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再無秦家
“我叫秦正文，直接稱呼我名字就行，你不用在乎什麼輩分不輩分的事，這樣我也輕鬆一些。”一面容莊嚴的男子突然出現說道。
秦生這時才發現身邊只有這位男子，其他人都不知所蹤。
“滄海做的很好，也可以說他應該做到這麼好。”
秦生滿腦疑問，一時竟不知從何問起。
“想問什麼就問吧，我該說的自然不會隱瞞。”
秦生聽到后心裏就有些不舒服，什麼叫該說的，那豈不是還有不該說的？那既然是該說的說就是了，又何必要他來問？
秦正文似乎覺察到了秦生的心思，不過莞爾一笑，仍舊一副期待秦生提問的表情。
“我爸為什麼一定要殺那些人？”秦生問道。
“為什麼殺？”秦正文思考片刻后答道，“他們自己不願意死，那只有讓別人來殺。”
好像是一句廢話，秦生眉頭微皺，似乎內里還有什麼隱秘。
“那為什麼是我父親去殺？”秦生問道。
“也可以是別人，但一定是我秦家之人。”秦正文答道。
“這裏面是有什麼解不開的深仇大恨，要做到這地步？”秦生問道。
“無仇無怨，所以才能做到這地步。”秦正文答道。
秦生呼吸越來越平穩，着實是這傳說中的老祖太過氣人。
“這樣說話也沒什麼意思，我來也並不是一定要知道些什麼，老祖宗要是願意就把你覺得該說的都告訴我，不願意也就算了，我這次來也就當替我父親盡點孝道了。”
“好，故事有點長。”秦正文答道。
秦生嘴角逐漸抽搐，但很快就精神飽滿，因為有些東西即將不再神秘。
“其實故事的大概脈絡和歷史上的記載沒多少差別，只是背後有些隱秘不為人所知而已。”
秦正文眼神意味深長的望着遠方。
“一切都從秦朝開始，這片土地出現前所未有的大一統局面，打破了過去上千年的散亂局面，這是個轉折，也是個開始，而這個朝代之所以能建立，自然都是憑藉站在背後的秦家。”
秦生似乎捉摸到了什麼，忍不住問道:“所以這個朝代叫秦？”
秦正文點頭，秦生若有所悟的也點了點頭。
“那豈不是說，什麼唐家漢家這些家族也就是歷史上這些朝代背後的家族？”
秦正文點頭，秦生若有所悟的也點了點頭。
“那是不是說秦家是在報復他們？畢竟秦朝也完的太快了，但照這樣說也就漢家和我們有仇，其他家族和秦家能有什麼關係，時間隔那麼遠，秦朝的覆滅和他們也沒什麼關係啊，再說了，如果朝代的覆滅就有深仇，那這些家族也不該這樣抱團吧，他們互相之間不是應該彼此殺之而後快嗎？”
秦正文這次沒有點頭，眼神無悲無喜，秦生那充滿渴望的眼神也發現了不對，隨即有些尷尬的說道:“您繼續說，我保證不再插嘴。”
“秦朝完的快，是因為有些特殊原因，這點我稍後再和你解釋。我之前已經和你說過，我秦家和這些家族無怨無仇，所以你這些猜測都不成立。”
秦生點頭表示知道了，並且這次沒有再打斷秦正文的話。
“這些家族自古已有，包括我秦家，自從秦朝完成了一統，這些家族便意識到了一件事，或者感知到了一件事，誰能一統天下，誰就能永世不倒。”
秦正文看到秦生那表示懷疑的眼神，笑道:“這其實也不算虛言，如果不是我秦家背負的這個使命，或許……算了，不提這個。”
秦正文有些尷尬的咳嗽兩聲，繼續說道:
“秦朝之後，漢家拔得頭籌，從此漢家脫穎而出，號令各家，無人敢違抗，越是如此，各家越是眼紅，對一統天下越是蜂擁而上。”
“當然了，這所謂的蜂擁而上也不是簡單的打打殺殺，一個遊戲畢竟有一個遊戲的規則，正所謂反者道之動，一個朝代自然有自己的氣運，氣運耗盡之日，就是漢朝覆滅之時。”
“一個朝代從上到下都表現出一種頹靡之氣，牧民之人貪得無厭，百姓食不果腹，這就是朝代氣運滑落的徵兆。一個生機勃勃的朝代要到這一步雖然是歷史的必然，當然也離不開其他家族的推波助瀾。”
“不過漢家在漢朝覆滅后居然又死而復生，這自然引起了其他家族的不滿，眼看局面即將失控，漢家族長出面做下了承諾，漢家以後不再逐鹿天下，這也相當於定下了規矩，凡一統過天下的家族，不得再參與天下的角逐。其實也想的通，就如漢家，所謂西漢覆滅，漢家攜帶掌控天下數百年之勢，輕而易舉的又建立了東漢，如此下去，還有別人什麼事。”
秦生聽到這裏，似乎又有什麼想問的，但他忍住沒問，秦正文繼續道:
“之後數百年什麼情況你也在史書上了解了，各家族壓抑了幾百年的野心史無前例的爆發，為了一個永世不倒的妄言，一個又一個的家族在互相傾軋間眨眼之間就分崩離析，現在看來也說不清楚是值得還是不值得，畢竟結局都是一樣。”
“之後的局面就清晰了許多，前車之鑒放在那兒，願景再美好，那也要有那個氣運才能享受，所以各家之間的傾軋克制了許多，而現實也如同願景那般，一統過的家族很自然的結成了同盟，並且都不參與到天下的角逐之中，永世不倒看起來也並非是妄言。”
“事情也基本就是這麼個事情，你知道了隱秘再看歷史也基本就能夠了解清楚，現在看來清朝作為最後一個朝代，清家也勉強算是最後一個一統天下的家族吧，同樣清家一統之後，天下已無世家。事情就是這麼巧，不多不少剛剛好。而更多的則是在這場美夢中灰飛煙滅的亡魂了吧。”
秦生見秦正文似乎說完了，接下來應該就是答疑時間了。
“這些家族為什麼都要站在背後？……”
秦正文打斷了秦生的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這就是我秦朝這麼快覆滅的原因，想想我當初的名字也是有意思，就算姓嬴也註定是輸。”
秦正文似乎陷入了回憶，其身上氣勢驟然君臨天下一般，隨即又恢復如常，回神后說道:“當年我修鍊有所成，感知到了一絲天下大勢，看似揣摩出了聖人的些許意圖，現在再回首看來，終究還是太年輕了，正所謂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此不仁既是天地間最大的仁……”
話到此處，天地間驟然狂風大作，似有閃電呼嘯而過，秦正文有些尷尬的看着秦生道:“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該說的我會說，不該說的我想說也說不了。”
秦生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
“我這些年別的感悟沒有，但冥冥之中感受到了一絲因果，秦朝覆滅以後我秦家看似已經身處局外，其實一直都在局中，我也有些明白了什麼是超脫，什麼又是聖人，但我終究是走不出那一步，我也做不了聖人，唯一能做的也無非就是給我秦家這些族人一方凈土，一切由我秦家始，還須是我秦家人來終了，自此以後，因果了解，該是我逍遙之時。”
秦正文說完，天地突然恍惚起來，秦生甩了甩頭，好像又回到了入秦家之前的荒野，李虎幾人木訥的立於四周，好像這時才逐漸回神，從他們茫然的眼神中，秦生明白他們對於秦家的記憶已經沒有了，恰巧此時淡淡的聲音飄入秦生耳內:
“你走吧，自此再無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