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嫁徐還

數日後，宗賢派去五國城的親衛將一個中年男子帶進屋內。宗賢見了，開心道：“恩公來了！”

那人將背着的一頭野豬仍在地上，從容施禮：“草民徐還拜見將軍！”

羅姆女和韋妃見了徐還，彷彿捅了一針麻服散，登時失去聽覺、嗅覺、觸覺和味覺，只剩下視覺，惟見繚亂人影，紛紛撲來，如在夢中，繼而觸覺復蘇，周身顫動，似在神交。就是柔福也暫時撕掉了家仇國恨的外衣，袒露出少女懷春的本性，痴獃呆盯着徐還，以為又是金蠻施展的擾心巫術。

“安樂村的父老可還好嗎？”宗賢高聲喝問道。

“回稟將軍，他們安寧又快樂，只是常常念叨將軍為他們消除虎患的恩德。”

“那隻孽畜不是你殺的么？”

“草民位卑福薄，哪敢承擔殺戮的責任！”

談笑中，宗望吩咐親衛安排酒宴，一邊對三個失魂落魄的女人道：“這位徐壯士曾在安樂村救過本將軍的性命！”遂將數月前如何到五國城祭祖遇虎，如何幸得徐還相救的經過娓娓敘說了一遍，轉而對柔福道：“我欲將你下嫁此人，餘生也好有個依靠，你可願否？”

柔福知徐還是人，尚且是個漢人，便迅速清醒過來，忙趨前跪稟道：“將軍之令，豈敢違逆！只是賤妾尚有一事相求，萬望成全！”

“說吧！”

“可否將我夫妻二人安置到近佛之處，也好日懺夜悔，並為將軍祈福。”

“這......”

原來，皇家香火廟“飛鷹寺”就建在上京西北，阿骨打親自督造完工後，曾站在寺門口，分別向東、南兩個方向射出一箭，並立下口諭：凡吾箭所及範圍內，非本族不可居！於是，“飛鷹寺”東、南便分別形成了兩個純女真人的居住區，靠東的叫“飛鷹巷”，靠南的叫“曲柳坊”。因柔福和徐還俱非女真人，宗賢故而為難。

羅姆女得知內情后，強笑道：“柔福公主雖是漢人，卻有鷹主之妾、將軍之妃的名份，與女真人何異，況她能說一口地道的女真話，誰知她是漢人，倘若果真有人問起，只推說將軍遠親也就是了。”

柔福在宗賢府內數月，為人低調，處事謙恭，甚討羅姆女歡心，加上她自己也不是女真人，為來日計，故此幫襯。當然了，更真實的內情則是她擔心宗賢會將徐還遷到五國城，這樣一來，自己夢中來往的距離就更遠，次數就更少了。

韋妃既對柔福有所承諾，又懷着羅姆女相近的心思，便適時攛掇道：“佛家常說‘救己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況她夫妻二人都是將軍的恩公！”又附耳宗賢道：“‘飛鷹巷’和“曲柳坊”俱是女真人居住，防衛森嚴，遠離南去大道，正好便於監控！”

宗賢遂點頭應允，便將柔福和徐還夫婦安置到“飛鷹巷”箭樓旁的一間茅屋裏，月支稗子十斗，讓徐還自舂為米。茅屋正對飛鷹寺后牆，箭樓上有兩個守衛日夜巡視，宗賢又暗中買通鄰居忽盧，密切留意二人的一舉一動。

“切記，莫到‘飛鷹寺’里去燒香，鷹主口諭，倘有私闖者，一概格殺勿論！那裏面，除了一尊佛像、兩個和尚，啥都沒有！”宗賢叮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