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消失的記憶
中間這十多天,兩個星期的時間,自己竟然完全沒有印象!
他最近的記憶就是在昨天的自習課上,好像一下子從夢中醒來一樣。
付卿突然感到後背有些發麻。
看樣子,自己國慶長假期間出去溜了一圈,回來還上了一個星期的課,這段記憶莫名地消失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開始清點自己的記憶。
從記事起,兩三歲時干過的蠢事,五六歲時最喜歡玩的一把匕首,上小學時第一次發現自己迷路的場景,巨大的白色瓶子,五顏六色交纏的蛇……
搬到城裏來之後,認識的幾個朋友,上百次莫名其妙的迷路,考試第一名得到的一沓作業本,生火燒煤被熏的感覺,賣煤球的老劉,突然惦念又無疾而終的第一次悸動,嗯,現在的後座姑娘……
一想到琪琪,他的思維突然開始跳躍,傻傻地笑了起來。
總之,該記得的他都記得,包括印象中上周放學時同學們的歡呼。
好不容易讓學校答應高三年級國慶期間不補課,放學的時候,那幫熊孩子的聲音都快要把屋頂掀翻了。
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兩個星期,14天。
可以肯定的是國慶放假期間他是不在家裏的,甚至不在S市,而是去了九華山。
九華山在青陽,離S市有數百公里,中間要火車轉汽車,折騰好一會兒才能到。
而且……
付卿輕撫着自己的下巴,儘管沒有長鬍子,但這是他思考的習慣,電視裏的智者都喜歡這麼做。
像我這麼窮的人,怎麼可能有錢去那麼遠的地方?
像我這麼摳的人,就算有錢也不捨得跑那麼遠去旅遊?
對了,還不是單純的旅遊,還燒香拜佛了來着。
像那種景區,門票錢都得花個幾十上百的吧,嘖嘖嘖……
問題是自己不但去了九華山,還把拜佛的記錄寫進了《務虛筆記》。
這不科學!
所以,他得出了一個結論——
必然存在一個為他買單的人,否則這題無解。
想到這裏,付卿已經不再關心自己的記憶是怎麼消失的了,他只想知道這個土豪朋友是哪位。
去一趟九華山,就得在他身上花一兩千,這樣的土豪……朋友哪裏找?
只要好好抱緊這位的大腿,他那些蓄謀已久的實驗方案就可以實施了。
付卿站起來,在卧室里來回走了好幾遍,大腦飛速轉動。
一定要找到TA!
他隱約有一種感覺,說不定自己失憶的原因可以從這個人身上找到線索。
對方肯為自己做這麼多,關係一定不一般。
說不定是是遠房親戚?或者是班上哪位?又或者是資助過自己的那位大佬?
他腦洞一個接着一個冒出來,就是沒有往自己的父母身上猜。
他知道,以那二位的性子,也是不可能出去旅遊的。
那個人是怎麼找到自己的呢?
既然自己上周,嗯,直到九月底都沒有什麼印象,肯定是在之後聯繫上的。
想到這裏,付卿走到書桌面前,拉開左邊的抽屜,翻出自己的諾基亞綠屏手機,開始查找聯繫人和通話記錄。
一共133個聯繫人,除了前面五個加了“啊”字置頂的是父母外婆和某人的電話之外,其他的都是初中老師、初中同學、高中老師、少數高中同學的號碼。
把通訊錄翻了個遍,每一個號碼都能對上號,可他就是想不出來這中間那個人可以帶他去九華山旅遊的。
雖然幾年前就開始出現所謂的“智能手機”,電視上沒完沒了地放着廣告,熱門的水果機他只能看看,這不用說,就連最近老是轟炸的什麼“尼采”廠價直銷手機,他都得掂量掂量。
他這台古董諾基亞還是初一的時候,運營商搞活動充話費送的,據說是當時比較新款的手機,上面還裝了一個打桌球的小遊戲,在一大批只能玩貪吃蛇和砌牆遊戲的功能機里,簡直是一股洋流。
手指一動,熟練地長按中鍵桌球開局,看着幾個黑點被矩形方框周圍的黑洞吞沒,付卿露出了老父親的微笑。
等AI撞了一次球,他正準備繼續打的時候,突然愣了一下,回過神來。
又跑偏了。
現在不是玩遊戲的時候,再說了,這遊戲也沒什麼好玩的。
還是尋找土豪朋友,啊,失憶線索比較重要。
付卿退出遊戲,又查看了通話記錄和短訊。
這倒是有了一些發現。
在9月30號那天晚上,自己和父母通過一個電話,時長有一個多小時。
按照兩邊的性子,付卿並不覺得他們能聊上一個小時,除非是有什麼事情交代。
至於短訊上,已發信息里有一個群發記錄,他點開一看。
是重陽節的祝福短訊,沒什麼營養的客套話,主要是發給一些親戚和以前的老師。
什麼時候發的這個,付卿也不記得了。
短訊這種東西,早就被新的溝通方式取代了,淪為了完成任務的工具。
對了,說不定是企鵝號聯繫的呢?
綠屏諾基亞不能登錄企鵝號,要看聊天記錄的話,只有明天早上去網吧。
目前也只能查到這裏了。
付卿放下手機,清理了一下桌面,收起黑色筆記本和剛剛抄的《地藏經》,把筆放進文具袋,隨便翻了翻帶回來的筆記本,就把它放到一邊去了。
回家複習什麼的,不存在的。
付卿看了被當做香爐的八寶粥罐子,線香早就燃完了,他拔出染成紅色的木質香桿,將裏面的香灰搖勻。
罐子裏發出了硬物碰撞的聲音,付卿放慢了動作,把罐子放回桌上。
瞅了一眼腕上的手錶,時間已經到了11:23。
是時候睡覺了,明天還要早起去網吧。
付卿走到客廳里,打開冰箱取出兩個饅頭,放在餐桌的蒸籠里。
接着,他查看了一下煤爐的情況,添了一塊新煤,上好一壺冷水壓在上面,將通風口略微調大了一些。
這樣明天早上洗臉的熱水就有了。
阿咪蹲在穿衣鏡下方,咬着瓷盤裏的小魚乾,嚼得嘎吱嘎吱脆響。
不鏽鋼小碗盛着的牛奶卻沒怎麼動。
“我回來就給你放了晚餐,抄完經書又加了小魚乾,還吃呢,果然是碗裏有多少你就能吃多少啊。”
“啊嗚——嚕嚕嚕……”
阿咪邊吃東西邊回應着,這聲音讓付卿心尖兒顫了一下。
他莫名想起了宮琪琚拖長了尾音叫他名字的情景。
“好了,你慢慢吃,我待會兒關門了啊,晚上別又摸到我床上來。”
付卿摸了摸阿咪的頭,起身把客廳的燈關了。
阿咪抬起頭謹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後低頭繼續大吃。
付卿走進自己的房間,把卧室門輕輕掩上,手在門鎖上停留了兩秒,抬頭看了看木門上方髒兮兮的通風窗,還是沒有鎖門,留了一條縫。
放鬆地撲到床上,把被子拉到胸前,他伸手摸到枱燈的電源線,順着找到線上的開關,啪的一聲把燈關掉。
房間一下子暗了下來,然後又慢慢呈現出窗戶的花紋。
外面的雲層很厚,山下的燈光被雲層反射,將微弱的光線投到他的窗上。
半山腰就是這一點好,環境十分安靜。
付卿思考了一下明天的行動計劃,但很快放棄了,放空自己準備睡覺。
門口傳來爪子撓門的聲音,這是每天晚上的保留曲目。
不多時,一個軟軟的重物拋到了床上,順着他腿上的被子滾到他的胸膛。
付卿閉着眼睛,雙手抬起,摟住偷偷跑過來的阿咪。
臉上傳來濕潤的觸感,然後是硬毛刷拂動的微癢。
“別鬧。”
他聞到一股牛奶的味道。
“你還是喝了啊,下次再給你泡好不好,剩下的26包都是你的。”
付卿抱着阿咪輕輕翻身側卧,感覺到阿咪在懷裏盤成一個圈,滿足地呼了一口氣,完全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