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寧靜的火山

第40章 寧靜的火山

此時此刻的拓跋子云,還不知道就在不遠處的雕窠城,有着兩個人正在日日夜夜的思索着自己,現在的他,正看着手中的這份簡單的奏章,久久不能釋懷。

這一份看似簡單的奏章,卻折射出目前廓州城的政治格局,拓跋子云不是一個愚笨之人,相反,他還是一個十分聰慧的人,作為一個小小年齡就能繼承祖父,父親留下來的政治資源的人,他深知廓州城的政治生態已經整個廓州的政治生態局面,他能夠把握在手裏的,也就是祖父,父親辛辛苦苦積累下來的五千兵馬,但是要治理一個城池,一個州,那不是有士兵,有武力就可以的,更多的,則是要靠讀書人,而這個時代的讀書人,很少有寒門子弟,大部分都是世家豪強子弟,這就相當於整個廓州的政務其實是那些世家豪強所把控,拓跋子云不是沒想過打破這個局面,他也有這個能力和實力去打破這個局面,但是打破容易,新建難,他能夠打破這個局面,但是如何新建一個全新的管理體系,他不知道,他也做不到,所以對於那些世家豪強,他只能忍氣吞聲,與他們繼續合作下去。

他知道這隻不過是沒辦法的辦法,不過這也是他當前最好的選擇了,但是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掌握了廓州政務的世家豪強們,不僅瘋狂的為自家斂財收權,各家的紈絝子弟更是招搖過市,惹事生非,這在他的眼裏,簡直就是取死之道,要知道很多事情的開始,往往都是從小事開始的,他已經漸漸的感受到周圍的鄰居,尤其是吐蕃那裏對自己所在的廓州已經是虎視眈眈了。

這些紈絝子弟的紈絝行為,更加加重了廓州與四周的間隙,就比如眼前這份奏章上所說的那樣,那個被趕跑的牧民,其心中對於廓州肯定有着巨大的恨意,萬一他有着什麼背景和後台,給廓州帶來的恐怕是巨大的傷害,乃至滅頂之災。

所以身為廓州節度使的他,才會因為這樣一個小小的案子而眉心緊皺,因為他通過這個案子,已經看到了廓州那看似平靜的水面上,下面已經在暗流涌動,波濤洶湧了,他已經開始能夠漸漸的察覺到,此時此刻的廓州,其實已經是站在了一座即將噴發的火山之上了,一旦有着一丁點的火星,恐怕就都將其點燃,徹底的毀掉整個廓州。

作為一個有雄心,有抱負的年輕人,他想要改變這個局面,他不希望祖父,父親開創的事業就這般在自己的手裏葬送,那麼將來到了九泉之下,自己又將有何面目去面對祖父和父親?

為了改變這種狀態,他的心中早已經擬定了一個瘋狂的計劃,並且已經取得了部分人的支持,但是這個計劃太過於大膽了,一旦真的執行,那就是有進無退,他和當下掌握政務的那些人,將徹底割裂開來,若是自己不能夠取得成功,那麼留給自己的,只有死路一條,因此,對於是否要執行這個計劃,他的內心其實是很矛盾的。

但是眼下手裏的這份奏章,卻讓他下定了決心,廓州,真的已經到了非變不可的地步了,這些世家豪強們,也許換了一個主人他們也能生存下去,畢竟要想治理廓州,離不開他們,但是拓跋子云自己可沒這能力,一旦廓州保不住,他知道自己定然是那首當其衝的人。

“來人。”

打定了主意,拓跋子云也是一個果斷之人,既然已經決定去做了,那邊立刻,馬上,拖延只會造成失敗。

“將軍。”

門前的兩名侍衛聽見拓跋子云的呼喚,立刻推門走了進來,躬身行禮。

看到兩名侍衛,拓跋子云像是想到了什麼,揮了揮手。

“你們下去吧。”

原本他是打算讓兩名侍衛去找幾個人回來的,但是一想到自己此時此刻身在府衙之中,這裏實在不是說話的地方,若是在這裏詳談,恐怕他門還沒出,談話的內容就已經傳到了那些家主的手中了。

別看拓跋子云名義上是廓州之主,但是整個廓州城,除了幾個兵營之外,其餘的任何一個地方都不是能夠保密的地方,但是若是安排進兵營,那麼保密是保密,但是那樣實在是太顯眼了,那些世家豪強們恐怕也會在第一時間得知這個消息,到時候就算能保住談話的秘密,那麼也會打草驚蛇,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

究竟在何處商談才會比較好呢?拓跋子云此時此刻不得不為這個事情傷透了腦筋,僅僅憑藉他一個人,那麼肯定是不會成功的,好在這些年他也在暗中結交了一批世家中的一些有識之士,他們的年齡基本和他差不多大,同時他們也深刻的察覺出廓州此時此刻面臨的困難和艱險,他們看不慣自家叔伯那種得過且過,苟且偷生的模樣,他們想要憑藉自己的雙手,創造出一個新的廓州,這些人,都是拓跋子云的底蘊,也是他敢於同眾世家翻臉的根本。

每個熱都有每個人的煩惱,在不遠處雕窠城中的李祐和羅浩,正在為如何能夠擒住拓跋子云而絞盡腦汁的時候,渾然不知身為主人公的拓跋子云,卻在為一個小小的密會而煩惱不已。雖然根據情報,李祐和羅浩知道了關於廓州城的一些詳細情況,但是他們對於廓州來說,畢竟是外來戶,就算是了解到的一些情報,也不過是表面上的一些東西罷了,所以對於廓州城中現在涌動的那股暗潮,他們自然也都是渾然不知,否則的話,歷史可能會在這裏發生一個拐角。

既然城內沒有什麼可靠的地方,那麼拓跋子云的目光很自然的就落在城外,米川和達化兩座縣城自然也是不能去的,那裏雖然世家的力量要比廓州城薄弱一些,但是拓跋子云所擁有的力量更是薄弱,除了一千的士兵外,可以說兩座縣城基本沒有他的心腹之人了,除了這三座城外,廓州剩下的都是一些小城池或者廣闊的草地,小城池本來就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那麼只有城外無邊的草地上,才是密談的最佳場所了,就算那些世家的探子再厲害,也不可能遍佈整個無邊的大草地,但是地方定下了,要如何去又成了擺在拓跋子云跟前的一道難題。

待在府衙之中又沒有什麼事可做,何況現在心中有事,心情有些煩躁,一時半會也靜不下心來,拓跋子云站起身來推開門,徑直走出了府衙,哪怕是在廓州城內,拓跋子云出門身後都會跟隨數十名侍衛,因此李祐和羅浩才會感到十分的棘手,即便出了府衙,在城內都沒有動手的機會。

廓州城不愧是整個廓州的治所所在,其規模遠遠不是小小的雕窠城所能比擬的,如果說雕窠城是個茅草屋的話,那麼廓州城就是一個高大的磚瓦房,差距實在是太大。此時此刻拓跋子云正站在廓州城的街道上,看着來來往往的馬車與行人,他有一種由衷的驕傲,這是他庇佑下的子民,能夠這般安詳的生活,他也算不負此生了,若不是那些世家豪強們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他真的不願意與他們刀兵相向,因為他知道,一旦動了武,無論快慢,長短,眼前這和諧寧靜的場景定然會被破壞掉,而他,將是那個罪魁禍首。

想到這,原本就有些煩躁和鬱悶的心情此刻變得越發的憂鬱,同時他的心中對於那些世家豪強的憎惡更加的強烈,因此他暗下決心,這次一定要將那些世家豪強們給一網打盡,徹底摧毀他們。

就在拓跋子云暗自思索,究竟該怎樣實施這個計劃;李祐和羅浩在思索,究竟該怎樣才能生擒拓跋子云的時候,一場看不見的陰謀正圍繞着廓州展開,而身在廓州的所有人,對此都一無所知。

原來正如拓跋子云所擔心的那樣,廓州城的那些執政家族們這些年的種種倒行逆施,已經讓靠近廓州的幾個部落早已經忍無可忍了,這次被搶奪女兒的那個牧民,其妻子恰恰是其中一個大部落的嫡女,這個牧民回去跟自己的妻子一說這件事,他的妻子瞬間暴怒了,要知道,草原上的女兒可不像中原地帶的那些女子,講究三從四德,她們更加講究的是,敢愛敢恨,因此在她回去找自己的父親哭訴之後,他的父親和其餘的幾個部落聯繫后,一個針對整個廓州的陰謀正悄然間誕生了。拓跋子云,李祐,還有吐蕃諸部,三方勢力,在同一時間,將目光都放在廓州之上,不得不說這是一個風雲激蕩的時代,只有王者方才能在這個時代立足。

小小的廓州風雲激蕩,暗潮湧動,身在當中的李祐和拓跋子云都不知道,但是卻不妨礙他們在心中暗自的謀划著,這不,拓跋子云下午出現在府衙之外,在街道上閑逛的消息,第一時間送到了李祐和羅浩的手裏,看着這份這些天來可以說是最有價值的情報,兩個人的眉頭都沒有鬆開,不過李祐卻彷彿想到了什麼。

再度翻看了一下手中的情報,上面仔仔細細的描述了拓跋子云從離開府衙后的一舉一動,包括進了哪家店,走了哪條街,吃了啥,喝了啥,可以說是巨無細緻,十分的詳細了。雖然沒有去過廓州城,但是廓州城的大體結構卻早已經深深的刻在了李祐的腦海中,結合著情報傳來的拓跋子云的路線,李祐百思不得其解,看上去根本就沒有什麼規律可尋,難道這真的只是一次閑逛而已?李祐猜測,但是很快他便打掉了這個念頭,從拓跋子云這麼多天的行蹤來看,這是一個生活作息很有規律的人,這樣一個人,應該不會把時間浪費在閑逛上,那麼其中又究竟有着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呢?

“大牛,羅將軍現在是在府衙還是兵營?”

想到這,李祐坐不住了,喊了丁大牛一聲,詢問了一下羅浩現在在哪,他覺得有必要去和羅浩說一些東西。

“殿下,俺這就去問問。”

丁大牛一直都跟在李祐的身旁,對於羅浩現在在哪,他自然是不知道的,但是既然殿下開口詢問了,他自然要去打探一下,何況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只要尋個侍衛問一下應該就能知道了。果然,沒一會,丁大牛便推開房門走了進來。

“殿下,羅將軍今晚在兵營,沒有回府衙。”

“那行,你現在陪孤去一趟兵營。”

李祐站起身來,這就準備出發,一刻都不想耽誤。

“殿下,外面天都黑了,要不還是明天再去吧。”

丁大牛也沒想到李祐會那麼的着急,因此連忙攔住了李祐。

“沒事,都在城裏面,又不出城,不會有什麼事的,這件事很急,孤怕明天孤會忘了。”

李祐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月亮已經出來了,天上的星星很多,很明亮,所以說雖然是晚上了,但是外面還是很明亮。丁大牛眼瞅着李祐的態度十分的堅定,知道殿下一旦拿定了主意,那麼自己是肯定沒有辦法勸回去的,因此只能再度開口說道。

“那也行,不過殿下要等俺一下,俺多叫幾個侍衛。”

說完,丁大牛不等李祐的回話,便立刻跑了出去,顯然是去叫人了。雖然李祐覺得帶那麼多侍衛沒啥用,這城裏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但是他也知道,若是自己不同意帶,那麼丁大牛這傢伙肯定是不會讓自己出去的,因此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慮,在院子裏慢慢踱着步,腦海中卻在不斷的思索拓跋子云的意圖。

沒過一會,丁大牛便帶着十名侍衛走了進來。

“好了,殿下,我們可以出發了。”

他知道李祐對於這種侍衛跟隨的形式很不喜歡,所以也就沒有多叫,只是叫了十個,不過他還是安排了一對人馬悄悄的跟在身後,若是一路無事倒也沒什麼,若是有什麼事,那也能爭取到時間。看到丁大牛如此的小心謹慎,李祐只能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他的心中認為這一切真的只是多此一舉而已,但是眼下卻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因此他便在循着月光,向兵營快步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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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的榮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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