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迷魂針現
“……莫非是她?”
想起客棧樓上看到的那匹紅馬,辰斯言再次想起不久前,發生在曲柳鎮的那一幕,一股寒氣自心底升起。他想立刻轉身離開,心中卻有另外一個聲音驅動他繼續。這種又慌又亂又冷,又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攪的他心慌意亂。
“不是見血封喉,不是那丫頭!”看過幾具屍體的脖子后,他長長地吁了口氣。
若不是那丫頭那就是白影嘍?她紗衣上的血跡,是這裏沾上的嗎?若是,那這些人會是她殺的嗎?若不是她乾的,那她來這裏所為何事?
“莫非這些都是一笑堂洛陽分號的弟子?!”辰斯言捏着鼻子,捂着嘴,邊看邊琢磨,不知不覺來了到大廳中央。突然腳上一涼,抬腳一看,半隻鞋都被血浸透了,染成紅色。
“你大爺!”辰斯言撩起衣衫,踮起腳尖,在屍體上來回跳躍了幾十下,才在樓梯口找到一處乾淨地落腳。
看着被血污了的鞋底,胃裏直犯噁心,想將鞋丟掉,又沒有可替換的,無計可施,只能在台階上蹭。他腳上蹭着眼睛也不閑着,瞅來瞅去,眼睛落在一扇木門上,木門並無特別,特別的是門上扎着的幾隻羽箭。
“小丫頭的羽箭?!”
辰斯言的腦海里又浮現出那個騎着火紅馬背着大弓的小姑娘。他蹭乾淨鞋底上的血污,跺跺腳,上前拔下一隻。端詳端詳,又從懷裏摸出一隻,箭身長度,箭尾上的羽翼,箭頭上的倒鉤都與射中贏穆胳膊的那支一模一樣。
“果然是你……小丫頭哎,你怎會……”
辰斯言震驚不已,想起酒肆里那一刀封喉的畫面,心情很複雜。有些痛心疾首,有些悔不當初,可悔不當初什麼,他也說不清。
不是‘見血封喉’……!
辰斯言低頭去看腳下屍體的脖子,脖子完好無損。又看了十幾具屍體,也都沒有刀口。他鬆了口氣,自言自語道:“不是她,也不可能是她,受了那麼重的傷,沒個十天半個月只怕也難下床。再說那個燕王是往北去,又怎麼會到洛陽來的。”
門上的羽箭,他一根一根地拔下,突然手掌尖扎扎一痛,似被什麼東西扎到了。他縮手一瞧,一根細針扎在手心上。
“門上扎針!稀罕!”拔下細看,見針身很細,長約寸許,他不由驚奇,道:“這既不像郎中看病用的銀針,又不似閨閣女子用的繡花針,這是何物?”
一人道:“那是迷魂針。”
頭頂上空,猛不丁的響起女子的聲音,辰斯言打了一激靈。那人大概是瞧見了辰斯言被嚇的一哆嗦,忍不住笑出聲來。
“是誰?”
辰斯言反應極快,在她發笑的一剎那,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幾個空中翻越,如落葉一般,落在二樓南邊最盡頭的走廊上。欄杆上倚靠着一個頭戴着斗笠人,她的身骨非常纖瘦,瘦到身上穿着的月白色綢緞裙,寬鬆的可以再套進一個人。斗笠外還面罩着黑紗,將肩膀以上嚴嚴實實的遮擋在斗笠之下,外人完全看不清楚她的容顏。
“這是一種特殊材質鑄造而成的金針吧!”辰斯言捏着它舉高了,對着光線照了照,道:“有針眼呢,‘迷魂針’裁縫用的?”
她轉動了一下頭,似乎是在打量他,看了會又將頭轉了過去,俯在欄杆上,看着下面,感慨道:“你命不久矣!”
辰斯言“哦”了一聲,也俯靠在欄杆上,把手中的金針遞到對方斗笠下,道:“姑娘認識此針?”
“你對自己的生死似乎並不是很在意啊!”她看也不看,而是指着樓下,低了低頭,道:“認識這些人嗎?”
“不認識,他們是誰?”辰斯言把金針往腰帶上一別,蠻不在乎道:“下面躺着的這些人倒是很在意自己的生死,還不照樣躺在這裏。”表現的風輕雲淡,但胸腔里的劇痛卻讓他心煩意亂。他
“說的風輕雲淡,只怕胸口裏的劇痛沒這麼洒脫咯。”她把胳膊撐在欄杆上,側着身子,道:“你別在腰上的是迷魂針,江湖上有關霓天教的傳說,你有聽說過嗎?”
辰斯言正了正身子道:“你是說這些人是被霓天教的星迷月所殺?”
“不是,不過也許是。”女子轉個身,背靠欄杆,道:“迷魂針是霓天教教主的獨門暗器,也是霓天教的教令。每一任老教主在選出新教主后,才會傳授這套暗器,但是在老教主沒有去世前,新教主是不能擅自使用這套暗器的。”
“二十年前,霓天教前任教主拜月仙,隨同天下第一殺手刀恨巧離奇失蹤,當時的霓天教還未選出新任教主。”女子頓了一下,又故作神秘道:“據說現任教主星迷月根本不會使用迷魂針。”
辰斯言訝然道:“你是說二十年前突然失蹤的不單是刀恨巧,還有霓天教教主拜月仙?”
她沒回答,指着樓下道:“這些都是一笑堂洛陽分號的弟子。”
“對,是一笑堂。”
辰斯言終於認出了這些灰白粗布袍,不久前他在藥王山上才見過的。
“霓天教為什麼要屠殺一笑堂?”
女子反問他道:“那你說教主和護法同時失蹤,是巧合還是另有蹊蹺?”
她這一問,點醒了辰斯言。心道,英雄會上,蘇笑天說北安王在刀恨巧手上,沒幾天洛陽分號就遭到了霓天教的屠殺……北安王握有鐵木真的寶藏圖和密匙,刀恨巧和拜月仙同時失蹤,所有的謎團都指向了北元王朝。既然是失蹤,蘇笑天又是如何得到的消息?燕王、杜海晁夫婦以及那個騎着大紅馬背着弓箭,會使一刀封喉的小姑娘,難不成都是衝著寶藏來的?
“智者看場合,愚者“一根筋”。”女子又笑了,笑過又接着道:“世上的謎團多的去了,不是每一個都有答案。你心肺脈皆傷,太過勞心會加快你的死亡。”
辰斯言靠在欄杆上,想到這次出山的目的,想到杜海晁的託付,再想想那個小丫頭,那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再次漫上心田,他不耐煩地道:“智者三緘其口,愚者口不擇言。”
那女子被懟了,也不惱,反而嘻嘻哈哈道:“看似閑逸,實則心沉,要人命的不是燕影指而是情根深種。”
辰斯言很反感她的這種自以為是,有心擠兌她幾句,又覺着七尺男兒與女子拌嘴,有失風度。他裝作聽不懂,抬頭看向天井上方,夕陽斜射下的光輝恰好落在臉上,不知為何,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一場腥風血雨正在拉開序幕,而他也正在陷入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
那女子見他沉默不語,表情慵懶,又笑了。笑着笑着突然抓起他的胳膊,用勁一提,腳在欄杆上一踩,徑直的跳了下去。
辰斯言一時走神,沒防備,而她又是出其不意。落地時,險些被腳下的血污滑到,若不是那女子拉着他,他就要與那些死屍來個親密擁抱了。
辰斯言沒好氣道:“姑娘要想牽在下的手,打個招呼就給你牽,犯不上為了牽個手跳樓吧!”
“呸,誰稀罕牽你的手啦。”女子呸了口,嘻嘻哈哈道:“你低頭看看這些人身上的傷口,是不是非常雜亂,並非一種兵器所傷?”
辰斯言扯出被她抓着的胳膊,邊咳嗽邊向地上的死屍看去,確實如她所言,每個死者的身上都有無數的傷口,而傷口卻不是同一種兵器所傷。
“你再看看他們的額頭,是不是有一個紅點,像蚊子叮的?”
辰斯言抬眼看了那女子一眼,雖然只看到了頭上的斗笠,但他還是能想像出了她臉上得意的表情。搖搖頭,俯身去看,果然死者的額頭上有她所說的紅點。紅點非常小,若非她提醒,正常情況下,常人是不會留意的,有的死者滿臉鮮血,紅點幾乎全被遮擋了。
這一發現,讓他震驚不已。辰斯言一個挨着一個的看下去,每個人的額頭上都有那麼一個微乎其微的小紅點。
女子難得的嘆了口氣,幽然道:“他們都是死在彼此的手中。”
“你是說,他們全部死於自相殘殺?”
“沒錯,這就是迷魂針的可怕之處。”女子往旁邊挪了挪,找了一塊相對乾淨的地方站定,又道:“迷魂針不是金屬打造,而是一種來自苗瑤的植物。這種植物堅硬無比,製成細針,用內功推入Xue位。最殘忍,最狠毒的就是將此針打入印堂Xue,針進入大腦化為毒液,麻痹神經,可使人出現幻覺,誘使他們自我殘殺,直到全部死亡。”
辰斯言倒吸一口涼氣,又往邊上看去。正看得起勁,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待他轉過頭,門已被推開,一大群手持鋼刀的人沖了進來。
“原來又是你!”
為首的女子,單手拎着單葉刀,惡狠狠地盯着辰斯言。辰斯言心中暗叫了聲“真是冤家路窄啊”,轉頭招呼那戴斗笠的女子快跑,這才發現那戴斗笠的女子早就不見了。
聽到動靜,招呼不打就先自己跑了,這什麼人吶?辰斯言道皮笑肉不笑的打聲招呼:“好久不見,紫姑娘。”
“哼,你這個武林敗類,甘心墮落邪教,殺我一笑堂弟子,滅我洛陽分號,今天我定要你血債血還。”紫竹掃了一眼滿地的屍體,咬牙切齒,大吼一聲:“為洛陽分號的師兄弟們報仇,大家一起上,殺了這個邪教敗類。”
眾弟子跟着喊聲“為師兄弟們報仇”,提刀砍撲上來。
“這裏面有誤會,這些人不是我殺的。”
“留着你的誤會去陰曹地府,找閻王爺申訴去吧。”一耽擱,就被圍了起來,再想逃已然不能,
紫竹提刀衝著辰斯言當頭就是一刀劈。辰斯言偏頭躲過,把腳邊的死屍當道具,踢向衝上來的弟子。他邊踢邊向左前方撲上來的弟子逼近,他不想大開殺戒,也不想和一笑堂結怨,打算逼開他們,伺機而逃。
突然胸口劇痛難當,劇咳不止,勉強輕舞玉簫,踹飛幾個靠近的弟子,轉身往天井一角的柱子跑去。紫竹見他咳嗽不止,好不得意,帶着弟子步步緊逼,辰斯言且站且退,退到天井下的柱子旁,靠着柱子冷汗淋漓。
紫竹見機會難得,提刀縱步撲上來,連砍三刀,分別砍向他的腰、胸和腿部。辰斯言抹了把臉上的汗,摟着柱子凌空躍起,一個飛毛腿彈出,第一腳踢飛了她的刀,第二腳踢在她的胸口上,紫竹連退十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