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請君惜取眼前人（十一）

()“大哥！”趙光義又一次叫道，這樣發自內心的呼喊有多少年沒喊過了，從他嘴裏說出竟是那樣一種陌生的感覺。“我還秘密設置了一個‘封庄庫’，現存白銀500萬兩，這是這些年來我削減宮中各項用度積攢下來的，就是為了留給你日後所用。小簫，把我床下柜子裏的那個黑色的盒子拿過來……”秦簫按他的吩咐取來盒子交到他手中，趙匡胤打開盒子，從裏面拿出一個深藍色的賬本和一把銅製的大鑰匙：“這就是‘封庄庫’的賬冊，竇儀那裏還有一本副冊，我已安排他向你彙報其中的詳細情況；這是‘封庄庫’的鑰匙，只此一把，這麼多年一直由我保存，現在我把它交給你了，這是我大宋繼續強盛的鑰匙，你要好好使用它……”趙光義接過鑰匙，那是一把由純銅製成的鑰匙，有一個人的手掌大小，拿在手裏沉甸甸的。鑰齒起伏均勻，經過了很好的打磨，鑰柄上雕刻着龍騰祥雲的圖案，顯示着它不凡的身份，下面還繫着一條火紅火紅的絨繩，那紅色刺痛了他的雙眼，怎麼看都像一顆心。“大哥！”他撲通一聲跪倒在趙匡胤腳下，從未流過淚的雙眼濕潤了，“是我錯了，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錯了，錯了！”他跪在那裏，反反覆復重複着這兩個字，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達內心的羞愧和懊悔。趙匡胤慢慢抬起手，小心翼翼地觸碰弟弟的頭，然後是臉頰，他的手指微微顫抖着。有多久了，十年？二十年？由於他們各自獨立的性格，兄弟倆很少有感情上或是肢體上的交流。有時他很羨慕別人，看到人家兄弟和睦，親密無間，那種悵然若失的空虛超過了做皇帝的榮耀。兄弟！棠棣之花，萼苤煒煒，凡今之人，莫如兄弟！光義，我的兄弟！自你咿呀學語時，蹣跚學步時，束髮讀書時，加冠成人時，馳騁沙場時，我一直在你身邊，看着你一天天成長成熟強大，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我以有你這樣的一個兄弟為驕傲，認為你比天下的所有弟弟都優秀。我甚至還做過一個從未向你提起的夢，我和你在花下的草地上喝酒談笑，我們的妻子帶着孩子在旁邊嬉戲，那該是多麼美好的事情！但是，世事無常，我們之間出現了隔閡，這裏面，我是有錯的。我曾經想盡一切辦法去彌補，我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甚至默認你的壯大，忽略你的野心，容忍你的不敬，只想換回你的信任和愛，可是，由於你的固執和驕傲，我們還是越走越遠……曾幾何時，滅掉了南唐，俘虜了李煜，都不能讓我開心，在那個亡國之君面前，我這個戰勝者居然挺不起胸膛，只因為他有一個尊敬他熱愛他的弟弟。我封他為違命侯，裏面有着見不得人的嫉妒，這點甚至連小簫我都沒有告訴……其實我是知道你的計劃的。我甚至知道程德玄已經仿照我的筆跡寫好了傳位詔書，知道戴恩等人虎視眈眈一心要置我於死地，知道你帶來的那個杯子上已事先塗上了牽機葯……，但是，我還是決定原諒你。我不羨慕伯夷叔齊消極避世，不贊成李世民手足相殘，我只想做孫策，把大好的河山留給你，我的兄弟！“光義，現在你該放心了？大哥累了，這大宋的江山就交給你了。”說到最後，他一陣輕鬆，也非常的疲憊，他是該好好歇歇了，帶着心愛的人，回到生他養他的地方，度完最後的時光。“大哥，是光義不懂事，讓您操心了！您還是好好罵我一頓，這樣我的心裏還好受些，您的身體全是因為我，我——”趙光義以頭磕地，滿頭滿臉都是汗水和淚水，萬分悔恨。他不是不知道大哥的好，大哥為人寬厚豁達，從不斤斤計較，他這個做兄弟的如何不知？只是這些年他被嫉妒迷惑了雙眼，越來越目空一切，愚蠢地認為大哥看不出他的居心叵測或是乾脆拿他沒有辦法。冷靜想想，敗契丹、平西蜀、滅南唐，取周而代之，讓包括石守信、高懷德在內的悍將俯首帖耳的大哥怎麼可能是個窩囊廢？他曾一度嘲笑大哥的遲鈍和愚蠢，現在才知道最愚蠢的原來是自己！“不說這些了！”趙匡胤把他拉了起來，兄弟倆的手第一次這樣緊緊握在一起，“天亮了，我估計趙普和曹彬就快到了，你去準備一下，一會兒我們到崇德殿議事，我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明天你就登基！”趙光義默默地點頭，看來大哥的確是有所準備的，若不是他手下留情，恐怕自己再也踏不出這萬歲殿了？心裏這才覺得后怕，幸虧沒有干傻事，幸虧自己還保存着一絲理智，大哥，我到底還是不如你。踏出門時，心情是複雜的，獲得了夢寐以求的權力，那她呢，他怕是再沒有資格擁有了？果然，趙匡胤沉穩的聲音傳來：“小簫，替我送送光義。”他的身子不易察覺地抖了一下，然後又大步往外走去，他當然明白大哥的意思，自己接受了江山，也就必須放棄她。心裏嘆道，過了今天，他就只能叫她作嫂子了。秦簫默默地跟着趙光義到了殿外，她知道趙匡胤的用意，他們最後的隔閡需要她親自化解，她一定要替他做好這件事，留住他最在乎的兄弟情義。他們來到殿外的一處池塘邊，折騰了一宿，天已微微見亮，空氣中帶着雪后特有的清新和寒意，腳踩在鬆軟的雪地上，咯吱咯吱的，人的心情輕鬆了許多。早晨的寒冷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她發窘地揉了揉紅紅的鼻頭。趙光義微微一笑，解下厚實的狐裘披風披到她身上，她沒有拒絕，不想讓自己顯得太矯情，既然決定了，就要真正像親人那樣好好相處。他們站在冰封的池塘邊，兩人中間隔了一個人的距離，也許，這是他們這輩子也無法踏過的距離。他首先打破了沉默：“洛陽是個好地方，春夏之交牡丹花開得很盛，你可以好好欣賞欣賞。那裏有很多別處沒有的珍奇品種，菱花曉翠、銀粉金鱗、黃花魁、藍田玉，還有葛巾紫……”他突然轉身注視着她，目光夾帶着痛苦的熾熱，“你可以讓大哥陪你去看，他也很喜歡牡丹。”葛巾紫，代表着他們美麗的初見，從那時開始，一個花一般美好的女孩闖入了他的心田，讓一顆放蕩不羈的心有了停靠的岸，有了寂寞時可以對着明月思念的人。曾經以為，她是他的選擇，他也會是她的選擇，沒想到，她卻選擇了大哥。花開不同賞，花落不同悲，若問相思處，花開花落時。以花開始的緣分，還會以花結束嗎？……幾個月後。草熏香暖，春光旖旎。身着黃袍的趙光義佇立在萬歲殿旁的池塘邊，他已經這樣站了很久了。眼前的池塘到處是濃濃淺淺的綠意，幾叢金黃粉紅的花開得煞是鮮艷，讓人覺得曾經的皚皚白雪只是一場不真實的夢。心中悵然，不知洛陽的牡丹開得怎樣了，她看得是否開心？耳邊，又回想起那天她說過的那些話：“二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選擇，有的人生來就是要做兄弟、做朋友的，就像你和大哥、和我，像我和趙大哥、和曹彬，芸芸眾生中，我們能夠相遇，本身就是上天的恩賜，我們每個人都要好好珍惜。“我一直很敬佩你，你是最優秀的人，你的才能天下沒有幾個人能比過。在你的統治下，大宋王朝更加強大，她的文化經濟甚至超過了大唐盛世，這一切不知被後代的多少文人墨客謳歌讚美，想想這些，你該是多麼成功，又是多麼值得驕傲！“在這個世界上，大哥最在乎你這個兄弟，他對你寄予厚望。我可以作證，很久以前他就想把天下交給你，他曾經不止一次地向我稱讚你的才華，他總說你可以把大宋治理得更好。所以，你不必因為把這看成是他要彌補什麼而耿耿於懷，大宋的繁榮富強就是你能力的最好證明！如果沒有曾經發生過的事，他也一定會把大宋交給你，因為你是他最信任的兄弟！”兄弟！大哥，我是你最信任的兄弟嗎？我曾經那麼狹隘那麼卑鄙，連我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而你卻一次次地原諒了我，你將太平天下給我，你給我留下巨大的財富，你給我留下忠臣良將，你用自己的辛勞為我鋪好了所有的路，讓我做一個中興之君，你的情義和良苦用心，我現在終於明白了。請你放心，作為你的兄弟，我絕不會讓你失望的！洛陽郊外，庭院深深。一處幽靜雅緻的宅院中，亭台錯落有致，開滿了奇花異草。一男一女正在牡丹花叢中對弈，兩人時不時地互相看一眼，傳遞着對彼此的愛意，下得並不專心，幾隻蝴蝶舞動着美麗的翅膀翩翩而來湊着熱鬧，突然一聲怒吼嚇得它們慌亂不已紛紛逃到鄰家。“不行！這局不能算！你使詐！”秦簫不滿意地看着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被吃掉的地盤。趙匡胤寵溺地揉揉她的秀髮，“傻丫頭，誰讓你溜號的？這招扭羊頭我都教了你多少次了？每次你都是掉到陷阱里，還好意思怨別人。”秦簫嬌嗔：“大哥，你欺負我，我再也不和你下圍棋了！”“哈哈，壞丫頭，這話你都說了多少遍了，每次還不是你纏着我和你下？好了，別惱了，大哥再來教你，你看，下圍棋就像兩方打仗，黑方要吃掉白方，白方自然要想法分散對方的兵力，而黑方就要迷惑對方……”“主人，汴梁有信來了！”一身素色勁裝的關勇手裏拿着個包袱精精神神地走了進來，經過了兩年，他個子長高了一大截，已經是個英俊的小夥子了。自從把他和妹妹關芳收留下來，趙匡胤就派專人教導他們文化和武藝，兄妹倆進步得很快，這次他和秦簫回洛陽，也一直將他們帶在身邊。秦簫接過包裹放到石桌上，詢問的目光看向趙匡胤，會是趙光義送的嗎？登基幾個月了，他從未與他們聯繫過，今天這裏面會裝着什麼呢？趙匡胤點點頭，心裏也懷着和她一樣的疑問。秦簫打開了包袱，裏面是兩個做工精美的楠木盒子，她打開其中一個，見裏面放着兩隻野山參和一隻很大的靈芝，一看就知道是價值連城珍品。趙匡胤露出了笑容，孩子氣地對秦簫說道：“太好了，他不怪我了，他還惦記着我。”看着他那滿足的樣子，秦簫有些酸楚，金戈鐵馬叱吒風雲的他，心底其實像孩子一樣的脆弱。“快看看另一隻里裝着什麼！”趙匡胤來了興緻。她打開了另外的盒子，看到裏面的東西時，兩人都愣住了……<ahref=.>起點中文網.歡迎廣大書友光臨閱讀，最新、最快、最火的連載作品盡在起點原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