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祭祀
“爹，娘。”何氏福了福身子，有幾分羞澀。
周氏氣血上涌，頭暈目眩，差點兒暈過去了，幸虧旁邊有人扶了一把。
婆子躬身行禮，“給親家老爺夫人請安，小姐身子不便，本該給親家老爺夫人磕頭敬茶，還望親家老爺夫人見諒。”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知所措。李月梅牽着李元生，站在周氏身邊，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老四，這是怎麼回事？”陳氏狠狠地瞪着李大柱。
在眾人的注視下，李大柱緩緩開了口，“娘，這是何氏，我們在青山縣已經拜過堂了。”
周氏再也忍不住，嗚嗚嗚的哭了起來，“李大柱，你這個挨千刀的，好狠的心呀！”
看見周氏哇哇大哭，嚇壞了李月梅和李元生，姐弟兩人也跟着哭了起來，院子裏頓時哀聲一片。
李大柱眼神閃躲，低頭不語。
“老四家的，這些年你生兒育女，侍奉公婆，辛苦操持家務，我們都看在眼裏。你放心，我們老李家的門不是隨便的阿貓阿狗能進的。”李老頭臉色不善的看着何氏。
“爹……”李大柱一臉哀求的看着李老頭。
婆子不慌不忙的說：“親家老爺，我們小姐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我們小姐是青山縣百草堂何掌柜的女兒。”
眾人大吃一驚，李大柱要錢沒錢，長相一般，家中又有妻兒，還以為何氏出身勾欄，沒想到是個良家子。
“我見過何掌柜，你真是何掌柜的女兒？”陳氏不信。
陳氏去過百草堂給李大柱送衣衫鞋襪，有幸見過何掌柜一回，何掌柜長得肥頭大耳的，與何氏並無半分相像。
“我們小姐的模樣酷似已故夫人，親家夫人要是不信，盡可去青山縣求證。”婆子從容不迫的說。
婆子敢這麼說，應該是沒說謊，眾人心道。但是，何氏到底圖什麼？眾人又疑惑了。
“我嫁給李大柱近十載，膝下有一兒一女，就算是天皇老子的女兒也沒用。”周氏帶着哭腔喊了一句。
“我家老爺說了，雖說小姐懷着李家的種，但有一半是何家的骨血，要是親家老爺夫人不認孫子，大不了就由何家養着，我們何家不差這幾個錢！”婆子的話擲地有聲。
李珠暗嘆，好厲害的婆子，何掌柜必定不是什麼善茬！
果然，周氏敗下陣來。自古以來，便講究骨肉親情，血濃於水。李老頭和陳氏對視了一眼，要是讓人知道老李家的子孫流落在外，丟的可是老李家的臉面!
“嬤嬤，爹娘是長輩。”何氏責怪的語氣。
“哎呦，我的傻小姐，你把他們當長輩，他們可沒有把你當晚輩。”婆子捶胸頓足。
“咳咳咳，爹，我們該去祠堂了，有什麼事等回來再說吧。”李大虎提醒道。
李老頭點點頭，“祭祀是大事，不能誤了時辰，你叔伯們應該到了，我們也過去吧。”
柳樹村最早是由關中大姓李氏其中的一支為躲避戰亂從關中遷徙而來，經過一百多年的休養生息，才有了現在的規模。柳樹村除李家人居住外，還有零星幾戶外姓人家。
儘管柳樹村李氏這支沒落了，村民們大多數都在溫飽線上掙扎，但是每次的祭祀從來不含糊。李氏祠堂坐落於柳樹村正中間，坐北朝南，是村裡最豪華的建築。上至老人，下至小孩，李家男人們都去了祠堂，女眷們是不能去祭祀的。
婆子搬來了凳子，主僕兩人就坐在院裏子，等着李大柱回來。
周氏鬧着要帶一雙兒女回娘家，被妯娌們勸住了，此事尚未有定論，走了豈不是正好便宜了別人？余氏扶着周氏到屋子裏歇息，陳氏在一旁安撫，眾人心思各異。
何氏的肚子又大又圓，有五六個月了，兩人好了至少半年！李大柱的態度明擺着，李老頭和陳氏也動搖了，看來周氏只能捏着鼻子認了！
指尖傳來炙熱的溫度，見李珠握緊自己的手，黃氏會心一笑。
直到午時末，男人們才回來。李大柱跟在李老頭身邊，一副心情不錯的樣子，毫不避諱的衝著何氏點了點頭。
女眷們忙着擺飯，李老頭喊了陳氏去屋裏，老兩口足足商量了一刻鐘。隨後，陳氏就去了周氏歇息的那間屋子，沒多久，屋裏就傳來周氏的哇哇大哭聲。畢竟是結髮妻子，李大柱有些不忍，進去勸說，結果無功而返。
周氏和李月梅沒有出來吃午飯，小陳氏端了兩份飯菜送到屋裏，出來時頻頻搖頭嘆息。飯桌上少了周氏母女，多了何氏主僕兩人，李大柱彷彿絲毫不在意，吃菜喝酒兩不誤。
女眷這一桌，氣氛與往日截然不同，眾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何氏身上。婆子站在何氏身後，伺候着何氏吃飯，何氏儼然一副大家小姐的做派。
因第二天要去虔州，飯後，李大牛就提出要回烏雲鎮去。臨走前，黃氏帶着兩個女兒去看周氏，周氏一言不發，獃獃地坐在床上，桌上的飯菜一口沒動。
“四弟妹，我是個嘴笨的，不過我還是想勸你一句。我知道你心裏苦，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們只能往前看。你不吃不喝，月梅跟着你不吃不喝，元生還小不懂事，你得為兩個孩子想想，你要是倒下了，兩個孩子多可憐……”黃氏深深的嘆了口氣。
周氏從悲傷中回過神來，一把抱住李月梅，眼淚刷刷的往下流。
過了好一會兒，周氏才擦乾眼淚，抬起頭來，“三嫂，我要回娘家。”
“好，我去跟爹娘說一聲，我們正要回去，順路送你一程。”黃氏應了。
順路是假，將心比心，幫不上什麼忙，只能力所能及的做些小事情。
周氏要回娘家，李老頭和陳氏沒敢攔着，還讓李大柱趕着牛車送她回去。
李大柱百般不願，這個時候去岳父家無疑就是找揍，不過心裏明白這回是躲不過去的。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現在去低頭認個錯，總比日後岳父岳母打上門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