食指之間的香煙也快燃到了盡頭，煙灰飄然落下，黑色褲子上小小白色斑點有些扎眼。
司馬方的視野錯開皓資宛若仍標槍般砸向遠處，卻只看到了最近幾天才梳理利索的綠化帶，還有剛要離開確定學校里沒有學生，推着獨輪車離開的小販。不遠處樓區下新開了個商服，叫‘修仙用品’俗氣不行的名字。
皓資有些不耐煩，將煙屁股一扔，緊捯飭兩步沖近司馬方，眼睛裏閃着兇狠光，似狼似虎似豹，左嘴角上嘴唇微微抽動兩下，仔細瞧能看到被香煙熏得有些發黃的牙齒，那縫隙中細菌一定很多。
“你很緊張，放鬆。”
司馬方天生是個情感小於常人的人，再經過被迫吃藥，他也不知道是腦子裏哪根弦壞了，就連正常看臉色都不會了，完全憑藉主觀意識行動。
‘皓資狀態不大正常。’
這是他的想法。相當地理所當然。認為皓資無非是脾氣來得有些莫名其妙，香煙抽多了而已。
當然皓資不是這麼想的，只認為司馬方很有可能不會入伙，可自己已全盤托出，為了不讓消息泄露，便準備要除掉他。
……
“新元年了！”
皓資得知‘修仙’跳脫幻想來到現實后就坐在飯桌前喊出了這句話，父母當然是狠狠訓了他一番，話無非幾句，什麼不能在吃飯時大喊大叫啊，之類的。可他全當做耳旁風，心情不錯的覺得今天飯很好吃並快速吃完后就離桌鑽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躺在床上翻看手機，貼吧網頁搜索連結等等，檢索條框中打上‘修仙’二字就再找不到什麼小說了，取而代之是大篇幅大篇幅關於‘新元年修仙’的新聞。甭管有用，沒用都是一大堆，好似垃圾桶內的垃圾。
於是‘怎麼修仙’成為了唯一主題，隨時隨地每時每刻都會躍然於腦海中，擾得他心煩意亂，但又覺得歡快，認為自己是天選之子，或者最次也是什麼應命運而生的孩子們之一。
中二病是人類成長以來無法避免的‘疾病’，患病者多數自大狂妄，認為自己天下無敵，看個科幻電影或者什麼小說就會將自己帶入到主角身上，幻想後宮佳麗三千人，亦或是只羨鴛鴦不羨仙。
當然這種病是不會發展成‘癌症晚期’，不需要化療，不需要吃藥。準確來說是化療和吃藥對它是沒有用處的。唯一好的治療手段，就是靠患者自己隨着時間推移而達到自我痊癒（？）。
皓資的中二病，在學校做出上次大清理后就變得扭曲起來。他不再認為自己是時代浪潮的孩子，他看明白自己不過是微不足道的一顆小小砂礫。這便造成了他認為要逆流而行，成為游向大海彼岸的第一朵浪花。
然浪花不是只靠一滴水就能變成的，所以皓資需要隊伍，可學校沒有反抗隊伍，那他就想着自己創造一個隊伍，自己是隊長，這樣隊伍就有了，就差人數了。
他有很多人選，司馬方不過是在恰好的時間恰好出現而已，於是他有點天真地認為一切都應該繼續恰好下去。事實上也如此，只不過這個恰好不是皓資想的恰好，而是司馬方恰好不是個完整性的群居動物。
“你那武器可真是隱蔽啊。”
司馬方瞟了一眼皓資正要打向他的右拳，中指和食指之間閃着一點點冷光，而皓資能憑這一點點就能奪走他的小命。
風起了，皓資動作停頓一下隨即收了拳。他鬆開手，亮出那點點冷光，半指長的刀刃，卻無法激起司馬方恐懼之情。
皓資眉頭微微觸動，瞳孔微微放大，抬起手摸出煙盒抽出香煙，但沒點燃，只保持半根煙還在煙盒裏的，將要抽出來的動作。胸部起伏幅度不是很大，這代表他還是很冷靜地，可刀刃卻藏回了手心。
司馬方向後退了半步半抬雙臂，然後又放下，先是聳聳肩膀隨即用非常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你几几年生人？成年？未成年？好吧，其實跟我無關。講真，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躲避吃藥，又或是怎麼吃了葯沒事的辦法。就算我去大聲吼叫，人家只會撥打120把我送進精神病院。”
說罷他一仰頭，兩邊嘴角向上一咧，眼睛半閉，似入夢入幻張狂午時時分，而後果不其然大笑起來，彷彿剛才一大段對話都是放屁似的笑話，讓人忍俊不禁，必須笑出聲來才能好受些。
皓資不懂他為什麼笑，雖然他們兩個人認識，但也不過是臉熟，知根知底交心談完全不可能。即便如此還是有一點是能確定的，就是他還是手握生殺大權，他認為新元年後，殺人馬上就會不再犯法。
他要當彼岸頭浪，就要知道怎樣掀起波瀾。
同一時刻，司馬方也不知道皓資在思考什麼，他也懶得思考，右手在身上各個地方拍打着，在第10下時停下，食指和中指從褲兜里夾出一枚硬幣。
“1，我就轉身走，花，我就跟你走。”
話落，大拇指敲擊硬幣，夕陽光射於其上，在其翻轉不定之中閃爍，司馬方仰頭看向硬幣，咽喉沒有阻擋，皓資沒有動手，他也仰頭看向硬幣。一個人在期待，另一個人也在期待。
硬幣落下，砸在水泥上，叮噹作響。它絕不會突然又翻個個，所以答案是‘花’。
司馬方不喜不悲，他彎腰撿起硬幣於右手中把玩，走向皓資，停於他身後，皓資收了刀刃，右手打了個響指。他們出現在了一家奶茶店后。
皓資轉過身對司馬方說道：“你浪費了我很多時間。”
“人或者，就是為了浪費大部分的時間。”
“我不是。”
“哦…那你下一步準備怎麼做？”
“……”
“不想說也沒關係，畢竟我是組員，你是組織者。”
“校長室有些資料，教導主任也會有，老師們也會有。”
“所以？”
“先去喝杯奶茶。”
“可以，我想喝巧克力奶昔，一年半沒喝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