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燕王朱棣
杜海晁雙手抱拳,拱了兩下,大笑着道:“蘇堂主盛情相邀,我杜老二兒若不來,豈不是要與天下為敵么。”
“哈哈……杜掌門的嘴還是一如既往的鋒利。”
蘇笑天笑了,眾人也都跟着笑了起來。
少年來到贏穆身邊,並不說話,只是身子微微前傾,做了一個請的動作。贏穆抬頭看了一眼少年,起身來到蘇笑天的桌案,在桌案左前方的坐墩上坐下。
少年又站回到了一笑堂堂主背後,眼睛卻一直落在羽箭上。
蘇笑天看着羽箭,頗感詫異,問道:“贏長老,這羽箭似乎並非江湖暗器。”
贏穆搖苦笑道:“剛才來一笑堂的路上,在青竹林里被一個小丫頭所射。”
“贏長老,緣何會招惹到一個小丫頭?”蘇何拿起剪刀剪斷羽箭桿,仔細地查看了番傷口,淡淡地問了一句。
贏穆神情有些不自在,慢吞吞回答道:“我見她所騎乘的馬匹甚是罕見,便隨口問了兩句,誰知她竟以羽箭取我性命,若不是得一位先生出手相救,我這把老骨頭,今天就葬於與此山中了。”
“她是不是騎着一匹神駿非常的大紅馬?”
蘇笑天身後的少年突然出聲。贏穆詫異地看向那少年,少年張着一雙清澈明亮的虎目望着她,眼眸中泛着迷人的色澤,讓人不忍拒絕。
“瑜兒,去把我的藥箱拿來,”
蘇笑天輕咳了一聲。
少年不為所動,仍緊緊地盯着贏穆,等待着答案。
贏穆摸不准他的心思,點頭道:“是騎着一匹神駿非凡的大紅馬。”
“依雅妹妹!!”
少年眼神一亮,臉上浮上一層喜色,嘴角露出一對淺淺的酒窩。說完,也不等蘇笑天是否許可,急匆匆地跑向門口,邊跑邊道:“母親,我去迎迎丫丫。”語氣中溢滿了歡喜。
“瑜兒……”
蘇笑天阻攔的話還未出口,少年早已沒了蹤影。
一頓飯的時間,辰斯言與依雅出了青竹林來到一座弔橋前。弔橋橫跨在南山與北山之間,橋欄和橋身是由九根鐵鏈所構造。寬與兩丈,橋面是由一塊塊的木板拼湊而成,橋下卻是萬丈深淵。
依雅看看橋下,瞅瞅晃晃蕩盪的橋身,又緊張不安地瞧瞧馬上的辰斯言。
辰斯言沖她眨眨眼,戲謔道:“這麼陡峭的山,你都敢騎馬直行,這麼一座橋卻不敢過了?”
“誰說我不敢啦,我是擔心你害怕。”小丫頭不服氣的反駁。
辰斯言想笑,卻沒笑出來,只是咧了咧嘴。
依雅牽過馬韁,捋着赤風馬的馬鬃,道:“辰大哥你坐穩嘍,可要抓緊馬鞍,掉下去,我可不救你哦。”
辰斯言認真點頭道:“我坐穩了,也抓緊了,你牽馬過橋吧。”
依雅深吸了兩口氣,小心翼翼地邁向橋面。還沒走兩步,赤風馬卻死活不肯再走,任憑小丫頭百般央求,誘惑,威脅,就是不肯上橋。
辰斯言道:“它害怕這很正常,你只要依着我的話去做,我保證你的馬會乖乖過橋。”
依雅鬆開馬韁,半信半疑地看向辰斯言,雖然看不出任何內容,她卻從他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從容。
“好,我依你,你說要怎麼做?”
辰斯言咳嗽了兩聲,道:“你找東西將它的眼睛蒙上,你先過去,然後用聲音引它上橋,不就過去了。”
“對哦,我的腦子真的是個熊。”
依雅拍了下額頭,解下腰中絲帶,蒙上赤風馬的眼睛。隨後,幾個旋轉,蜻蜓點水一般,就已經在橋對面了。
“行雲步?”
辰斯言驚呆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她怎會這樣的輕功?江湖上會此輕功的,只有二十年前絕跡江湖的刀恨巧。難道是看錯了,可他在馬背上看得是清清楚楚,那確實是“馬踏飛燕”的行雲步。
怪不得八卦門長老贏穆會認定她是霓天教的。她真的是霓天教的嗎?似乎又像是來自漠北,難道她和刀恨巧有何淵源?
辰斯言看向橋對面的眼神更加冷冽。
依雅在橋對岸站定,右手半握成拳,以食指和中指的指關節為哨,放到嘴邊吹奏出一段曲子。辰斯言聽不出曲意,只感覺耳邊似有千軍萬馬在奔騰。
赤風馬向後退了幾步,低頭擺尾,嘶鳴陣陣,抵死不願意上橋。隨着曲子音律節奏的加快,赤風馬悲鳴的長嘶一聲,踏上橋面,緩緩地走向對面。行至橋中央,“咔嚓”一聲,橋面上鋪着的木板突然斷裂。
木板一斷裂,赤風馬兩隻前蹄瞬間踏空,鐵鏈如同絆馬索,緊跟着所有的木板發出咔嚓咔嚓的斷裂聲。
“赤風……”
依雅驚叫的同時,右手一甩,銀蛇九環鞭飛龍一般直穿而出。鞭身在纏上大紅馬前腿的剎那間,她向海鷗滑行水面一樣,身子貼着鐵鏈就鋪展開來。
辰斯言還沒弄清她要做什麼,就聽得依雅大喊一聲:“赤風越過去。”接着她以手指為哨,發出一聲特別急促的音調。
赤風馬長嘶一聲,一躍而起,踏着依雅的身子,躍上了對岸。它剛一落地,辰斯言就從馬背上顛了下來。辰斯言顧不上起來,就往橋面上看,只見小丫頭雙手緊緊地抓着鐵鏈,人卻沒有了任何動靜。
辰斯言愕然。
她那單薄的身子經得住被馬蹄這麼一踏嗎?就算不死,也必然是重傷。
瞅着爬在鐵鏈上的依雅,辰斯言心中漫過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他想過去看看依雅,剛一運氣,胸腔錐心刺骨的疼,疼得差點背過氣去。
危難當頭,竟然捨命救馬!?這個小丫頭……
待胸口的疼痛有所減緩,辰斯言勉強站起來,騰挪着走向依雅。就在這時,一道黑影一閃而過,鐵鏈上爬着的依雅不見了。
辰斯言心頭一沉,順着影子劃過的方向望去——看到他的一剎那,辰斯言頭皮就是一麻,有種突然墜身萬丈深淵的恐懼,窒息感撲面而來。
這人像是來自地獄的死神,渾身上下沒有別的顏色,只有黑色。墨黑色長發扎着古銅黑色布帶,墨色古香的夾袍上綁着根黑色鳥紋革帶……就連正午的陽光照射在他身上,都變成了一種攝人魂魄的鬼魅之氣。
他橫抱着昏迷的依雅,背對弔橋,立在大紅馬身旁。
“原來是你暗中傷我。”
辰斯言聲音慵懶,語速極慢,像是剛剛午睡醒來,聽到耳里,有種莫名的乏力感。就在他拍打衣衫上塵土的瞬間,那人忽然轉過身來,面向辰斯言。他輕抿着嘴唇,臉上的線條英俊而清冷,一雙黝黑深邃的單鳳眼,風輕雲淡中透露着淺淺的憂鬱。
辰斯言從黑衣人的臉看向依雅的臉,再從依雅的臉看向黑衣人的臉。一個清冷而鬼魅,一個純真而明媚!
“女珍名節,士重廉隅,稍不自愛,你失身,她失節。還請這位兄台放下這位姑娘,須知人言可畏也!”
那人一點反應都沒有,而是轉了轉頭,將目光轉投向辰斯言身後的弔橋。辰斯言見依雅被他抱在臂彎里,心裏莫名的不舒服,雖然小丫頭與他一點關係都沒有,可他不喜歡有其他男人抱她。這時,旁邊的赤風馬突然發出一聲長嘶,嘶聲里悲傷帶着凄涼,聞來令人肝腸寸結,心生難過,忍不住要落淚。
“請速送這位姑娘往一笑堂救治,興許還來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