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駝背人
林家香鋪
司馬復將古麗給的葯給了墨小池,墨小池服下藥之後,終於好了起來。
司馬復突然恨起自己來,明知道這個葯是個毒藥,自己卻要親自給小池喂進去,看着墨小池那滿頭汗珠的臉,極度難受的樣子,司馬復悲從心起,墨小池她瞞着自己吃了這個無色控心丸有段日子了,為了自己的性命安全,明知道這是個毒藥,她都願意吃下去,此時,司馬復心裏是五味雜陳,後悔方才對着墨小池怒吼。
“小池、對不起”,司馬復撫慰着墨小池的額頭說道。
“復兒,應該是我說對不起,是我瞞着你”,墨小池說道。
“你真傻”,司馬復嘆了口氣。
“過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遇到藥王的,所以我不擔心”,墨小池說道,淡然一笑。
司馬復慘淡一笑,看着墨小池,庫爾班江說這葯就算是藥王也不能解,司馬復明白,墨小池這一次吃的葯可不同於白龍教那些弟子吃的葯,司馬復不想引起墨小池過多擔心,忍住沒說,也許墨小池不知道對她來說是好事吧。
“你真的傻”,司馬復再次撫了撫墨小池額頭的頭髮。
“復兒,我現在能理解你師父的痛苦了,這個葯着實是厲害,墨小池說道,若是不吃,我感覺我渾身長滿了螞蟻,這些螞蟻爬遍了我全身,極其難受,然後口開始發乾,胃裏開始翻江倒海,隨即而來的是一陣陣的痛。”
“小池,你瘦了”,司馬復感覺到墨小池真的瘦了不少,怪自己太過粗心。
“嗯嗯,只要復兒你沒事就好”,墨小池凝望着司馬復,怔怔地……
這毒來的也快,去的也快,吃了葯的墨小池在趙霞的精心照顧下,又跟沒事樣的。
林玲兒還是沒事就來,對於墨小池中毒的事情,林玲兒是一點都不知曉。
墨小池中毒的事情讓司馬復心中不安起來,司馬復想要早點回斷情谷找藥王,不管那庫爾班江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司馬復相信藥王肯定能看出所以然來。
“前輩,咱們的任務難道就是這樣在長安城裏耗着嗎?”司馬復問道。
“司教主,我們只需要等待門主的指示,多餘的事情不要問”,趙霞說道。
“我想帶墨小池回去,她現在中毒了,我們不能在長安長久呆下去”,司馬復說道。
“有暗影門在,小池的毒自然會沒事,這個你放心”,趙霞說道。
司馬復還想說些什麼,那趙霞已經去了。
西北角東面的布政坊火襖祠里。
廣場上的叫花子依然在那裏等着餵食,食物來了,一擁而上,習慣於被餵食的叫花子們再也不願意動動那那原本勤勞的雙手,唾手可得的食物讓這些叫花子認為,這世上真的有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只要這火襖祠還在。
叫花子群中,一位戴着頭巾,將頭和臉都包起來的駝背人混在了其中,他看起來與這一群叫花子是多麼的不突兀,簡直就是他們其中的一員。看着這群叫花子,駝背人開始憎惡這些叫花子起來,他憎恨這些叫花子在這無所事事,沒有為國家、為這個民族做出一點點貢獻,如同行屍走肉。
一陣狂風吹拂,駝背人牢牢頭護住了頭巾,用頭巾死死包裹着臉,他怕別人看到自己的面孔會引起不安。
他的心在燃燒,憤怒的眼神里,殺意漸起。
火襖祠沒有人認識這個駝背人、也沒有人見過這個駝背人,也沒有人問他從哪裏來,因為來這,已經意味着你就是這盛世大唐之下的螻蟻,螻蟻之命,便真如這螻蟻一般,生便生、死便死,沒有人關心,沒有人在乎,在其他人以及同類看來,就如同螻蟻一般,一腳踩下去,死了就死了。
這說到“死”,那廣場上果真倒下了一個人,一個叫花子真的倒下了,不知什麼原因,就倒下了,四肢痙攣,口吐白沫,不過一杯茶的功夫一條人命就沒了,驚的叫花子們四散而去,只剩下孤零零一具屍體橫在了廣場,火襖祠里出來兩個人,將屍體抬了出去,整個廣場像沒有事情發生一樣,又恢復了原樣。
駝背人一瘸一瘸地走進了教堂,教堂里空無一人。
“咳咳”,駝背人的咳嗽聲在教堂里顯得格外的刺耳。
很快從教堂里走出來兩個教徒。
“什麼人?”那教徒喊道。
“庫爾班江在哪?”駝背人說道。
“你這個叫花子,不好好在廣場上獃著,跑進教堂做什麼,法師豈是你想見就見的,難道你不知道這教堂不可以隨便進來的嗎”,那教徒質問道。
“哦,是嗎,老夫釘了一輩子的棺材,今天特地來找法師,問問他老人家,是不是要老夫給他釘一副棺材”,駝背人說道。
“棺材?”兩個教徒詫異道,從來沒聽說法師要釘棺材的。
聽到外面的爭吵,哈斯木和古麗跟了出來。
“怎麼回事?”哈斯木說道。
“這個臭叫花子的說要給法師釘棺材,言行古怪的很”,那兩教徒說道。
“駝背的,你是不是沒領到餅,再給你發一個就是了,別在這瞎鬧”,古麗從一個撮箕里拿出一個大餅飛向駝背人,大餅帶着三成力道。
駝背人接着大餅,力道帶着駝背人往後翻滾了兩圈,引起四人的大笑。
“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裏面傳出一陣呵斥聲。
“法師,是個叫花子,古怪的很”,哈斯木說道。
駝背人一聲不吭,連滾帶爬滾出了教堂,身後是四人的哈哈大笑之聲。
領到大餅的駝背人又回到廣場上,引起了其他叫花子羨慕的眼神。
駝背人頭巾里的雙眼死死盯着那教堂。
廣場上的人漸漸稀鬆,月牙兒懸挂在白色天空,天空又抹去了最後一絲白色,隨即變的黯淡起來。
火襖祠的廣場上開始燒起火爐子,為那半夜依舊無地方可去的人們送去一些溫暖,他們就這樣癱躺在火爐子旁。
深秋的夜,天氣微涼,駝背人在火襖祠周圍一瘸一瘸地踱着,天空的月牙兒照着駝背人,倒映出一個斜斜的、長長的影子。
豐邑坊林家香鋪
司馬復與墨小池情緒都有些低落,在這長安城待了這麼多天,沒一天有縹緲峰的日子好過些,至於生意,這不是司馬復所關心的,盈虧都是由暗影門在幕後操持,而司馬復要做的就是等待,可現在越是這麼等待下去,司馬復越是心煩意亂,尤其是墨小池的身體,無色控心丸可不是一般的毒藥。
“不行,無論如何,我都要帶你回縹緲峰找藥王”,司馬復對墨小池說道。
“可是暗影門……”,墨小池說道。
“不管暗影門怎麼說,我必須帶你走”,司馬復說道。
“復兒,可是你答應過他們”,墨小池說道。
“小池,我是答應幫他們,可現在情況不同了,我必須找藥王解了你的毒。白龍教的教主我不做了,我們遠走高飛,找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司馬復說道。
“復兒,你對我真好,但是……,你走吧,你本就與此事無關,你不過是被捲入進來,趙霞是按道理來說是我表姐,墨語婆婆對我有養育之恩,趙霞也就是我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不能瞞着她,一走了之”,墨小池說道。
“這……”,司馬復語塞,他明白墨小池心裏在想什麼,墨小池太想從趙霞身上打聽到自己的身世,哪怕付出生命的代價。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司馬復怒道,“我直接去找面具人去,我就不信,面具人如果同意我們回縹緲峰,前輩能攔我們”。
“復兒,回來……”。
司馬復沒理墨小池,頭沒回的走了,司馬復不能眼睜睜看着墨小池每天服毒。
閃出林家香鋪,司馬復去了趟西市,買了不少果品,搭了輛馬車,徑直往永平坊方向奔去。
支開馬車,司馬復又七拐八繞到了棺材鋪,棺材鋪里,駝背人依舊在釘着棺材。
司馬復穿過的時候,駝背人依舊是沒看他一眼。
“喂,駝背人”,司馬復一直都好奇這個駝背人,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要喊他,只是想試探一下這個駝背人究竟是木頭人還是什麼?試圖能搭上,聊上幾句。
駝背人緩緩轉身,如同烈火燒過的臉上雙眼如鷹眼一般死死盯着司馬復,沒有任何回應。
“前輩,你在這究竟是給誰釘棺材,這麼多棺材究竟是給誰用?”司馬復說道。
依舊是沒有任何回應,駝背人又轉過身去,繼續釘起了棺材。
司馬復頓感無趣,就不再冒犯駝背人了,穿過內堂,進了暗道,七拐八繞,進了地下城。
地下城裏,依舊是死寂一般,除了孩子們的鬧騰,其他人都是蜷縮在各自的破屋裏。
孩子們看到司馬復,是格外的開心,一擁而上,司馬復手裏的果品立刻被哄搶而光,孩子們對司馬復不再有防備之心,他們已把這個大哥哥當成自己人了。
看着孩子們大口啃着水果,司馬復心中略感寬慰。
“司馬少俠,你怎麼來了?”珞珈普慧和尚從不遠處奔將過來。
“我來找門主”,司馬復私下都是叫面具人,但面對暗影門的人,司馬復還是知道分寸。
“老衲知道你為了何事找門主?”跟我來吧。
珞珈普慧領着司馬復又進了上次的地室。
地室里,面具人緩緩轉過身,說道:“司教主,這麼快就想離開長安了?”面具人似乎早已知道司馬復的來意。
“沒錯,小池她中了毒,我必須先帶她回縹緲峰找藥王”,司馬復說道。
“可是,我們的計劃才剛剛開始”,面具人說道。
“可現在情況有變,恕我不能再聽從門主的指示”,司馬復說道。
“司教主,你若是為了墨姑娘,更不能帶她走”,面具人說道。
“為什麼?”
“因為只有暗影門能救墨姑娘,庫爾班江給墨姑娘的毒藥,當今天下沒有幾人能解,藥王醫術天下第一,但對毒,恐怕反而不如這用毒之人,就算是藥王在,恐怕也解不了”,面具人說道。
“無色控心丸的葯,藥王已經找到解藥了”,司馬復說道。
“但庫爾班江給墨姑娘的葯,已不是無色控心丸的試驗品,而是藥性最烈的無色控心丸,白龍教的人能解,並不意味這墨姑娘的葯能解”,面具人說道。
“這……”,司馬復確實聽庫爾班江說過這個,“那你憑什麼認為暗影門能救墨小池”,司馬復繼續問道。
“制毒之人必有解藥,暗影門與庫爾班江,你覺得誰更強?”面具人說道。
“門主的意思是?找庫爾班江拿解藥。”
“沒錯,只要庫爾班江落入暗影門的手中,自然會逼他拿解藥出來”,面具人說道。
“如果庫爾班江也沒有解藥呢?”
“如果,庫爾班江也沒有解藥,我想天下能解此毒之人,只有一個”。
“誰?”
“崔命”,面具人說道。
“怎麼才能找到這個人,我現在就去找他”,司馬復知道這個人,郡王府司馬復見識過這人的厲害,如今是竇楓的人。
“此人號稱天下第一毒手,哪有人能輕易找的到,司教主,請放心,以暗影門的勢力,比你獨自一人找他不是更容易嗎?你先回去,安靜等待,墨姑娘已是我們暗影門最重要的人,我們暗影門比你還着急,一周之內,我會讓庫爾班江親自將解藥交到你手上”,面具人磁性無法拒絕的聲音讓司馬複信了。
“好,我就再信你們一回”,司馬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