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烈陽慘照

第6章 烈陽慘照

玄空道:“這只是只鳥呀。”

法海厲道:“鳥也不行,再說,你不也是只鳥么?”

玄空面色有些難看。

妖也有逆鱗,一旦修鍊成人,都是極其的自傲,感覺臉都綠了。

“這,師父,我可是得道之人,況且已遁入空門,能和這等禽畜相提並論?”

“休要廢話。”法海揮手,再一次把雌鳥趕開。

那隻雌鳥在半空盤旋,啾啼婉轉,鳴叫中帶着一股深切的情意。

一次次想要撲下來,都被法海趕走。

又一次次的撲下來。

玄空寄托在雄鳥的皮囊之中,並未侵佔小金的靈魂,只感覺一股極其濃厚的什麼梗在心裏。

“紅塵業障,又何必執着,罷了,也是理虧,今日便賜你一份機緣,能否修行就看你的氣運如何了。”

將一絲佛印運在手中,隔空點化。

為雌鳥開了靈智。

那隻雌鳥在半空滯了一滯,看了一眼雄鳥,似乎明白了什麼。

頭也不回的飛走了。

反而玄空偏着頭,感悟到小金心境,卻是他從未體驗過的,沉思一陣,問道:“師父,什麼是情?”

法海被問得懵逼,情之一字,就連佛法經綸也講得迷迷糊糊。

歷來都是紅塵釋厄的最終考驗。

就連道門的神仙,都屢屢為情所困,天上的仙女經常性的下凡私配,就連天庭的正神,都經常性的鬧出桃色糾紛。

自己也還面臨著情絲糾纏。

關鍵這一縷情絲還陰魂不散。

“混賬,情就是洪水猛獸,出家人六根不凈,談什麼遁入空門?”

“我佛法苦集滅諦,皆為了卻凡塵,你若情生執念,則必貪戀人間,由愛生妒,由愛生欲,執念煩惱,談何解脫?”

看法海突然發怒,玄空脖子一縮:“師父,我們現在去哪兒?”

法海道:“你可知道靈台寺?”

“知道,此地三百裡外,我只半個時辰便可飛到,咱們要去靈台寺嗎?”

“知道就好。”

法海心頭沒來由的一跳,嘴裏又是發苦。

這廝真的是個憨批。

誰不衝撞,居然衝撞大勢至?

如果是大慈大悲觀世音,大不了念個七七四十九天經文。

可這是無上之力大勢至。

衝撞到,直接一雷劈死。

也只有硬着頭皮去了再說。

“另外,這邊的山脈,還有沒有其他的妖物?”

玄空回道:“師父有所不知,此間山民能好好耕種勞作,弟子還有不小的功勞。”

“噢?說來聽聽。”

玄空道:“我本是這獅峰山上一頭金雕,被一神仙點化,便逐漸有了靈智,300多年修鍊成人,此後又遇一道人傳我神通,令我保一方平安,就是有些妖精鬼怪,也大多都被我收拾了。”

法海正愁不知他跟腳來歷,問道:“那你是何人點化?”

玄空面有一絲得色:“弟子也不甚知,那時候我迷迷糊糊,只記得是一個頭帶金簪,拄着一副鐵拐的瘸腿神仙。”

說完偷偷瞄了一眼法海。

法海頭一抬:“瘸腿神仙?還拄着一副鐵拐,難道是那八仙之首,受老子之邀夢遊華山,借屍還魂的鐵拐李么?”

玄空眼珠一轉:“好像是哦。”

“混賬,還敢往自己臉上貼金?”

玄空脖子又一縮:“弟子不敢,弟子是真的不記得了。”

法海問:“那是何人傳你神通?”

玄空苦惱無比,自從他得道以來,都以鐵拐李弟子自居,被鍾漢離親傳神通,長期遨遊蓬萊仙山,只要一搬出這個名頭,同道不管是人還是妖,總歸要讓他三分。

也沒有人懷疑過。

但是卻被法海一口叫破,哪裏還敢?

“這個,弟子也不記得了。”

法海不再糾結,拾起禪杖:“你這裏還有什麼牽挂沒有?”

“弟子了無一身,並無牽挂,只有一些藥草在洞府中,以備煉丹之用,去拿了便走。”

法海奇道:“你還會煉丹?”

玄空又是面露得色:“只是小有一些研究,丹道粗陋得很。”

法海看着玄空,是真的哭笑不得。

一般的妖物化形,哪怕時間再長,也是相當愚蠢的,很笨,腦袋簡單。

說出來的話很稚嫩。

如果兩個妖怪喝酒,或者討論什麼事情,兩妖的對話能荒謬得懷疑人生。

也就是說,智商有限。

行事作風也很簡單,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被抓住了立刻求饒。

充其量就是人類小孩十二三歲的水平。

由於他們不會說謊,經常被人類修士騙得團團亂轉。

這位可好,謊話連篇,居然還會煉丹?

“走吧,你入我佛門,這些都是邪門外道,只需要禪定苦修。”

玄空則是欲哭無淚。

他好歹也是三百多年的老妖,在這獅峰山一帶向無敵手,走到哪裏都是道門的上人自稱,金丹大成,已經到了元神化虛之境。

這個境界代表什麼?

如果再進一步,達到元嬰化神之境,可以效仿人曹魏徵,夢斬涇河老龍。

居然在法海手上一招也過不了?

簡直人間神聖。

這份修為,即便玄心正宗的掌教師尊,恐怕也不遑多讓了。

想到這裏心裏一個哆嗦。

反而是因禍得福,終於拜入正道,依附大能。

區區藥草,還去理他作甚。

“師父,那我前面帶路。”

說著兩人徒步下山。

法海這次出山,本就是為了修行,如非必要,是不會動用法術的。

所以走得很慢。

玄空飛出一段,不得不飛回來等他一會兒。

到後來索性懶得再飛,就站在法海肩上。

出了石泉山,進入官道,畫風突變。

就像換了一個世界。

黃土斑駁,烈陽慘照,地面由於乾旱蒸騰出大量的熱氣,稍微遠一點的地方,被熱氣蒸騰得畫面扭曲。

今夏已經三個月大旱,糧食顆粒無收,這邊山腳下又是塊平原地區,就連路邊的草都枯死。

官道兩邊站着大群官兵,手持皮鞭,驅趕着一長串衣衫僂爛的民夫,推着架車,籮筐,或挑或抬,將礦場開鑿的石料往城裏運去。

還有一行長列的民夫,帶着腳鐐,應該是苦牢裏的囚徒,被鐵鏈串成一長串,每人手裏抱着一塊石料,步伐機械的往前。

不像人,活像是一群殭屍。

法海儘管早有這個思想準備,但腦中的記憶,跟現實還是頗多差距。

往前走了不遠,路邊上燃着幾處火堆,幾具餓殍也不知道死了多久,也不知是熱死還是餓死,也有可能是被皮鞭打死,衣物都被扒光,屍體上已經冒出濃密的油脂。

燃燒的柴火裏面,甚至可以看到燒焦的軀體。

燒屍的人更加麻木,手裏提着砍刀,只是一刀刀砍下手腳,便往火堆里扔。

他一路皺着眉頭。

到了燒屍這處,已經不忍再看,佛心大亂。

“這徐水城的縣官是誰?怎麼如此惡毒?如此傷天害理,沒有人拿他問罪?”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貧僧法海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玄幻奇幻 貧僧法海
上一章下一章

第6章 烈陽慘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