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宴會風雲

第177章 宴會風雲

宴席設在唐家嶺的待客廳堂,深林山寨,既無富麗堂皇的雕砌,也無歌舞絲樂。

解憂踏進時,整個廳堂無比寂靜。

或者,她沒來之前,一直這麼安靜?

隨着在場幾人的矚目,她在廳堂中央站了片刻,尤其有雙目光灼熱交加,彷如利劍要刺穿她一樣。

仔細算來,她參加過不少盛宴,有好事的沒幾次。

這一次,也不例外。

“關玲瓏!?”

咬牙切齒,恨她入骨。

哦,還冤家路窄。

那道嘶啞厲聲過後,那人背後的黑衣青年似乎有得到主子的指示,眼神里衍出一抹殺意,並且付諸行動。

解憂嘖了一聲,還是沉不住氣。

她倒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安危,唐問雁既讓她來赴宴,總不該是看她受死。

黑影快速襲來,想取她要害。

不待唐問雁起身出手,解憂身邊另一個人倒是先替她擋了,將黑影招式漸漸化去。

唐問雁不得不坐回,唯靜觀其變。

解憂面有訝色。

在山洞裏,柳無依憑看一眼划痕就能指出劍法運勢,她便覺奇怪,昨夜唐問雁替他療傷,突然說他不簡單。

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兩人一斗即分,無過多糾纏。

柳無依候在她面前。

黑衣青年在等是否要繼續的指示。

解憂微微上前幾分,抬了一個善意的笑容,微微抿唇,朝這位熟悉得不能再熟的老朋友打招呼:“景公子,別來無恙。”

“你的命可真夠硬的。”

“承蒙公子數次留情。”解憂施然回應。

“是嗎?今天可就不一定了。”南宮顥目光陰狠:“程不識,給我取下她的人頭!”

南宮顥青筋暴顯,一副不弄死她不罷休的模樣。

江湖中人,有仇報仇有怨抱怨,仇家見面分外眼紅,對於打打殺殺的事,唐問雁應該不會自討沒趣阻止,想到此,程不識沒了顧慮,再次凝了掌風,朝她打去。

解憂默默的退到一邊。

柳無依被迫接着上場。

解憂聲音妙脆:“今日這宴席並無歌舞,不如就讓這位小公子會一會程大俠,給眾位盡興助樂。”

觀望一圈,宴席總共三位。

唐問雁霸氣側漏坐着主位,面對這場突然的風波,有點事不關己的模樣。

主位左下是南宮顥,一雙眼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

主位右下是一個模樣三十左右的男子,這男人打量她了一瞬。

解憂心底不覺笑了笑,沒有給她準備席位,她只是臨時招來湊數。

場上兩人並無兵刃,只靠雙手喂招,拼的是掌法拳法,行了四五招,柳無依吃力硬撐,可以看出,柳無依根本不是程不識的對手。

這小子武功原也就那麼回事,實在沒必要裝不會。

礙於場上掌風無眼,未免殃及無辜,解憂再站遠了點,但離唐問雁不遠,若真有什麼事,好有個強大靠山。

“程大俠,聽說你有一門獨家絕技,名為霜花淚,中之者,六個時辰之內必死無疑,可謂是毒辣至極,不過有些可巧,這位小公子號稱百毒不侵,天下毒物於他不過是清水白菜,他見識薄淺,今日說了,想領教領教程大俠的霜花淚。”

解憂一言出,場中有了變化。

柳無依分心,退了一節。

自己眼下同人比招,本是護她安危,她卻是一點都不領情,她眼中不容一心二主的人,真要徒手借刀,置他於死地?

唐問雁則是微微攆了下眉頭。

原來江湖中聞之色變的劇毒霜花淚,竟是出自這黑衣青年之手,上次兄長險些因此喪命,這筆賬先記着。

不過,上次霜花淚是靠她的血而解毒,這百毒不侵,應是她關玲瓏才對。

右下男人則是挪動了一下身子,以便更好的觀望場上風波。

程不識哼嗤了一聲,繼續出招攻。

南宮顥心下難憋口氣,只覺得關玲瓏這女人真是陰魂不散,一直壞他大事,她中過霜花淚,還能安然活着,這已成為程不識的心病,如若不能生擒問個清楚,那就只能殺她以絕後患。

如若再冒出另一個能破解霜花淚的人,程不識的地位岌岌可危,劇毒霜花淚,輕易可解,往後誰還會再怕呢!

“程大俠,您該不是害怕了吧?生怕除了我之外,連這不知名的小人物都能破了您的霜花淚,只怕日後,您在江湖中的威望大大有損,這可如何是好呢?”解憂嬌聲嫣然。

程不識的眼眸陰沉難辨,出招發狠。

柳無依再敗退了一節。

“我聽說,您那門派奇怪得很,一個煉毒,一個專門解毒,這麼多年,一直相互較真,只是您不知道,您的師侄白簫笙苦苦鑽研半生,早練出破您劇毒的靈丹妙藥,我想,白簫笙說不定也已悟得他先師真傳,獲得真正的長生不老之術。”

解憂盯着場中變化,眼眸含善,婉轉悠然:“程大俠,如若你今日殺了這位小公子,對您來說,一定是個損失,您別以為他模樣年輕,只有十幾歲,其實說起來,他年紀與您相當呢。”

程不識心下一梗,頗受影響。

柳無依得已喘息片刻。

“別聽她胡說八道,快殺了這小子,別中她的計!”南宮顥真想把她嘴給撕下來,她句句戳中程不識痛處,而這兩點,都是程不識畢生追求的東西。

當人對一樣東西表現出狂熱,在以為快要得到時,就會失去理智。

“想找死,我成全你!”

一枚化力凝成的冰雪淚珠,在程不識手指尖散出,快強狠的勁道,讓人根本躲無可躲。

柳無依面色煞白,翻空騰躍,仍慢了一步,淚珠直擊他胸膛,受慣力左使,他往後連連而退,撞到了堂廳門柱。

霜花淚埋入心口瞬間,有刺痛感。

柳無依全身微麻無力,只覺自己原來很可笑,她果然是特別希望他死的,若不忠於她,他的命,就如螻蟻。

可他自己多續的命,本就是她當初給的,她收回去又有什麼不對,他似乎沒什麼釋懷了。

不,他有,他還有……

柳無依抬起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南宮顥,面容瞬間從破敗頹然變得冷冽無比,一雙眼中影射出無窮的悲憤。

連解憂都沒料到,柳無依中了霜花淚后,竟還能化氣凝掌,欲給南宮顥致命一擊!

可這樣的事,有人不會允許發生。

一個躍身,凝聚力道。

唐問雁橫在南宮顥面前,將那勢如破竹的掌風破散開來。

兩人之間的地,深陷裂開了一道縫。

解憂只覺迎面有風,這掌力,勁大。

眼見沒有得手,柳無依眼中更是絕望痛苦,可奈何全身力氣已經使盡,靠着柱子軟綿綿癱了下來。

目光猝然對望,見他模樣,解憂有心軟,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這些,她對他是不是真的太過殘忍了?

但心軟也只是片刻,選了什麼樣的路,就會有什麼樣的果,他對許多事天真得狠,她只是在教他。

下一息,柳無依臉色巨變。

“姑娘小心!”

聲腔振動,生怕她聽不到。

可自己都兼顧不暇,如何還能再保護她,柳無依苦色不堪,要是,要是自己武功再精進些就好了……

果然,他還是很廢。

解憂已有察覺,對程不識這種人來說,如若珍貴的東西註定得不到,寧願不惜一切也要毀滅。

趁她身旁無人,最是下手的好時機。

解憂後退數步,就在程不識的掌爪快要觸及她時,頃刻間,唐問雁凌空躍起,如神降臨,青羅劍祭出,硬是逼得程不識翻躍後退,不敢近身。

看不清唐問雁在這一瞬間出了多少劍招,只知劍影幻化無數。

再一看,程不識儘管已經避閃,衣物上仍被割了數道口子。

黑衣外衫,化為飄揚的碎條。

“我的人,豈是你能隨意碰的?”

長劍一指,唐問雁神色泠然。

解憂深有感慨。

背有靠山確實好乘涼。

程不識往下看着自己碎裂的外衣,自知受辱,殺心更重,顧不得其他,欲衝上去再動手。

南宮顥突然喝道:“住手!”

程不識僵住,怒氣難消。

南宮顥的確是想要殺她,可沒想要與唐問雁為敵,見情勢不妙,便問道:“唐大當家,這夏王后妃為什麼會在唐家嶺?”

“你怎知她是夏王后妃?”

唐問雁束眉,在兩人之間踱目。

解憂泯然於心,關於她與南宮顥的二三往事,那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這要突然解釋,有點困難。

要從何處說起?

南宮顥亦梗住了片刻,想了半息才捋清說道:“方才我說的盤山之事,就是這女人手持官令查鹽礦,還逼當地官府不得插手,壞我大事,我劫持她欲滅口,卻被夏王親手救下,我當然知道,她就是被夏王盛寵的明妃。唐大當家,你我幾人在此商討反夏大計,理應同仇敵愾,可你卻護着夏王的后妃,這是為何?”

當初盤山一事,南宮顥只知她打壓官府,私查鹽礦,卻不知攛掇唐家嶺攻取盤山鹽礦,也是她的主意。

要不是夏王親臨,南宮顥慌亂跑路,沒準這事還懸得很。

如今來看,南宮顥想必已與唐問雁冰釋前嫌,畢竟眼下共同的目標,是對付夏朝,不是坐在這裏內鬥。

看樣子,唐問雁並未把她供出來。

在座的這三人,儘管因利益共同籌謀,卻難免都各有心思。

面對質疑,唐問雁輕冷哼嗤道:“她以前是夏王后妃,現在么,她可是我的新嫂子,與我是同一戰線上的人,我不護她,難道要任由你殺了她?”

解憂:“?”

一個喊唐姐姐,一個叫嫂子。

輩分夠亂的。

“嫂子?”話說出來連南宮顥都不信:“不可能,這女人恐怕不會輕易答應吧。”

“有什麼不可能?”唐問雁繼續懟:“我唐問雁在天下間來去自如,不過是去夏王宮俘虜一個貌美后妃,給我兄長添個夫人,難道你有意見?”

南宮顥有意見不敢提,憋了回去。

既然唐問雁有心護人,那就日後再尋機會也不遲,關玲瓏反正得死。

右下男子鼓了鼓掌:“想不到,唐大當家如此英勇,若夏王得知此事,只怕非要氣個半死,唐大當家反夏的決心,我已瞧得清楚,這杯,為我方才的疑心致歉。”

說著,飲下一杯酒。

解憂至此明白,她是來當靶子的。

方才進場前的安靜,是他們仨因以前的事在算賬,有矛盾未解,並未談攏。

這樣的一盤散沙,將如何與夏朝斗?

南宮顥心底覺得很怪,又說不出來哪裏不對,他認識的關玲瓏怎麼可能是隨意俘虜聽從差遣的人。

南宮顥提醒道:“一個能為夏王擋毒鏢的女人,怎麼可能心甘情願當山寨夫人,不哭不鬧不逃,只怕心裏醞釀了什麼鬼計吧。”

“一介後宮女流,能成什麼氣候,既然被虜來,就只有臣服的份。”

右下男子絲毫沒把女人放在眼裏。

南南宮顥仍是勸阻:“這女人詭計多端,狡詐多變,唐大當家還是當心些為好,以免引狼入室,後果不堪設想。”

解憂面色淡然,與南宮顥相識這麼久,沒想到他對她的評價,簡直跟夏王如出一轍,難怪是兄弟,不知道這評價到底是誇她,還是怕她?

“我自有分寸,景公子還是管好你自己的人吧。”見程不識仍擋在前面,如此不識趣,唐問雁眼帘微緊,挑了一個冷眉:“讓開。”

程不識退了幾步:“青羅剎果然名不虛傳,領教了。”

因被迫收手,程不識嘴上恭敬,但話音外仍有不屑之意。

唐問雁把長劍一收,拉住解憂,行到自己座位旁。

唐問雁坐着,解憂只能站旁邊。

這算什麼?

再多擺個椅子,很困難?

與此同時,沒有人管的另一邊,柳無依忽然覺得自己有了力氣,心口那抹微弱的刺痛感只持續了片刻,除此之外,自己身上好似並無大礙。

跟上次中霜花淚的感覺,不太一樣。

這霜花淚……

難道……

柳無依支愣着站起來,惹得眾人的目光聚焦。

程不識眼中閃過一瞬驚詫。

能在中了霜花淚之後,不暈不倒,還能站起來的,不是不少見,而是沒有。

即便是關玲瓏與夏王,中了霜花淚,服過玉長情,那也不可能片刻間就活蹦亂跳。

柳無依在心口摸了摸,有點涼涼的。

心裏疑惑得很,在眾目睽睽之下,扯下自己心口那側的衣襟。

他胸口之上有一朵綻開洵燦的結霜雪花,傳聞當霜花縮成淚珠,便是毒發身亡時。

讓人意外的是,這朵美艷絕倫的霜花,並未凝縮,瞬間如泡影湮滅。

只留下水珠凝滴。

柳無依有點不敢相信,這是……解了?

場上人,除了解憂,無一不驚。

柳無依忽想到什麼,看向解憂,原來她並沒有真的放棄他,沒有想要他死!

他一下釋然,斂好衣物,快步走過去,站在解憂另一邊。

唐問雁撇見他臉上掛着事後重生般的欣喜如意之色,忍不住嘖一下:“你這小子,倒是深藏不露。”

柳無依收住嗔笑,微斂致意。

“程大俠,這霜花淚是劇毒之物,想來這製作的原料必是千載難尋價格不菲,今日倒是白白浪費了。不過,這小公子只是想試試天下毒物,並非有意與您作對,您可不要見怪。”解憂再一次出口。

程不識被懟得幾乎想要吐血。

柳無依掩嘴輕笑,這霜花淚怎麼來的,他可是參與了整個過程,這價錢,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一方面以帽紗女子出面,半價出手寒蝶幼蟲,另一方面又以關玲瓏的身份,在眾人眼底損程不識威望,霜花淚輕易被破,只怕以後,程不識不會再使用霜花淚。

她這事做的,不僅錢財到手,霜花淚也將變得一文不值,對她來說,好似沒有半點折損。

程不識被如此戲耍,仍不知其中內情,柳無依笑過後,忽覺得有點可悲可憐。

這位姑娘算計起人來,可以做到如此滴水不漏的地步,她早知來代渠一定會碰上南宮顥與程不識,即便今日沒有這出,她也一定會想法子激怒程不識出手傷他。

而他,只是她需要用的棋子而已。

程不識哼嗤,不得不拉回自己的面子,咬牙切齒道:“這小子是有點本事,但我手中的毒,可不止霜花淚,日後得空,我再與他切磋切磋!”

這一場鬧劇已過,大家再無多言。

唐問雁打開話題:“唐家嶺原先只是一個小小的匪寨,我父輩祖輩也不恥這勾當,但被逼無奈,做事只求寨子中的人有口飯吃,有衣服穿,儘管燒殺搶掠,但我們掠的是不義之財,殺的是貪官污吏不仁不義之人,自問心安理得,但是夏朝那幫子人才是真的肆意殘忍,多年來占我河山,把控朝政,代渠王室幾如傀儡,任人糟踐,今日在此,希望二位摒過往嫌隙,齊心協力,助我驅逐外人,還代渠一個清明!”

“唐大當家但有吩咐,在下必在所不辭。”南宮顥先聲奪人。

右下男子也道:“景兄家大業大,可供後勤衣食,我也能再聯繫不少舊部,唐家嶺亦能聚集漢源群雄,眼下要緊之事,便是聯手攻下九襄城,先打一個措手不及,然後再繼續招兵買馬,擴大聲勢,讓各路豪傑應聲而起,光窩在唐家嶺這個破地方,要什麼沒什麼,遲早會被瓮中捉鱉,唐大當家需得早做決斷。”

對面那人如此不顧有外人在,說出籌謀大事,這讓南宮顥心裏很是擔憂。

南宮顥時不時瞄着解憂,也不知為何,總覺得這女人不簡單,只見她在聽完這些后,臉上露出笑意。

右下男子亦是察覺:“姑娘,你笑什麼?”

“覺得好笑便笑。”解憂應答。

“有什麼好笑?”

“耿將軍的計劃,周密詳盡,我很是佩服,”解憂拉長了聲音:“但有一處不足。”

“什麼不足?”右下男子下意識問,忽又一懵,失聲驚道:“你知道我是誰?”

解憂沒理會他的疑題,背後負手,一身凌然:“九襄城與唐家嶺毗鄰,既是漢源郡郡城,也是漢源各路物資的要道,唐家嶺在漢源可隻手遮天,區區攻下一個九襄城,並無什麼難度。難的是,攻佔之後,如何守住,如何繼續招兵買馬,又如何讓豪傑願意追隨,畢竟,耿域將軍上次叛亂,大業未成,就是因為起勢后,各路豪傑冷眼旁觀,這麼大的教訓,耿將軍忘了?而你們此次起勢,號令是驅逐外人,收復政權,在我看出來,師出無名啊。”

“可笑。”耿域嗤聲:“收復代渠政權,堂堂正正的,怎麼不是師出有名?”

“耿將軍雖姓耿,但始終只是耿家宗室人,上次還用清君側以逐外氏之名公然謀反,你是反賊這點毋庸置疑。”解憂漫不經心的笑顏一起:“如今,一個反賊,加一群土匪,說要收復王室政權,傳出去,豈非更可笑。”

耿域惱羞成怒,拍案道:“反賊?反賊個屁,耿僵庸庸碌碌毫無擔當,他身邊那群老賊,全是夏朝的走狗,我以清君側之名,順應天命,起的是正義之師。”

“無論你們怎麼冠冕堂皇,在正統耿氏眼中,你們就是一群亂賊,真要打起來,還不是你們自己人相互廝殺,夏王巴不得你們內訌,坐收漁利。”解憂沉聲道:“耿氏稱你們為逆賊,而你們,竟然還妄想替耿氏收復政權,可笑啊,真是可笑。”

南宮顥看着前面那談辭如雲能言善辯的女子,她對代渠時勢,比他更看得透徹,忽然明白,自己的四弟為什麼會寵她,還把她留在身邊,若身邊有一個如此善謀的智囊,怎能不是如虎添翼。

“一介女流,你又懂什麼。”耿域不耐煩。

唐問雁抬了抬手,撇首瞧她,沉聲道:“那依你之見,用什麼才合適?”

“我的意見是,”解憂目光臻臻:“推翻耿氏,另立朝政!”

此言一出,在場鴉雀無聲。

別人只想逐外氏,她這是要變天。

“耿氏風雨飄搖的根源,不是夏朝侵入,而是滿朝文武喜階權爭鬥,行驕奢淫逸,苦不思進取,代渠百姓有冤無門饑寒無溫,其根基早已動搖,夏朝的介入,只不過是讓它加速腐蝕罷了,你們若是不能把這個一團腐朽,愚昧無能的耿氏推翻,重立新政,那代渠永遠都不可能驅逐外氏,只會淪為夏朝卑犬!”

“關玲瓏,我見你是個女子,才屢次不與你計較,你若再敢口出逆言,可就別怪我不給唐大當家面子。”

耿域覺得她的話大逆不道,已是薄怒。

南宮顥卻覺得她的話,很有道理,不覺對這女子刮目相看。

只有無關利益的旁人,才能指明正確的路,但可惜,在場所坐的人,沒有誰會認同,也沒有誰可以去做。

他來唐家嶺本就是見風使舵走一步算一步,誰與夏朝為敵,他就幫誰。

而耿域野心可昭,頂多只想謀反取代政權,若真要推翻這一切,利益被剝奪,耿域自是第一個不會答應。

那唐問雁自始至終,一介江湖草莽,自傲自負,只憑一身武功以號令武林豪傑驅逐外氏,又怎會懂得這政權中的彎彎繞繞。

讓這幫人推翻耿氏,如春秋大夢!

“耿姓王室,已是苟延殘喘,何必再愚忠,另立新朝,才是順天應命。”解憂言之鑿鑿。

耿域冷厲道:“景兄說得有道理,你這女子確實是詭計多端,出了這等餿主意,這樣的出師名頭,只怕是想讓我們死的更快,各路群雄誰敢響應,唐大當家,這女人說不定是夏朝故意派來卧底,你可不能聽信這些胡言亂語,亂了我們那些兄弟的心。”

唐問雁低斂沉眸,一直不說話。

“你們在此起義,理應為黎民百姓,如今耿氏一片烏煙瘴氣無所作為,高層官官相護吃飽喝足,底層惶恐度日哭訴無門,百姓早苦於耿氏久矣,若揭竿而起,必一呼百應,這萬民齊心之力,才是真正反抗的力量。”解憂道:“一句復朝政,只會把這股力量推之門外。”

“關姑娘,你的想法確實與眾不同,但我等起師之名,從來都是復朝政,逐外氏。”

唐問雁最終還是反對了她。

解憂微息自嘲。

勸降不聽,另起鍋灶不願。

擁護如此懦弱耿氏,跟找死有什麼區別?

耿域立馬挺胸正視:“唐大當家英明,這妖女妖言惑眾,留着必成禍害,唐大當家,我說句不該說的,起義大計不容閃失,咱們商討要事,外人不必在場了吧。”

妖女?

她到哪兒都是妖女,可笑。

唐問雁道:“關姑娘,你先下去吧。”

解憂沒好氣道:“我句句肺腑之言,各位好言不聽,禍必臨身。”

說完,憤慨離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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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祤憂:宿命緣劫,浮生何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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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宴會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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