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終(上)
一槍在前,所向披靡。
秦生忍不住問道:“龍雨,對抗元對你沒有任何好處,為什麼?”
一直沉默的龍雨笑了笑道:“不知道……但我總覺得應該去爭一爭。”
秦生不再說話,所謂的爭一爭,又有幾個人知道自己到底爭的是什麼。
長槍突然止住了身形,在空中也似是在掙扎的鳴嘯。
秦生幾人落地,這才發現原來元一直在聖境,不過聖境已非之前的聖境。
龍雨上前握住長槍,此時槍與人的結合,讓人莫名的感到一種訣別,槍有靈,人有情。
空間一陣戰慄,場景開始變幻,聖境已經不復之前的莊嚴,空無一物,卻又無邊無際,一種莽荒威嚴冷峻的世界呈現在眾人眼前。
越是無情,氛圍便越是蒼莽冷峻。
龍雨望向秦生道:“我爭的是我命由我,我要掙脫這棋子的命運。不過想來也好笑,爭的越是用力,陷得就越深,我命從來由不得我。”
世界寂靜無聲,只有一道虛影逐漸凝聚在世界的中心。
“累了,我命不由我,那我便不要這命又如何。”龍雨一聲感慨,長槍在龍雨手中顫抖,似是在用力的附和着。
“後會無期。”一人一槍向著虛影訣別而去。
彷彿就在眼前的虛影,龍雨卻總是給人一種無法抵達的錯覺,更加讓人惋惜的是,龍雨甚至沒有激起一絲的水花,就這樣泯然於眾人的眼前,虛影凝實了些許。
秦生拳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許多,這算什麼?連死都不像是死嗎?
虛影中有閃電,似乎有股巨大的能量在凝聚,那或者不是能量,而是一股無法形容的意志在打量着秦生。
“他媽的裝神弄鬼,有本事你出來。”李虎有些不耐煩的吼道。
這又是一種奇怪的感受,明明前方什麼都沒有,但李虎就是感覺被那虛空一般的存在盯着,並且腦海有聲音出現。
“出來?我一直就在這裏,還要出哪裏來?”
這不是聲音,而是那股意志出現在眾人腦海,不需要語言你就能明白這意思。
“到了這一步你們還是這樣沒有長進。怎麼,一定要以你習慣的方式出場才行?”
話音剛落,前方虛空果然凝聚出一道人形的影子,影子越凝越實在,直到血肉都開始變得清晰,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莽荒形象,是人們一直有所想像但又無法具象化的遠古形象,如此的震懾人心。
此刻秦生眾人心中沉重,因為一股無力感席捲而來,大家都深刻的開始懷疑這真的是他們能對付的存在嗎?
“很有趣,我能感受到你們的變化,沒想到,我的威懾力甚至不如這樣一副身軀。或者說,我如果不弄這身體出來,你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怕什麼?”
秦生眯眼看着,雖然有些無力,但卻在全力尋找着突破點,不過片刻他就放棄了,他感受不到任何的時空法則,除了這幅身軀,面對元,他技窮至此。這就如同一個赤手空拳的普通人面對着一座巍峨參天的高山,如何能撼動分毫。
有時問題很簡單,尤其是在這種敵我懸殊如此之大的情況下,不用去絞盡腦汁的想如何拚命,就算是秦生,也在這瞬間就有了決斷,他轉頭看了李虎幾人一眼,大家心領神會。
除了逃跑還能幹什麼,但此地自成一套體系,此刻哪裏還能看見什麼出口,能做的也只有往元的反方向跑,不管如何試試總是沒錯的。
“你們就是這樣算計我的?”秦生看向現在法號伍度的伍哥,又掃了一眼思無邪,“你們覺得我是他的對手?”
如果能夠逃出去.......
看着不戰而逃的幾人,元有些詫異,進而冷笑道:“打都沒打就跑,不像話。”
隨即看似向前邁步,身軀陡然變大了許多,但又好似沒有邁步,依然有個元站在原地。
又是一步向前,身軀再次膨脹。
秦生幾人只覺身後亞歷山大,心驚之餘只能盡量的加快自己的步伐。
隨着一聲巨響,離元邁出第一步其實也不過呼吸之間,其身軀早已遮天蔽日,並且攔在了秦生幾人身前,秦生只是下意識的想要抬頭看去,不過依然看不全元的身軀。
元的右腳在地上看似輕輕的一跺,如同塵埃一般的幾人便被震飛。
“回去。”
元的聲音落下,幾人如同浮萍一般搖曳着又回到了原處。
李虎直接暈了過去,伍度與思無邪不停的咳血。
秦生倒地后迅速的翻身而起,呼吸由開始的急促逐漸趨於平緩,眼神也凌厲起來。
“這才像樣嘛,不過還不夠。”
秦生心中怒火熊熊燃燒起來,這種如同螻蟻一般被戲耍的感覺讓他很不爽,以至於秦生毫無徵兆的向著元衝去,從此時兩人的體型上看,秦生已經不是蚍蜉撼樹,而是在憾蒼天了。
“去你媽的,大就了不起嗎!”
秦生的吼聲響徹天地,這一刻,之前毫無感應的時空儘是產生了些許的共鳴,秦生彷彿在空間中跳躍一般,眨眼就到了元的身前。
太渺小了,兩人對比太過於鮮明,看着秦生這所向披靡的一拳,元面帶微笑,並且伸出了自己的一根手指。
這根手指比秦生依然要大上無數倍,拳指相碰的一刻,任何的聲音都被湮滅,天地遲鈍了剎那,拳指相切的立面之上,彷彿有什麼要破碎,但又在極力的自我癒合。
就如同海面兩朵巨浪相撞,海面掀起了此起彼伏的漣漪,但隨着時間的推移最終漣漪趨於平靜,就在這平靜的瞬間,每個人心中都像是聽見了一聲玻璃破碎之音,這個切面終還是碎了。
秦生一口鮮血噴出,速度並不是很快的向後飄去,他雙眼死死的透過那破碎的切面看向元,此時的元就像是在破碎的玻璃之後一般,逐漸的變得有些虛幻,直至消失。
秦生落地,看着眼前這片天地,那碎裂的空間和元都已消失。
秦生轉身,看見元依然站在遠處,剛才的一切都像是沒有發生一般。
抹去了嘴角的鮮血,秦生突然在身前變拳為掌,雙眼似乎盯着琢磨了一陣,隨即秦生又閉上了雙眼,片刻之後,手掌再次握緊為拳,秦生雙眼睜開,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韻味從秦生身上散發開來。
秦生一步跨出,已經到了元的身前。
兩人再次交手,雙拳相碰,驚天動地。
不過之後兩人的交手就雲淡風輕了許多,幾乎就是憑藉著身體的強度在對拼,兩人身影逐漸開始變得模糊,速度幾乎到了一種極致,直至只聞風聲,不見人影。
秦生再次被擊倒在地,元很開心的說道:“你無法完全限制我,而我能很輕易的完全限制你。”
秦生再次一衝而上,同樣的片刻之後再次被擊倒,秦生彷彿就要被這般一直戲耍下去。
“你可要記好了,你是如何來到這裏的。”
元看着蓬頭垢面的秦生,突然說道,接下來的話好像又不是對秦生說,“誰都跑不了。”
......
此時不知在何處,盯着眼前虛空的一位胖和尚像是回應一般的突然叫罵了一聲:“無恥。”接着又好像很不安的原地走來走去,憂心忡忡的念叨着:“不會秋後算賬吧,我可沒動手啊。”
而在另一不知處的夫子則是倍加恭敬的面對着身前的小女孩,同時極盡所能的在遮掩一些天機。
而此時就在元的耳邊,隱約間有聲音傳來:“結局既然都一樣,那又何必再做如此幼稚的事呢。”
元突然狀態發生了些許變化,眼神從之前的戲謔之意中透露出了憤怒。
“你終於出來了。”元的聲音實質化一般,如炮彈飛出。
秦生狼狽的後撤,片刻后發現目標並不是自己,眉頭帶着疑惑皺了起來。
隨着一串氣爆聲傳來,元從剛才的憤怒變得更加的癲狂。
“出來!”元吼道,“你的一切都來自於我,你可知自己的罪。”
“唉......”
一聲嘆息傳來,秦生更加的警惕。
“我從未否認過你,但到了現在,挾恩圖報還有意義嗎?”
元直接呵斥道:“混賬!”
“恩其實並不是恩,報也只能如此的報,一切皆順應天命而已。”
元怒髮衝冠,整個空間都狂暴起來。
“你真是執着於此嗎?”
元整個眼睛都空洞起來,不知是否是怒極反笑,那笑容滲入骨子裏的陰冷。
秦生回頭看到李虎幾人被狂暴的空間所裹挾,頓時緊張起來。
“你們TM的打什麼機鋒,都給我停下。”
秦生速度快到了極致,幾乎是瞬間移動般沖向了元,不過還未到元的身前,秦生身形一頓,似是被什麼所阻止了般,一聲怒吼發出,不過依然無濟於事,接着整個身形向後飛出,於空中一口鮮血噴出。
“好,很好,你們知道我要什麼,我知道你們要什麼。”元的聲音彷彿恢復了冷靜,“那我們就看看到底是誰能達成所願。”
秦生落地立即穩住身形,隨着元的聲音,他不顧一切的向著李虎幾人奔去。他用自己目前能達到的極限,將李虎幾人歸攏,並艱難的維持着一個能暫時護住幾人的屏障。
元伸出了一根食指,食指之巔一顆光球呈現:“這是你們自找的,既然做人如此痛苦,那我就成全你們。”
元話音剛落,光球便消失於元身前。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的天空中,一光球呈現,接着光球向著太空飄去。
......
胖和尚有些激動道:“來了。”
夫子閉上眼,長出了一口氣。
一些人開始行動起來,而除此之外的整個世界都陷入了停滯。
無論是誰,無論能否看到光球,都茫然的望向了天空。
每個人的眼神都逐漸變得空洞起來,而元的那顆光球隨着時間的推移正在擴大,直到一個極限。
光球像來時一般,眨眼消失在原地。
而與此同時動起來的基本就是還能保持着思考之人,或者說是得道之人。
這群人不約而同的出現在曾經的聖境上空,八大儒相視而笑,橫卧于山巔的老者早已撣去了身上的泥土,迎風而立於天空之中。
“時間剛剛好,我沒有遲到吧?”小伍哥曾經口中的老祖也出現在此。
這些得道之人來得都如同無中生有一般,從空間之中走來。
差不多三十人左右,都按照一定的位置立於天空。
“三千年了,總算是到頭了。”胖和尚出現,“夫子,我先進去了。”
和尚滿意的向四周看了看,點了點頭,一步又消失於原地。
和尚消失之後,憑空莊嚴之聲響徹在在場之人心頭:“可以開始了。”
隨着這聲落下,天空中眾人都面露微笑,此微笑沒有絲毫的不甘,反而像是解脫,像是大家都久違的曾經得道時才感受過的暢快。
眾人彼此或作揖,或合十,接着齊聲喊道:“此生,無憾。”
“封!”
一音落,眾人身體富有節奏般挨個炸開,詭異的是身體炸開后沒有任何血肉橫飛之相,只有一片又一片的光暈彼此交織,直至最後一個人,光暈徹底封閉,將眼前的空間包裹了起來。
......
而此時的人間一片寂靜,人群越是扎堆,越是感到安靜的嚇人。
車輛突然失去控制而產生的碰撞,飛機開始墜毀,雖然聲勢不小,但就是沒有人聲。
不知過了多久,彷彿被施了定身咒的人似乎又恢復了意識,但那眼神已經沒有了智慧的光。
徹底的亂了,人與人之間開始撕扯,都停止了思考,憑着本能開始了行動。
人間已成斗獸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