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甜蜜
雖然拿到手的錢遠遠低於紀春琳的預期，不過比龔文彰辛辛苦苦抄書還是要多得多，這多少讓紀春琳的心情好了一些。想到自己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紀春琳便要釋文推薦幾本史書給自己看看。
有生意做，釋文迅速換上生意人的笑臉，說笑着引着紀春琳來到書架旁，選了幾本遞給她。
龔文彰一直在外面等着，見兩人出來，連忙迎上來，喚道：“春琳。”
釋文十分識趣地向龔文彰打了個招呼，走開。
“我想買這幾本書。”紀春琳把手裏的書給龔文彰看。
“這些，我都有…”龔文彰說著猛然想起來，自己將老宅賣給林金植后，身邊只有些考試用的正義，頓時黯然無語。
聽了龔文彰的話，紀春琳正想將書都放下，見他那付表情，猜到他的心思，紀春琳嘆了口氣，不想再重複早上做過的事。
“想買便買吧。”龔文彰強笑着接過紀春琳手裏的書，遞給夥計，“這幾本，我都要了。”
夥計接過，打開桌上擱的小包，包在了一起。
知道龔文彰賺錢不容易，紀春琳連忙道：“我來給錢。”
龔文彰搖手，道：“不必，過幾天統一結帳，到時候一起算。”
如果自己現在就把錢給他，龔文彰肯定不高興，以後慢慢再找機會把錢貼給他好了。紀春琳想着，點點頭，看着龔文彰手裏提着的小包，順口問道：“你買了些什麼書？”
龔文彰笑道：“這些是今天的功課。”
紀春琳一怔，馬上明白過來，道：“我今天不用寫文，可以幫着一起抄。”
龔文彰點頭，笑道：“不急，我帶你去買衣料去。”
“不用，”除了老爸，紀春琳還沒有穿過其它男人買的衣服，她本能地拒絕。看到龔文彰疑惑的目光，紀春琳想了想道：“你馬上就要入京了，還是給你做幾身新衣服好些，我也不到哪裏去，用不着買新衣服。”
“那怎麼行，你和小紅都沒有換洗的衣服。”龔文彰提醒她。
這確實是個問題，紀春琳不反對了。
此時兩人心態輕鬆，紀春琳有心情看街景了，她左顧右看，不一會便發現街上的人都用一種厭惡害怕的眼神看自己。紀春琳先是疑惑，猛地想起自己臉上的黑印，兩三秒的傷心之後，紀春琳重新高興起來。如果不是這黑印，自己就要被逼接客，哪還能象現在這樣自由自在地閑逛？自己也算因禍得福了。
街上擺攤的人很多，逛的人也很多，大多數都是男人，女人全都衣裝樸素，明顯是普通人家的女子。看來，這個世界的女子也不能隨意拋頭露面，紀春琳邊走邊想。
紀春琳跟着龔文彰來到一家大綢庄，還沒有進門，紀春琳便被裏面各色艷麗的綢緞晃花了眼睛。“我們走吧，這不適合我。”紀春琳站在門口說，自己現在這模樣，穿那麼亮麗的衣裳，豈不招人笑？
雖然紀春琳的臉上長了塊大黑印，龔文彰仍然覺得她是天底下最漂亮的美人，理所當然要用最美的衣飾打扮她。聽了紀春琳的話，龔文彰想到她為什麼這麼說，不由替她傷心，更想好好打扮她。
龔文彰不作聲，抬腳往錦雲紡里走。
“要進去，你自己進去，我不進去。”紀春琳說著往反方向走。
龔文彰連忙追上來，想拉她，顧着這是街上，只好與她並排，“春琳…”他叫。
“大哥，我知道你的心思，你對我好，我心領了，可現在家境如此，別總弄那些花哩胡哨亂廢錢的東西。”紀春琳的腳步飛快。
家裏的經濟情況是龔文彰的軟肋，不過以這個為借口，比紀春琳以臉上的黑印為理由讓龔文彰好接受一些，他答應着，帶着紀春琳來到一個普通布店。
問了價錢，紀春琳暗暗驚訝銀子的購買力。照這麼看，釋文給的五兩五錢的價格確實不低，紀春琳想着，給龔文彰扯了四套不同顏色的布料，給自己扯了四套。她和小紅的身材差不多，四套衣服兩個人換着穿，應該夠了。
紀春琳扯布的時候，龔文彰只覺得她買少了，不斷地叫老闆拿更好的料子出來，紀春琳拚命攔着，等到老闆算好價錢，龔文彰頓時傻了。如果都買下來，以後的日子就要都喝稀飯了。
紀春琳看着龔文彰的臉色好笑，從荷包里拿出銀子遞過去。龔文彰只覺得大傷顏面，灰溜溜地跟着紀春琳退出來。
“以後家裏的錢歸我管，你賺了錢之後，把錢都交給我，我給你零花錢。”紀春琳說，這樣，兩個人的錢不用分那麼清，龔文彰就不知道被貼補了。
“好。”龔文彰滿口答應，在他的心裏，紀春琳就是自己的老婆，賺了錢交給老婆管，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暗怪自己以前怎麼就沒想到，說著便掏出錢包遞過來。
真是個實在人，紀春琳心裏笑着，推開，道：“回去再說。”
龔文彰訕訕地將錢包放進懷裏。
兩個人走在街上，左右攤子上的東西都紀春琳沒見過的，她看看這個，再瞧瞧那個。龔文彰看她喜歡，忘了剛才在布店裏的事，又攛掇她買。
紀春琳一邊嘆息龔文彰真不是個會過家的主，又忍不住趕喜歡的買了幾樣，兩個人高高興興地拿着紀春琳買的小玩藝回到家。
此時，陳大已做好了飯菜，和小紅一起在院子裏等着。見兩人回來，陳大和小紅忙迎上來，龔文彰把手裏的肉遞給陳大，小紅接過小玩藝，好奇地問：“這是什麼？”龔文彰把東西都攤在石桌上，興緻勃勃地一樣樣告訴她。
紀春琳看見陳大原本溫和的臉一下子拉長了，她想到過段時間龔文彰走後，自己還要住在這裏，必須從一開始便搞好和陳大的關係，連忙跟過去，叫了聲：“陳伯。”
陳大僵直了背，慢慢轉過來，冷着臉道：“不敢當。”
紀春琳沒有什麼等級觀念，因為陳大一把年紀，所以才這麼叫，陳大的拒絕讓她噎了一下。也想了想，還是繼續道：“陳伯，您是大哥的老家人了，我這樣叫是應當的。”
陳大沒有再拒絕，看着地，等着紀春琳繼續說。
紀春琳道：“陳伯，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大哥為替我贖身費盡家產，換做是誰，都會認為是我害了大哥。這個罵，我必須得挨，但是你可以放心，我雖出身卑微，卻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在暖香閣，我一向潔身自好，沒做過任何出格的事。大哥既將我贖出來，我也會好好過日子，決不會做出任何有辱龔家門楣的事。”
陳大聽了，心裏暗暗點頭，道：“紀姑娘，你的事，我已經聽小紅說過了，少爺既將你贖出來，也輪不到我說什麼。只現在家境如此，比不得從前，還望你勸勸少爺，那些既不能吃又不能喝的玩藝，以後還是盡量少買些吧。”
雖然陳大的訓斥讓紀春琳臉上有些掛不住，想到這畢竟是為龔文彰好，紀春琳還是連連點頭答應。
陳大好言拒絕紀春琳幫忙的要求，自個兒進廚房將灶上熱着的飯菜拿出來。
龔文彰和紀春琳吃完，陳大才和小紅一起到廚房裏去吃。
“大哥，以後要陳伯和小紅和我們一起吃飯吧，”紀春琳看着不忍心，說：“等我們吃完，飯菜都冷了，他們還怎麼吃啊？”
“和我們一起吃？”龔文彰皺眉，“那怎麼可以？沒有這樣的規矩!”
紀春琳柔聲勸道：“大哥，你不是說要做一個愛護百姓的好官么？若連陳伯這個對你關心備至的龔家老人，你都沒有半點憐憫之心，又怎麼能讓人相信，你會盡心竭力去關心愛護那些與你沒有任何瓜葛的百姓？”
龔文彰看着紀春琳，默然無語，半天才道：“春琳，你若是男子，定然是個濟世救民，留名千秋的重臣幹吏!我不如你。”
“啊？”紀春琳被誇得兩臉泛紅，不好意思地撫着臉道：“大哥，你別取笑我了，我只是想到陳伯一把年紀…”
龔文彰搖頭，注視着紀春琳的雙眸道：“春琳，你不用解釋，我明白。你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如果以後我有什麼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只管說，我一定聽你的。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紀春琳的臉燙得幾乎要冒火，龔文彰的話讓她的心頭甜蜜蜜的，完全忘了那些讓她自卑的事。
“有人在家嗎？”院外突然傳來的響聲嚇了正甜蜜對視的兩人一跳，紀春琳連忙低頭捂住臉，龔文彰揚聲問道：“誰？”
“龔公子，是我，我是暖香閣的小葵。”院外人答道。
紀春琳和龔文彰同時一怔，龔文彰的眉頭倏地立起來，罵道：“混帳!那老貨還敢派人來？她想做什麼？!”說著向掃把奔過去。
紀春琳猜想小葵過來應該和李媽媽沒有關心，連忙拉住龔文彰道：“你先別發火，她可能只是單純來看我的，和李媽媽沒有關係。”
龔文彰將信將疑地放下掃把，紀春琳過去打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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