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南宮無塵送木子涵回府後，如約去了如家客棧，今天如家客棧特別冷清，南宮無塵一進門，被人帶去了一片竹林。

沈莫言喝着茶等待他的到來，南宮無塵第一次見沈莫言，就被他的帥氣驚艷到了。藥王谷駐顏有術的確不假，年近半百也不過三十多歲模樣，歲月似乎對他格外照顧，並沒有在他臉上留下痕迹。

沈莫言笑着給他倒了一杯茶，道，“不用拘束，坐！”

沈莫言眼高於頂，對誰都沒什麼好臉色，唯獨對南宮無塵出奇的友善。南宮無塵坐下后，抬頭看着漫不經心的沈莫言，他可不是來討茶喝的，“先生請我來，是為何事？”

南宮無塵知道他一向低調，可這麼高調的作風卻讓人無非琢磨。沈莫言當年精心策劃的那件事，知情者雖然不多，可他卻是其中之一。

南宮月離受傷，也透露了太多消息，他以為南宮翎會像在歷城那樣護着她。可他卻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他可以對她好，也可以利用她。沈莫言作為他師傅肯定知曉此事，可他卻什麼也沒做，要麼他們是他們覺得南宮月離可以搞定，要麼就是還有後手。

可那天他趕到時，並沒有發現還有其他人，而她沒有武器防身，已然落了下風。他們又怎麼能保證她不會出意外，要知道那天她可什麼也沒帶，連匕首都沒有。

沈莫言知道他在好奇什麼，也不打算解釋，畢竟他要做的事，並不需要別人來說，“沒事就不能請你來？”

兩人短暫的打量之後，許久才客氣的對視一笑，沈莫言喜歡聰明人，尤其是聰明的年輕人。

他低頭開始裝作十分頭疼的樣子，手扶着額頭皺起了眉，這才緩緩道出讓他來的原因。“有個秘密藏在我心裏很久了，現在想來也只有你能為我解惑，不知可否如實相告？”

南宮無塵獨自面對他時，眼神里沒一絲恭敬，不卑不亢嗒道，“既然是先生藏在心中已久的結，我又如何相告？”

他知道沈莫言要問的是什麼，可那件事他並不想提及，就連何絮他也不曾透露過絲毫。

其實那件事沈莫言心裏早就有了定論，只是他想看看，他對自己到底會不會說真話，“藥王宮的火，是誰放的？”

“不知先生相信傳言，還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不是優柔寡斷之人，也不是故意偏袒誰，只是事情走到那步，總讓人不敢相信。

“我只相信真相。”真相往往與現實背道而馳，可也正是真相才能看出人心到底有多可怕。

“真相往往出人意料，既然先生找我來證實此事，想必已經猜到其中端倪。”

沈莫言可是老狐狸，他其實已經說的很明顯了，只是有些事不便明說。

“是你告訴她，我在這？”

有些話點到為止就好，現在，指的這個她，卻是何絮，他與何絮多年不見，容顏不改，卻物是人非。

如果不是他，何絮何必親自走一遭，當年許下的承諾終究食言了。就像當初秦王死後，為了接她到身邊，下了那麼大一盤棋，甚至挺而走險，讓慕容雪詐死，就是為了讓她名正言順的來到他身邊。

看着沈莫言打量的眼神，想必他的近日所為，都被沈末言看在眼裏，而現在對他這麼客氣，卻不代表他離京后依然如此，“先生既然不看好木子衿，更不用說南宮翎，如果這個人是我，先生以為如何？”

沈莫言看着如此自信的南宮無塵，想起了多年一樁往事，那時的他血氣方剛，一個人一把劍，直接殺到了宮廷內院，被血侵染的他，殺紅了眼，那一次也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輸了。徹底的輸給了那個人，他也因此再也沒有來過京都。

沈莫言回憶着往事，並沒有急着否定，反倒是讓南宮無塵看到一絲希望，“先生這是默許了。”

“這點，倒是你跟你那個爹挺像，可惜了！”他收回剛才的目光，冷冷的看向南宮無塵。

沈莫言沒有否認，卻也沒有答應，南宮無塵也不着急，他知道無論什麼事，總得有個過程，“時間還長，先生不用急着給我回復。”

許久后，沈莫言才無奈的搖了搖頭。

“她的身上的毒，可有辦法？”他今天來，不只跟他攤牌，還為她身上的異香而來，他把過她的脈象，她的脈象與常人不同，若不是與她對過招，甚至都要以為她已時日無多。

“無解！”沈莫言作為藥王谷歷年來最有資質的弟子，有這麼會不知道有辦法，只是太過冒險，不敢而已。

“如果我有辦法……”

“住口！”沈莫言立即打斷了他還未說完的話。

“為何？”南宮無塵這些年的境遇，足矣讓他有絕對的把握來做這件事，年少成名的他並非浪得虛名。

“你沒有看到過自己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面前的絕望，又怎麼能告訴我，你可以？”

“你在怕什麼？”

是啊，他怕了，他怕自己失敗，更怕這個世上連她的影子都消失。當年的他，抱着奄奄一息的月衡，哭的昏天暗地，若他早到一步就不會是那樣的結局。

可惜天意弄人，好在他找到了月離，這個孩子像極了她，有時候也讓他誤以為，是她重生歸來。

“這件事，不必再提！”

南宮無塵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可有些話不說出口，他不甘心，即便這樣會引得他不滿。

“你這些年四處奔走，不就是為了治好她的病嗎？既然有一勞永逸的法子為何不用！”

南宮無塵從未像現在這樣激進，氣的沈莫言一掌拍在桌上，而他也聽到桌子發出的咯吱聲，“你以為我這些年沒試過嗎！……此事無需再提！”

南宮無塵看着他生氣之後，頹廢的樣子，已然明白，不是方法不行，而是他們無法模擬，她生來如此，即使做的葯人與她再像，也不能和她一模一樣。

南宮無塵知道他需要平復自己的心情，轉而起身告辭，而沈莫言正在氣頭上，沒心思管他，對此也不聞不問。

南宮無塵退下之後，從屋後走來一位白髮長者，看似年邁，卻健步如飛，“你很欣賞他！”

沈莫言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立即起身作揖，“讓師傅見笑了。”

“孩子不錯，可惜年輕氣盛，看緊他，免得做出什麼讓你後悔事來！”

沈莫言難得像現在這個畢恭畢敬，也正說明這位老者身份不一般，“我會派人跟着他。”

“算了，老子年紀大了，不想管你們年輕人那些破事，等事情結束，早點回來，我還等着那丫頭陪我下棋呢！”

這位老者並不是旁人，而是沈莫言的師傅—端木良，自傳位給端木離后，就出了藥王谷四處遊歷，直到端木離失蹤才去歷城。他雖然醫術高超，卻唯獨不會武功，年紀大了，總想多活些時候。

“莫言明白！”

沈莫言知道，他打算離京回曆城，他可聽說他最近玩的不亦說乎，好端端的要回去，怕是出了意外。

“對了，有個人你得小心些！”

能引起他好奇的人，可不簡單，當初他跟來的時候，就是因為他知道京都雖然亂，卻沒有危險，即便是何絮見了他，也不敢朝他動手。

其實他心裏已然有數，雖然當年的事頗有疑慮，但他也認為東兒的嫌疑最大，可他卻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一切，“誰？”

“東兒！”當他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露出一絲冷冽的神色，東兒雖然不是他的親孫女兒，可畢竟是月衡的孩子，沒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會說的。

“我懷疑，離兒的死，跟她有關！”

沈莫言知道她想對南宮月離下手，卻沒有想過她會對端木離下殺手，“弒父？”

“看來她沒告訴你，當年的真相。”

沈莫言一副摸不着頭腦的傻樣，看的端木良露出一絲鄙視的眼神，“過去的事不提也罷！”

沈莫言突然想起，得知她嫁給端木離時的情形，當時的他猶如晴天霹靂，絲毫不敢相信。

“京都近日不太平，離宮那邊也跟着蠢蠢欲動，老子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就先撤了，你多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