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教唆
()小紅說話之前，先重重地嘆了口氣，一臉的憂色，“也不知道姐姐怎麼想的，居然會衝撞求雨的隊伍，破壞儀式。我怕雨神怪罪，要陪她去雨神殿禱告，她也不肯，萬一雨神真的怪罪下來，該怎麼辦呢？”
小紅煞有其事的模樣讓秦晏覺得十分好笑。他在軍中這些年，不知道殺了多少人，從來沒有將報應這回事放在心上。小紅的話原本讓他不以為然，然而他不是那種聽到不同意見便馬上拒絕的人，沉吟了一下，忽然覺得這事可以做點文章，抬頭笑道：“這件事，我會放在心上，安排好后再通知你，如何？”
“那敢情好，多謝秦官人了。”小紅連忙起身拜謝。
秦晏笑着讓她起身。
小紅坐下，露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道：“秦官人，我還有件事想請您幫忙，可以么？”
“但說無妨。”秦晏笑道。
“我姐姐…她…”小紅遲疑着說道：“想學騎馬，可我們都不懂這個，秦官人能不能幫着選一匹性子溫和的馬，再派人教教我姐姐呢？”
“你姐姐想騎馬？”秦晏萬萬沒想到從小紅的嘴裏套出這麼重要的信息，配合紀春琳想買地圖的消息，秦晏可以肯定紀春琳想學騎馬是為了逃跑，故做不解地問道：“好好的，紀姑娘為什麼想學騎馬？”
小紅低下頭，紀春琳想學騎馬這個念頭讓她大惑不解，想了整整一個晚上，得出的唯一的理由是紀春琳想接近朱厚燮。這原因如何能對秦晏說，她低着頭為難，哼哼哈哈了半天，始終說不出句完整的話。
秦晏見她為難，便不再逼問，環視了下四周，笑道：“店裏的生意好象不太好，我進來了這麼久，怎麼一個買點心的人都沒有？”
小紅噘起嘴，道：“還不都是那個姓康的傢伙鬧的，他砸了店的招牌，斷了火氣，生意如何好得起來。”
原來如此，秦晏點點頭，問道：“那有什麼破解的法子呢？”他昨兒已經聽常遇秋彙報招牌掉下來這件事，故意提起，想瞧瞧小紅是什麼態度。
小紅哪知道秦晏的問題有預謀，她想請秦晏派人將招牌取下來重新再掛一次，可剛才她已經連着提出兩個要求，哪裏還好意思再提第三個要求。再說，就算秦晏派人將招牌掛上去又能如何，罐頭的庫存已經不多，家裏沒有男人，就沒辦法再做新的罐頭。如果到外面招人，又怕走漏了做罐頭的方法。只要紀春琳能搭上朱厚燮，店子能不能繼續經營下去，並不重要。
見小紅沉默，秦晏也不再問，喝乾了茶水，起身告別。他回到衙門，先派人去找昨兒求雨隊伍領頭人，然後處理王府興修水利之事。他正安排人員調度，輔役來報，保里倪文忠到了。秦晏點頭表示知道，繼續處理手頭的事，將一切處理完，方才叫倪文忠進來。
見了禮，秦晏要倪文忠坐下，詢問求雨之事。倪文忠不敢隱瞞，詳詳細細地將求雨的風俗講了一遍。他隱晦地表示，雖然朱厚燮要減免賦稅，重修水利，得罪雨神畢竟不是什麼好事，若能由朱厚燮出面，重新舉辦一次求雨儀式，那就好了。
這話和秦晏的主意不謀而和，他點點頭道：“殿下也是這樣想的。這事既然由殿下出面，聲勢必然比以往要大。我想這件事還是交給你主持，你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別誤了殿下的事!”
倪文忠連忙答應，告辭而去。
秦晏問明朱厚燮正在花廳練字，先向朱厚燮彙報工程的準備情況，再向朱厚燮提起自己關於求雨祭的設想。
朱厚燮放下筆，面無表情地聽完，半晌不作聲。
秦晏亦知道自己的要求荒唐了點，不敢勸，低頭等着。
良久，朱厚燮平靜地說道：“知道了，你去安排吧。”
秦晏告辭，正準備走，忽然聽到朱厚燮叫道，“等等。”連忙站住。
朱厚燮很想問仙品點心店的情況，又覺得不太好開口，沉默了半天，道：“沒事，你去忙吧。”
朱厚燮辦事一向乾脆利落，從來沒有欲言又止的情況，秦晏猜想是不是和紀春琳有關，朱厚燮沒有明說，他不好妄斷，答應一聲，走出花廳。
秦晏知道仙品點心店到了正午便要關門結業，派人告訴小紅，自己有事，會晚點過去，要她不要急着關門。收到回信后，秦晏將事情安排完，坐着轎子來到點心店門前。
紀春琳帶着小姜逛馬市未回，店裏只有小紅一個人在。看見秦晏，小紅連忙迎上來，見禮。
秦晏進了店子，坐下，喝了一口茶道：“殿下準備由他出面，親自舉辦求雨祭。”
“啊!真的？殿下決定親自出面求雨？”小紅不相信自己的請求能讓朱厚燮親自出馬。
“嗯，”秦晏點頭，道：“為了這次祭禮，殿下決定向全城徵收祭神稅，所有人都要交納，你們仙品點心店也不例外。”
“那是應該的。”小紅笑得合不攏嘴，只要能求得雨神的寬恕，拿出點銀子算得了什麼。
“紀姑娘衝撞雨神是大罪，象普通人那樣拿出一點財物未必能得到雨神的寬恕，你看看能不能向紀姑娘要一縷頭髮，代替她向雨神謝罪？”秦晏說。
“秦官人，您這個主意真是太好了，”小紅聽了先點頭，然後又頻頻地搖頭，“只是，我姐姐的性子最近有些古怪，未必願意割發向雨神賠罪。”
“這樣啊，”秦晏皺起眉，道：“小紅，你也知道，我不是鄴城本地人，原也不懂這些，剛才聽你提起，特意去問了保里倪文忠。他家世代是鄴城小吏，他今年七十二歲，做保里做了四五十年，從小到大經歷過無數次求雨祭，從來沒有人衝撞求雨儀仗，得罪雨神。紀姑娘昨天的行為很是讓他不解，我問他求雨祭的情況，他再三向我提出紀姑娘得罪了雨神，若不誠懇向雨神賠罪，一定會遭到雨神的重罰。”
秦晏的話和小紅的擔心一模一樣，小紅着急地問道：“那我該怎麼辦呢？她是姐姐，她不肯，我能怎麼辦呢？”
“趁她睡覺的時候，偷偷剪一縷，便行了。”秦晏說得很簡單。
“這樣好嗎？”小紅疑惑，她從來沒有違背過紀春琳的意思。
秦晏淡淡一笑，道：“老實說，要你欺騙她，這不是個好主意。可你是為她好，她自己不識好歹得罪了雨神，又不肯賠罪，你若不替她想辦法，難道眼睜睜看着雨神懲罰她？”
聽了秦晏的話，小紅點點頭，目光堅毅地答道：“你放心，我知道怎麼做了，秦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