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甫無極

廂房裏，天槍如墨，黑的滲人，但槍尖上的鋒芒卻是讓人感覺到如芒在背，毛骨悚然。

它就如亘古亘今就早已存在於世，從那鴻蒙開啟到人類誕生再到歷經人間數十代皇朝更迭依然鋒芒不減半點，甚至於可以說是更勝往昔。

……

“老夫的孫子呢！”廂房裏，皇甫嵩第一個反應過來，他盯着產婆問了一句，現在不是關心天槍的事情，他更關心的是自己的唯一孫子。

“將……軍……孩子……在……在……床……上。”產婆膽顫心驚，她同時暗道今天還真是倒大霉了，難怪今早出門時總是心不在焉的。

“夫……君……孩兒……在此。”產婆話音剛落，床榻那裏就響起了一道微不可聞的聲音。

這道聲音的主人是剛剛分娩完的皇甫夫人所說，她名為司馬玉環，出自河內司馬氏，是為司馬家大小姐。

司馬玉環剛才痛暈了過去，現在恰好蘇醒了過來，但因為分娩孩子體力消耗過大，現在的她是想動手指頭的力氣都已經沒有了。

“環兒，為夫來了。”皇甫堅壽聽到夫人的聲音，他臉上神色激動，不管不顧的就向前疾步走去。

至於皇甫嵩則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一是因為生孩子的那是自己的兒媳，過去會有諸多不便，二是他還得防着有突發事情發生，這可是他的孫子，皇甫家的繼承人，不論男女，都容不得出現半點意外。

“環兒，辛苦你了，你沒事吧！”皇甫堅壽此時壯着膽子已經來到床榻前，一刻過後見沒有意外出現，他頓時鬆了口氣蹲下來溫柔的望着床上臉色蒼白的妻子道。

“嗯，環兒沒事，這是咱們的孩兒，夫君你且抱來看看。”皇甫夫人因為生產原因，她此時披頭散髮嬌臉蒼白如紙。不過，從她臉上的輪廓依然能判斷出，這絕對是個一等一的美人。

皇甫堅壽被夫人的聲音提醒，終於是記起了還有一個兒子在旁邊。

驟眼一看，好傢夥，那怕是皇甫堅壽都愣了一下。只見這小子少說也有八、九斤，面容精緻。論相貌，那可是和自己妻子非常相似，但眉目間遺傳了皇甫家的沙場英氣。

“這……孽子啊！”皇甫堅壽看過之後是心中感嘆，未曾成人他就斷定這小子長大后絕對是不得了，將是禍害一方的人兒。

其實，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小子竟然是張開眼了。此時一雙大大的雙眸是亮得猶如天上星辰，閃閃發光的盯着皇甫堅壽，不言不語，不哭不鬧。

細細一看，詭異的事情出現了，這雙眸子裏面出現了不屬於嬰兒的好奇無知情緒，竟是帶着疑惑和憤怒。這難怪產婆會說是妖孽，就算皇甫堅壽這個老爹也是被盯得頭皮有點發麻。

的確，躺在床上的嬰兒此時很疑惑也很憤怒。他不知道這是那？自己為何在此？為什麼這樣的突如其來？

嗯，標準來說這小子是皇甫無極才對。上一輩子好不容易攀上人生高峰哈哈大笑，但下一刻就不知道怎麼就來到了這麼一個陌生的世界，更令人不可接受和憤怒的是，自己是過於激動而猝死的。

這還沒完，更加可悲的是皇甫無極在掙扎過程中發現，他現在是一個剛出生的小屁孩，肥嘟嘟，白嫩白嫩的，還有那帶把子那裏是涼嗖嗖的，這對於前生是一個二十來歲年輕人來說是得多憋屈啊！

皇甫堅壽看了這小子一會，他實在是心中好奇戰勝了驚奇，細心的給妻子蓋上錦被之後就大手一伸將皇甫無極抱了起來仔細觀看。

不過，這不抱不打緊，被抱了起來之後的皇甫無極是身上才剛冒出來的小寒毛都倒堅了起來。

“依呀……依呀……”

皇甫無極手腳舞動開口就想指着對方喝斥，你這個老男人抱着我二十多歲大小夥子幹什麼？那怕是老子也不行，難道不知道有多彆扭？

但最後，他居然悲哀的發現，本來想說的話變成了“依呀”、“依呀”聲音，小手小腳的動作也變成了“掙扎”不停，那才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呵呵……有意思。”皇甫堅壽看到自己手中的兒子剛出生就能手足無動併發出“依呀”聲，他一時興奮就忍不了將這小傢伙高舉了起來停在半空。剛開始這小子不哭不鬧，他還真害怕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看來是想多了。

“哧……哧……哧……”

突兀之間，一道清泉激射而出，剛好就灑落在皇甫堅壽臉上，那是一澆一個準。

“呃~”皇甫堅壽被當頭當臉一澆，他立刻就變成了苦瓜臉，而當抬眼望去，手上的小傢伙也是小臉蛋拉得老長老長的。

沒錯，皇甫無極此時是恨不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他剛才做了什麼？竟然控制不住身體機能就尿遁了？二十來歲的思維尿遁，這是什麼概念？這讓他是既抓狂又無可奈何。

“哈哈……好，好，果然是吾皇甫家帶槍的。”皇甫嵩哈哈大笑，他三兩步就來到了皇甫堅壽麵前接過了自己的孫子，然後認真觀察了起來。

“飄亮，真是飄亮，玉環可是給吾老皇家一份大禮了啊！”皇甫嵩看過手中的嫡孫子之後是忍不住嘎嘎讚歎。

而此時的皇甫無極，他也在打量着皇甫嵩，只見對方五十來歲，端的是劍眉虎目，威嚴十足，不用說就是長期身居高位之人。

“產婆，快，快給吾兒清理身子。”

正當皇甫無極還想好好觀察對方時候，皇甫嵩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他必竟是活了一把歲數，知道現在要是處理不好，將來兒媳婦落下病根子就麻煩了。

“是，是……”產婆沒得選擇，只好硬着頭皮站了起來。

“老夫先出去，你在這裏候着。”皇甫嵩不舍的將懷中孫子還給了皇甫堅壽，他轉身便到了插在廂房的天槍前準備將其帶走。

“爹，那小孩的名字。”皇甫堅壽脫口而出一句，本來這名字一事可以容后再說，但不知怎麼的他就忍不住問了出來。

“嗯，皇甫無極。”此時，皇甫嵩站在天槍前，他見此槍中央處刻着“無極”二字，而恰好剛聽到了兒子的問話，然後皇甫嵩想也不想的就將自己剛出生的孫子取名為皇甫無極。

“天槍伴生，這是宿命啊！想吾皇甫家乃戎馬出身、將門世家，但願將來這小子也能帶此槍征戰八方而威震天下也。”

皇甫嵩不愧是皇甫嵩，皇甫無極剛出生他就寄於厚望，他要孫子將來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兒。

“嗯，怎會如此？”皇甫嵩剛想拔出無極槍，但出人意外的是這槍居然是紋風不動。

“哈，起。”皇甫嵩低吼一聲，雙手握着無極槍往上一拔。

“砰……”

一聲大響，無極槍終於是被拔了出來。

“蹬……蹬……蹬……”

天槍離地，皇甫嵩連退數步差一點就摔在了地上，他臉上神色亦是大變。

“父親……”皇甫堅壽見老父親如此，他大吃一驚就想上前幫忙。

“別過來，為父沒事。”皇甫嵩沉聲一句，然後他手上猛然發力而青筋暴突，最後終於是將天槍穩穩的拿在了手中。

皇甫嵩將手中無極槍穩了下來之後，那是心中非常震撼，他征戰戎馬一生，還真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兵器，這也側面證明了自己孫子的不凡。

“嗯，為父走了，今日之事，不得傳入他人耳，你知道怎麼做了嗎！”皇甫嵩沉聲說了一句，然後就頭也不迴轉身向外走去。

“是，壽兒知道。”皇甫堅壽對着自己的父親背影回了一句，他當然知道，要是今日之事傳出，說不定就會給皇甫家帶來滅頂之災。

……

這邊廂，皇甫家產子一片喜慶。

那邊廂，漢靈帝劉宏不管不顧天下黎民百姓叫苦連天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他此時正一個勁兒考慮什麼時候開始賣官鬻爵，帶頭大肆收刮天下民脂民膏。

而亦因為劉宏的寵信奸佞、昏庸無道，天下諸雄無不都在快馬加鞭積攢實力蠢蠢欲動。

這當中，有四世三公的袁紹、袁術兄弟，虎踞江東的孫堅，河東太守董卓，因黨錮之禍還處於逃亡中的劉表，遼東長史公孫瓚，甘陵國相劉虞，羌人首領北宮伯玉、涼州馬騰、韓遂……當然，這自然少不了才剛當上黃門郎的曹艹和還在織席的劉備……

這些人，無論此時是官職大小，還是一介布衣，無一不是心懷鴻鵠之向和稱帝之志。

因此，東漢由此時或更早之前就已經埋下了巨大隱患，帝國正一步一步走向窮途末路，這也是歷來皇朝由興盛到衰落更迭的一個鮮明規律，這是逃不過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