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侍子思爾
聽她之言,他很是貓膩的撇過她,“你有何事相瞞,說來聽聽。”
想起要長篇大論,她順手便在案桌上捧了杯茶,喝了兩口,先潤潤喉再說。
南宮祤眺了她很久,雖然這茶他未喝,但對她此舉很是嫌棄,末久,對外邊黍洱道,“黍洱,再去奉杯茶來。”
黍洱應聲而去。
杯子放回桌上,玲瓏道,“王上可還記得上次出宮,我說自己當街被人追殺,此事千真萬確。其實那日,我從醉風樓後街出來時,並非瞧見人偷情,而是聽見有人談及賑災官銀的藏身之所,本來這種事情我一點兒都不在意,官銀被劫與我又沒關係,即便清河因災銀不到而大亂,那也是王上頭疼對不對。可那男子察覺到我偷聽,便一臉怒氣,非得要殺我,我好說歹說,是真的沒聽到任何事情,但他就是不聽,定要取我性命才肯罷休,還好我聰慧知道王上在找我,便當街自首,這才甩了他。”
她表述能力挺好,果真是長篇大論,故意不挑重點,許久,南宮祤凝了思緒,如此巧合之事,當真被她給遇到?
她所言到底是虛是實?
或許,她故意錯開,特意隱瞞了些別的,但此事重大,她應當不會胡編亂造。
他遂問道,“追殺你的人,你可認識?”
“不認識。”玲瓏道,“但我見過他長相,小女子不才,略會一點畫技,這畫像么,勉強能描個大概。”
一聽她此言,他才明白她今日來的目的,不是為他解煩憂,而是來與他談條件。
他輕緩坐下,輕佻嗓音,“果然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你要如何才肯畫?”
“那男子說,我若是敢對人胡口亂鄒,他來日必取我性命。”玲瓏停了停,很是無辜的瞧着他,“王上您看……”
南宮祤允她一諾道,“孤自然會護你,不會讓別人輕易傷了你。”
“王上此言,我信得過,只是,”她再停了停,“我最近不知怎的,有些頭暈眼花,若真要畫,也是提筆無力。”
“從今日開始,你無需再喝粥,膳食恢復如常。”
玲瓏咳了咳,“那男子相貌,我有些不大記得了,只覺一片模糊,還需好好想想。”
他挑眸,“你還想如何?”
“聽說,王上養了只狼狗。”
“你若要,贈你便是。”
玲瓏挑着清爽的笑意,“王上,請您備紙墨筆硯。”
片刻后,南宮祤給她鋪好紙張,墨汁調好,提筆蘸墨,親自遞到她眼皮下,眼中卻是夾了鋒芒,一副好言相勸卻偏的是咬牙切齒的模樣,“好好畫,這宮中日子漫長,切莫斷了自己後路。”
玲瓏自然察覺他眼中的忍限,知道這是要她別自己找死,不過,既然惹了他,她不介意,把火玩的更大一點。
“王上放心,我自能拿捏分寸。”接過,玲瓏如清風含笑,“勞您親力親為,我真是過意不去,王上莫要太生氣,我這也是為您舒心解憂。”
提筆,剛想在紙上畫。
想起什麼,玲瓏作勢瞄了許久,才抬頭對他道,“王上站我旁邊,我很是緊張,不如王上再給我站遠點?”
嗯,沒用滾字已經很是客氣。
不作弄一下,實在對不起她硬生生喝下去的白粥。
南宮祤再忍了忍,“關玲瓏,你若畫不出來,想存心戲弄孤……想想你以後在宮中的日子!”
說著,一甩袖,去到茶几邊。
玲瓏極為滿意他現在的生氣,畢竟這种放下顏面一副討好遷就的模樣,到底是會讓人不舒服的。
遂,緩緩提筆,在紙上勾畫。
玲瓏輕吹風乾紙張,又瞄了眼他,把紙張兩次對摺摺疊好,才緩步至他眼前,神神秘秘道,“王上,畫像已畫好,不過此畫機密,絕不能給旁人瞧見,王上一定要等我離去之後才能打開。”
他疑惑的接過,只覺預感不好。
“我先走了。”玲瓏快活的縷縷衣衫,拋給他一個嫵媚微笑后,很是霸氣舒心的離了流華殿。
當然,在她離去后,流華殿的人,握着那畫像,響起一道更咬牙撕裂的磁性聲音,“關,玲,瓏!孤絕不饒你!”
別院。
玲瓏帶了包骨頭過來,放在食盆中,溫柔道,“從今往後,你就是我的了,記住,以後只能聽我的話,也只能我欺負你,當然,誰若是欺負我,你也得幫我,知道嗎?”
狼狗只顧啃骨頭,沒理她。
玲瓏蹲了許久,察覺旁側異常,扭頭一看,後頭不遠處,蹲了個小孩,全身髒兮兮的,不知在哪個泥地里打了滾。
更為奇怪的是,小孩看着狼狗啃骨頭,居然在咽口水,還不止一次。
不知是否會傳染,惹了玲瓏也咽了一下,看了下狼狗,又看小孩,她行過去,對待小孩客氣些,“你是哪位?”
小孩學着她,“你是哪位?”
“你先回答我。”
“你先回答我。”
“是我先問你的。”
“是我先問你的。”
玲瓏頭疼,只道,“我是妃子。”
小孩道,“我是侍子。”
“世子?”玲瓏想了一圈,沒聽說夏朝有什麼同姓王爺,再然那些諸公侯之子,應該不會在天黑時進宮,還無人在旁侍候,宮中哪來的世子?是唬弄她的?
“你姓什麼?”
“你姓什麼?”
玲瓏再度扶額,這小孩怕不是傻吧……
“我叫關玲瓏,是王上的妃子。”
“我叫紀思爾,是……是……”小孩一下不知該找什麼詞拼接,只得道,“我是侍子。”
紀思爾?
這夏朝哪裏有什麼姓紀的王公侯爵,更別論還多出來的世子,果然是騙她的。
玲瓏嚴肅道,“小小年紀不學好,不許撒謊,你是誰,在這做什麼?”
“這麼大年紀也不學好,不許撒謊,你是誰,在這做什麼?”
玲瓏青筋微挑。
不能忍,不能忍,說她年紀大!
“小孩,叫姐姐。”
小孩一時不知該叫她什麼,但不肯叫姐姐,看着她,突然出口道,“姑姑。”
她重申,“叫姐姐。”
小孩不屈服,再叫她,“姑姑。”
她放狠話,“你若不叫姐姐,我讓狗咬你。”
不知是不是聽到她話,狼狗突然朝這邊叫了一聲。
紀思爾一聽狗叫,突然哇的大哭起來。
嚇的玲瓏起身,小孩都這麼脆弱嗎?
她只是言語犀利了一點好不好。
“唉……你別哭了。”她試圖勸,一滴眼淚都沒有,不像哭好不好。
“嗚嗚嗚……”
“別哭了,那狗不會咬你的。”她試圖再勸。
“嗚嗚嗚……”
被哭聲弄煩了,玲瓏再道,“喂,你再哭小心姑奶奶我揍你。”
“嗚嗚嗚……”
“不許再哭!”
小孩停了停,看着她,玲瓏正以為這招奏效,不成想,小孩兒哭的更大,“嗚嗚嗚……”
這回,眼淚是真被逼出來了。
玲瓏抱頭疼痛,天哪,誰家小孩怎麼沒人領哪,再哭她要炸了,“小祖宗,你爹爹呢?”
小孩擦臉,抽噎,“姑姑,你……你爹爹呢?”
“我爹爹不要我,跑了。”
“我爹爹不要我,跑了。”
玲瓏內心,“……”
還不信她拿一個小孩兒無可奈何!
玲瓏眯着笑臉,“祖宗,你是不是餓了,想吃肉啊?”
小孩立馬止住哭聲,純真的看着他,“姑姑,我餓。”
玲瓏不得不贊,這哭的演技爐火純青,連她都要膜拜好幾分,自嘆不如,真是自嘆不如。
“來,隨姑姑回宮,姑姑給你好吃的。”
寧惜宮,夜色。
玲瓏牽着小孩,後頭跟着狼狗,一臉得意的回了自家院子,輕緩步入院中,只是——
芷瀾輕皺着眉大氣不敢出。
黍洱瞧着她,又低頭輕輕笑了下。
因為,院中那石桌上坐着的人,面色鐵青鐵青。
芷瀾咳了咳,“娘娘,您回來了,王上等了您半天。”
玲瓏嘀咕,他愛等便等,干她什麼事。
她又沒作姦犯科,啊不對,只是給他畫了一幅畫而已,有必要如此氣急嗎?
黍洱朝芷瀾招招手,芷瀾很是會意,旋即,兩人一禮退了下去。
玲瓏牽着小孩走過去,很有禮貌,“臣妾見過王上,王上挪步至此,有何貴幹?”
南宮祤瞄到她手中的小孩,小孩卻朝她身後躲,似乎是極為怕他的。
他極為疑惑道,“他是誰?”
玲瓏有些懵,“王上不認識?”
沒道理,竟連他都不認識這自稱世子的小孩。
小孩又往她身後躲了躲。
“孤都沒見過,如何認識。”
再瞧那小孩,南宮祤略微思慮,宮中這麼小年紀的男孩,如若不是從小就被送入宮為內侍,那麼他就是……
他略微提音,“這小孩是否叫紀思爾?”
“確實叫紀思爾,他說他是世子。”玲瓏道。
聽言,他輕嗤冷道,“關玲瓏,你膽子是越發大了,帶他玩水弄成這模樣,若是他有個什麼意外閃失,你擔當得起嗎?”
玲瓏被批的很懵,這小孩兒自己玩水弄髒衣服,與她何干?又不是她推他下水玩!
“黍洱。”南宮祤冷言道,“帶侍子回別院梳洗,那些看護侍子不當的宮人,一律杖責三十。”
“是。”黍洱快速的過來,拉着紀思爾道,“侍子,隨奴才走吧。”
旋即,紀思爾被帶走。
院中又只剩下兩人。
玲瓏撇了他一眼,便要進屋。
“給孤站住。”
站住?
不可能。
玲瓏一進屋,直接把屋門給關了。
外頭他人已行過來,微怒冷然道,“開門。”
“王上請回,臣妾推世子下水玩,此刻要閉門反省思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