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王掌柜的侄子機靈地跑在前頭：“二位客倌，裏邊請，裏邊請。一些小事，讓您二位客人見笑了。”
這夥計很機靈，引着他們就往樓上走。苗雲兮看了一眼背對着她躬腰低頭的熟悉背影，嘴唇蠕動了下，竟邁步向前一句多餘的話沒說。
幾人上了樓，苗雲兮的神色有些冷淡：“點的菜先不必上了。把你們酒樓拿好的手菜給我上一桌子二十道，我與兄長未曾來過你家酒樓，先嘗個鮮。有什麼好的都上來吧。”
福滿樓的夥計明顯愣了一下：“小的先給您上一壺好茶，客人稍等啊！”
王姓夥計離開后，莫闕明顯感覺到苗雲兮心情不快。
“你不開心？為什麼？”
苗雲兮深吸一口氣：“我看到我父親了。他就是剛剛咱們進來時看到的那個中年漢子。”
“呃……”
莫闕尷尬的側了頭側，屋中靜謐許久，他問：“要不要咱們下去把人請上來？”
“不必了。”
苗雲兮冷笑着拒絕了。
樓下，小王夥計黑着臉來到他叔叔跟前，一把扯過他叔，悄悄在耳邊低語。
“叔叔，人家要咱們福滿樓所有的招牌菜，您看咱們上還是不上？我瞧他們衣衫襤褸，要是拿不出飯錢可怎麼辦？咱家招牌菜可是全羊宴啊，真給他們上一桌，這可是二十兩銀一桌的大宴啊。要是拿不回銀子，難道要把他們手裏的貨都扣了？”
王掌柜一巴掌拍到侄子的頭上：“你小子，凈胡說呢。馬上把咱們酒樓最好的東西都拿上去。那兩人中大個子漢子不好惹，我要是沒看錯的話，那人指不定是個貴人玩賤民遊戲呢。你好好上去伺候，我可告訴你了，別惹上人家！聽明白沒有！”
小王夥計一愣，“叔，他們大有來頭？”
王掌柜眯着眼，冷哼一聲：“你叔我的眼睛亮着呢，那趙家小子不就是被東家看好，想接老子的班嘛，我都能找茬壓死他，更別說看個客人高低貴賤了。老實聽你叔我的話，催促灶房上菜！”
“叔，我明白啦！”
小王夥計捂着頭，逃一般的跑向後廚催菜了。
王掌柜這才轉過頭，一臉冷笑的看着苗老三：“姓苗的，什麼也不用說了。你做完今天的活計就給我滾，我福滿樓可以要老實人做事，可是萬萬不要奸滑之輩。滿嘴謊言還想在姓趙的面前討好，真當我這做掌柜的眼瞎啊。”
苗老三急了：“王掌柜，小王是您侄子，我都是聽他的話才過來幫忙的，根本不是想討好趙先生……”
“不用解釋了，這話你留着跟東家說吧。”
王掌柜說到這兒，眼中露出一抹恨意：“東家在京中的本家有事，把這酒樓交給了我打理。至於你口中的趙先生，真不好意思，人家也跟着去了京城。苗老三，晚上你自己行結帳離開，別說我王某人不念舊情。”
苗老三萬念俱灰，他在鎮上先時做苦力，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搭上了鎮上林員外的門客趙先生。
得趙先生之助，他這一年來就在福滿樓幫忙。哪知他活計做得好好的，東家竟是帶着趙先生走了。一轉眼，這王掌柜立馬翻臉。他現在快四十了，年紀也大體力更差，難道說還要去河邊碼頭上干苦力活？
苗老三苦着臉，他獃獃地站在原地，腦中一片空白。
“老苗真是倒霉，原來我還以為他能升個跑堂呢。”
“呵，別說他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你以為他不及別人機靈，為什麼還能在酒樓里呆得好好的？我告訴你吧，東家原來打算叫趙先生另推一人做掌柜的，正好頂了王掌柜的缺。這姓苗的就是聽了趙先生的話，過來專門打小報告的。”
“不是吧，這事我以前咋沒聽說過？我瞧着苗老三這人老實巴交的，也不像是那種小人啊。”
“哼，小人臉上又不貼帖，不然你以為東家才走，王掌柜為什麼馬上就要攆苗老三，他是姓趙的手下啊。”
這些話，福滿樓里悄悄流傳。苗老三一無所覺，他呆愣愣的做着手邊的活計，彷彿根本沒了魂一般。
苗家本來就是村子裏最窮苦的一類人家了，要是再失了他手裏的這份工作，那今年怕是真要餓死人了。
“苗老三，把這盤子菜端上去！樓上甲字號雅間，別端錯了，不然你這個月的工錢怕是連剩下的一半都要叫王掌柜扣了。”
同是跑堂的一個小夥計推了他一把，苗老三獃獃接過一盤子烤鵝，向樓上走去。
苗雲兮夾了口乳羊羔肉，當著送菜夥計的面直接：“這肉烤得老了。上頭撒的是孜然吧，怎麼沒磨好再撒粉？我跟你說，烤肉不是這樣做的，你這肉上還少了辣味減膻。就這道菜也算招牌菜？真真好笑。”
小夥計被苗雲兮說得眼角含淚，“客人，小的只是個小夥計也不太明白這些個吃食是什麼樣的好，要不小的把掌柜的給您尋來？”
苗雲兮渾身都透着一股不悅的氣息：“叫來也好，就你家這菜也敢叫福源鎮上第一樓，簡直讓人笑掉大牙。”
那小夥計得了准許，簡直掉頭就跑。那滿身補丁的少年人嘴巴好毒，他剛才想發脾氣來着，可叫旁邊那冷厲的漢子拿一眼一瞄，他就什麼想法都沒有，只想早早離開這處雅間。
砰！稀里嘩啦！
門口一聲悶響傳來。苗雲兮拿眼一掃，發現原來是那莽莽撞撞的夥計，竟是把端着菜進來的苗老三給撞個滿懷。
“啊！你跑什麼跑！”
“啊？分明是你故意往我身上撞的，不管了，我去找王掌柜了。你在這兒等着掌柜的教訓吧。”
那夥計一見不妙，馬上把責任推到了苗老三身上，然後轉身就跑。
苗老三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看着滿地狼藉的湯汗和鵝肉，瞬間崩潰大叫：“我的菜！我的菜！你別走，是你撞了我，才把我端的菜撞掉的！你別走，別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