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都不正常

第20章 都不正常

南宮祤正提着筆,見着她遠去消失於房外的背影,極為疑惑,她做什麼跑的這麼快?又見棋桌上的茶杯,不知她是不是很喜歡與他共茶,每次都要拿他的茶杯。

出了流華殿,玲瓏抬頭望天。

這沒道理,明明是她想戲弄他來着,怎麼反倒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行了幾步,又問隨身的芷瀾,“昨日那世子住在何處?”

說起芷瀾這姑娘,打聽事情的能力絕對是一流,不過一夜功夫,便把昨夜那世子的一切,打聽的一清二楚,待她一問,便事無巨細都說給她聽。

玲瓏才知,紀思爾是侍子並非世子。

紀思爾,南庭王妃之子,不足兩歲便入宮為侍,說的好聽是入宮陪伴,讀書習文化,還把姓氏改為了夏朝百家姓,但實際,不過是南庭屬國送上的質子罷了。

這紀思爾來時,是南庭世子身份,不過聽說南庭王去年又有一位夫人誕下一子,極為寵愛,這南庭世子身份,便被那襁褓中的男嬰給搶了去,以至於,夏朝宮中人只喚他一聲侍子。

可想而知,沒了身份的人,在宮中活的不大容易,從他入宮為侍起,夏王只匆匆見過他一眼,吩咐讓人照料,就再沒多管,以至於昨夜都不曾認出他。

宮中對於落魄之人,譏諷嘲笑總是有的,他身邊內侍宮婢麽麽,只要保證他不死,兩國和平安好也就了事,其他不會多管,想來那些宮人對他沒什麼多大照顧。

玲瓏聽着,竟有些心疼,難怪他看着骨頭都要咽口水。

那小孩,才五歲多。

景平苑。

入了院子,一堆宮人行禮問安,玲瓏罷手都免了,直奔紀思爾寢房。

許是昨夜黍洱親自送回,夏王突然重視的緣故,寢房中兩麽麽一改態度,正在盡心的哄他喝葯,但他偏偏就是不喝。

麽麽一見她來行了翻禮,玲瓏便道,“你們都下去吧。”

擱下藥碗,宮人都退下,芷瀾亦是明白去了房外。

玲瓏先探了探他額,有些溫,也不是很燙,昨夜高燒沒理由好的這般快,想必是哪個不長眼的把病情提嚴重了,她便道,“小祖宗,還記得我嗎?”

小祖宗點頭,“姑姑。”

“不對,是姐姐。”

小祖宗倔強不說話。

“要不要吃糖葫蘆?”

他搖頭。

“要不要吃小糖人?”

再搖頭。

“那你想吃什麼?烤羊肉?燒牛肉?煎排骨?炒豬肉?燜油蝦?清蒸魚?”

聽着她念的一大串名,他點了點頭。

“你很喜歡吃這些?”

他道了一個字,“肉。”

一個時辰后,玲瓏看着面前抓着一隻羊腿就撕咬的小祖宗,不得不嘆服,果然是南庭人,天生的狂放彪悍,這要是在麽麽面前也如此吃相,不知要挨多少手板子。

原來,他並非餓,只是喜歡吃肉。

玲瓏撐着腮,好心勸道,“小祖宗,以後若玩水定要有大人在旁,絕對不能一個人,這樣很危險知不知道。”

他吃着肉,模糊不清,“沒有。”

“沒有什麼?”

“玩水。”

“你昨夜身上衣衫那麼濕,還說沒玩水,明明都在泥地里滾過了,說謊的小孩會被狼狗咬的。”

“沒有。”

“又沒有什麼?”

“說謊。”

玲瓏青筋跳,一聽來氣了,“說謊還不承認,不是你玩水落水,難道還有別人把你丟進去啊。”

他點了點頭,又好似若無其事的啃羊骨。

玲瓏卻是微驚,看了他許久,心中鬱悶這小孩莫不是太呆傻,被人丟下水還能如此淡定,若是她說不定早蹦起來把害她之人摁水裏撲騰,她對這小孩兒又提升了一層佩服度。

只是,在這宮裏,有誰需要去爭對一個落魄的侍子嗎?

思及此,玲瓏不得不把所有人都扯進來想一遍,陳王后?章太后?章惠妃?這三女人應該不會,侍子一死,南庭肯定不饒,於夏朝無好處。莫非是南庭得寵生了世子的夫人?也不大可能,那女人沒理由把手伸這麼長,殺侍子於南庭也無好處。

難道是朝中哪個奸佞小人因政權之爭想對南庭下手,故意挑撥夏朝南庭關係?

又或者,別國暗諜暗下推手?

這些……

玲瓏止停思緒,緩緩對他道,“那你落了水,是自己爬上來的?”

他搖頭,又道,“白色。”

她疑慮,“什麼白色?”

他吃飽了,想了想,多說了些,“姑姑,我只看見白色,然後我就在岸上了。”

在回宮途中,玲瓏一直想白色這詞兒,要麼是那人身手太快,紀思爾只能看見白色,要麼他嗆了水,模糊間見了白色,總之,救他之人,或許穿着白色衣衫。

莫非……

她想起,今晨突然閃現的那白衣女子,這個白衣女子到底是何人,為何會在宮中來去自由,上次在地道里出現時,南宮祤似乎與白衣女子非敵非友。那今晨,白衣女子出現是想告訴她什麼?

不知是否思慮過深,等她回神時,方過拐角,眼前一抹五顏六色意外撞入,玲瓏又見來人帶着面具,以為黑天見鬼,這鬼不知拐角有人,收不住腳偏往她懷裏鑽,玲瓏當然是嚇的一把推開。

然後,她聽見盅壺碎地之聲,以及尖叫聲語,“哪個不長眼的竟然撞本宮!”

玲瓏來不及報名,地上人已認出她,“是你!”

後邊端盅壺的婢子戰戰兢兢,地上花衣女子被扶着利索爬起來,玲瓏看着惠妃這一身裝扮,再看盅壺的燉湯,再想起此時晚膳時分,這路是去流華殿的,心裏懊悔不已,着實不應該此時去找夏王,打斷夏王的一夜春宵。

惠妃摘下剛剛試戴上的面具,見着衣裙染了污漬,痛心疾首,指着罪魁禍首道,“關玲瓏,你好大的膽子,你平時欺壓本宮不算,如今竟還敢推本宮,本宮看你是無法無天,無人能治了!”

玲瓏掏了掏耳朵,轉移話題道,“惠妃今日穿的甚是好看,可為何要配上這面具?真是……太好看了。”

原諒她一時詞窮,無法形容。

惠妃一捋衣衫,“小鄉里出來的人就是見識少,一副窮酸樣,連面具舞都不知。”

但這面具真的太瘮人了點兒。

夏王能消受得起嗎?

玲瓏決定還是不去打擾夏王的春宵,指着惠妃後頭道,“惠妃你後頭有隻花豬。”

聽到豬等字眼,惠妃一嚇,往後看去,卻是一片漆黑,空無一物。

再回身,玲瓏早已原路溜了,惠妃氣的跺腳,“關玲瓏,你竟敢欺本宮!”

後頭侍婢怯弱道,“娘娘,那咱們還去流華殿嗎?”

“本宮如此模樣,讓王上看了豈不笑話,還去個屁啊!”再一跺腳,也原路回了去。

當然,這兩人在拐角發生的一切,被不遠處橫樑上假寐的花忍瞧見,花忍無聲嘆息,女人就是非多,又繼續閉眼靠梁。

次日。

棄瑕料理完清河事務,便回宮復命,只不過,在流華殿門前,他足足等了半柱香,只聽裏頭哭哭啼啼的聲音,一面痛訴一面委屈無辜,提及那關玲瓏如何如何壞,如何如何欺壓,如何如何目中無人。

而對於哭訴,南宮祤全程只有象徵性反覆的兩句話,哦,是嗎?

哭完了,最後再壓軸性的來一句,“行了,孤知道了,惠妃回去吧。”

棄瑕在外聽得都快睡着,許久,惠妃自然一臉不可思議,一出殿門就變臉,極為氣憤王上對她受的苦視而不見,哪裏還有委屈哭訴的模樣。

棄瑕友好的行禮,“娘娘安好。”

對於這位德高望重又有兵權的將軍,惠妃和顏悅色,“棄將軍回來了,聽說這治理清河災情之事,將軍功不可沒……”

這一路回宮,奉承聽多了,棄瑕早已麻木,打斷道,“臣還有要事向王上稟奏,恭送娘娘。”

說完,已步入流華殿。

惠妃氣的更是吐血,這夏王宮,每個人都不正常。

太后姑母不正常,明明是姑母讓她入宮,可到了宮中,落水一事後,她如此遭王上冷待姑母也不聞不問,半句不提。陳王后不正常,身為後宮之主,每日就知道悠閑彈琴,吃齋念佛,發生何事都不管不問的,想與陳王后聯手打壓關玲瓏,也是一副關她何事的模樣。關玲瓏也不正常,一個鄉下女子竟能入宮為妃,失寵禁足還能復寵,如今更是盛寵。至於王上,更不正常,如此縱容一個鄉下女子,不知分寸。

好似這王宮就她一人在矯情作妖,如今,連個將軍也對她不屑。

呵,這群人,一個個都不正常!

殿中。

棄瑕稟奏完清河災情後續之事,后才沉聲道,“劫官銀的那批匪人都已羈押回都,只不過,那山匪頭目幾番用刑審問,皆是不招,不料在回都途中被人突然暗殺,臣辦事不力,請王上責罰。”

“那匪目定是知曉什麼,才遭滅口,此事也不能全然怪你。”南宮祤行了幾步,微思慮,“那人,隱藏了這麼些年,如今又捲土重來罷了。”

“王上所說是何人?”

南宮祤便到案桌前,將畫像遞給棄瑕,“有人在醉風樓後街見過一個人,還聽那人談及官銀一事,便給孤畫了那人畫像。”

接過,棄瑕見着畫中勾描的人,皺了眉,清冷道,“是他,他當年果真沒死。”

南宮祤涼音道,“劫災銀一事的幕後主使,必是他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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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祤憂:宿命緣劫,浮生何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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