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一個字都不會往外露
苗老三的聲音帶着哭腔，可見他情緒崩潰到何種地步。
苗雲兮坐在屋裏，心裏有些不是滋味，當即就想起身把父親拉進屋。就在這時，福滿樓的大掌柜王全匆匆趕來。
他一上樓，立馬開口大罵：“苗老三你個廢物渣子，連端盤子菜都端不好，你給我滾，馬上滾！”
然後他一把推開了仍在呆立的苗老三，進屋點頭哈腰道：“這位客人，真不好意思，小店夥計給您帶來的麻煩，小人在這裏給您賠罪了。實不相瞞，這夥計是我們東家身邊紅人的關係戶，我也是沒辦法才叫他在酒樓里幹活，哪知一個月裏竟有半個月得叫我這做掌柜的收拾爛攤子。客人對不起了。”
苗雲兮心裏生氣，據她所知，她這便宜爹苗老三從來都是老實巴交的，倒是在家裏說過酒樓掌柜似乎過於貪婪了，東家幾次想查他，但都沒查出什麼。
想來她爹是卷進人家奪權這些破事裏，當成炮灰了。可苗雲兮也不得不承認，這王掌柜確實會做人，人家只是有規則內狠狠收拾你，叫你有苦說不出。難怪竟是連主家都奈何不了的人物。
苗雲兮慢慢坐了回去：“王掌柜，聽說你家酒樓是鎮上第一樓，按說這酒菜當是福源鎮最好的了。可我嘗守了，燒羊腿火侯過了，明明的小羊羔的肉做的，吃進嘴裏竟與普通的羊肉一個模樣。”
王掌柜頓時叫屈，“客人吶，您這是懷疑我家用成羊假說成羊羔嗎？您請看，成年羊的肉是多大，小羊羔又有多大，您只管吃，咱們酒樓是半點不摻假的。我敢用福滿樓百年信譽做保障！”
苗雲兮微微一笑：“正是我看出你這羊真是羊羔，才沒多說什麼。不然你以為以次充好，我能饒得了你？罷了，我再指點你幾句罷。你家這鹵豬肉，香料太過，我竟吃不出是什麼肉了。從來沒聽說過做菜做菜，叫客人吃一嘴香料的……”
苗雲兮冷冷淡淡，把桌上十來個端上來的菜一一點評，沒有一道是誇獎的，直說得王掌柜臉色灰敗，心底慍怒滋生。
咯吱，咯吱。
王掌柜攥緊了拳頭，他雖然不是廚子，但福滿樓里所有的菜他是真的都吃過。這位少年人說得每一句話，都是金玉良言。也就是說，是實話。可是話從對方嘴裏出來，每一個字都打擊得體無完膚，簡直是把他這張老臉踩到地上，再狠狠跺一腳。
“敢問少年人，你家裏開的哪家酒樓，又或者是哪家廚門子弟？”
王掌柜陰睛不定的臉上眼珠轉亂，他一時摸不準這是人是什麼身份。
“雲哥兒，是你嗎？你咋來看你爹我了？不是叫你在家裏好好休息嗎？”
苗老三忽然開口，苗雲兮就覺得不好，她還想再打擊打擊王掌柜，好給自己爹爹出氣呢。她這老了倒好，直接把她的身份叫來，這不是要壞事嘛。一介小民之子，如何震懾王掌柜這樣老奸巨猾之輩？
怕什麼來什麼，就見那王掌柜猛地一回頭，再看苗雲兮時，眼中幾如淬着毒。
“好哇，我就說今天怎麼會有故意找茬，原來是你苗老三家的小子！好好好，姓苗，我王全倒是看錯了人，你本事不小啊。真以為代趙岩把老子弄下去，你就能上位了？做夢去吧！來人，來人吶，把屋裏這夥人和苗老三給我狠狠地打！”
王全掌柜跳腳大叫，莫闕一見不妙，輪起椅子就給砸在桌子上，稀里嘩啦，滿桌的碟子碗什麼的全砸得粉碎，湯湯水水的菜汗撒得滿地都是。
王掌柜一見更是怒不可遏，“好哇，姓苗的，你們這是打上門了。來人，來人，把這夥人給我抓起來，送到衙門去，我看林家人的生意哪個敢砸！我們林家主家可是京城的戶部主事！”
莫闕的嘴角微撇，一副不屑的模樣。就見他腳一跺，一個深厚的腳印就印在了福滿樓的松木地板上。
王掌柜還在叫囂的嘴就像被人捏了嗓子一樣，嘎地一聲沒了音。一雙眼瞪着那腳印，像傻了一樣。
屋中寂靜。
苗雲兮有些害怕，她靠近莫闕小小聲問：“要不咱們跑吧。我怕王掌柜手下人多，把咱們圍起來就壞了。
真要叫王掌柜給抓了，送到古代的官府里，他們這等小民，真的只能等死了。苗雲兮想到這兒，瞬間有些後悔。
莫闕冷笑一聲，慢道聲道：“不怕，你瞧好吧。這種人最會看人眼色，一個字都不會往外露的。”
說完，他手腕一動一道乳白色條狀物衝著王全腦袋射來。王掌柜嚇得失聲大叫：“啊……”
那叫破音的嗓音，讓人毛骨悚然。
“別叫了，你人不是沒事嗎？”
莫闕一聲冷哼。王全半晌才緩過神來，他瞅瞅就在他的腦袋左側，深深插進牆裏那隻普通木筷子，又瞅瞅莫闕如同一隻出鞘寶劍般的莫闕。
撲通！王全一個頭叩在地上，聲音極響。苗雲兮只是聽着都覺得頭有點痛。
“大王饒命啊！大王饒命！小人只是一個小小的掌柜。說句不好聽的，不過是給人做工的僕役，您只當小人是個屁，就把小人給放了吧。
苗大爺，苗兄弟，我不是人，看在以往的情份上，您就放過我王全吧。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真是不容易啊。”
王全幾乎縮成一個鵪鶉，但他心智未全失，還知道給苗老三叩頭。
莫闕看向苗雲兮，苗雲兮心裏憋悶，“爹？您說怎麼辦，怎麼就怎麼辦。”
“那可不行，可不能在酒樓里動手，那是犯法的事，我說雲哥兒啊，要不咱們家去吧。”
苗老三面露憂色，他搓了搓手，只想和雲哥兒馬上離開這裏。
苗雲兮看了一眼這裏亂七八糟的屋子，她嘆了口氣：“也好，那就走吧。”
王掌柜幾乎是強扯着一張苦瓜臉，笑得比哭還難看，但他還是把幾人送到酒樓之外。
莫闕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深深瞅了一眼王全這人的面容，暗暗記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