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拓跋子云
侍衛進去沒多久,就見營帳的門帘自內掀了起來,羅浩的身影出現在了營帳之外。
“殿下如果有事想要問臣,派人過來傳訊即可,不必要勞駕殿下走上一遭。”
羅浩看到營帳外站立的李祐,行完禮后說了一句。
“反正孤向來無事,將軍你公務繁忙,讓你跑一趟,還不如孤走一遭,兩不耽誤,不是挺好的嘛。”
對於羅浩說的話,李祐笑了笑,並沒有太在意,他真的沒有覺得自己身為殿下,一定就要別人去拜訪自己,反倒是覺得因為現在是自己有事,所以自己過來走一趟也是理所當然的。
“不知殿下這次過來尋找臣是有何要事?”
來到營帳內分主次坐下后,羅浩開口詢問道。
“不知將軍可曾細看過來自廓州城的情報?”
李祐開口反問了一句,雖然他已經在腦海中不止一次的推演過自己的想法,基本沒有太大的問題,但是他還是覺得有必要聽取一下羅浩這位老將的意見,俗話說得好,三個臭皮匠,賽過一個諸葛亮,有時候有些事自己想不到,可能別人一眼就能發現,更別說羅浩的智慧還不低。
“臣自然是細看過,看來殿下也看過了,不知道殿下有何想法?”
聽見李祐的問題,羅浩當即便猜到李祐此來的目的,顯然是為了廓州城而來,自從上次跟李祐的一番談話后,羅浩自然而然的對整個廓州開始有了新的想法,原本在他看來自己等人恐怕要在這雕窠城中龜縮幾年方才能行動,但是李祐說的也很有道理,平靜的日子一旦過久了,將士們身上的那股銳氣是否還能保持的住呢?為此,他也曾苦思過,但是結論卻很沮喪,人一旦安定下來,想要再度擁有那股銳氣和朝力,真的很難。
“孤本打算問將軍的,沒想到反倒被將軍問了一道,既然如此,那孤便說一說孤的看法,將軍可細細推敲一番。”
李祐聽完羅浩的話,哈哈大笑,顯然自己的想法被羅浩所知,反倒將了自己一軍。對此李祐並沒有生氣,反倒覺得十分的開心。
“那臣就洗耳恭聽了。”
對於李祐的想法,羅浩一向都很重視,他知道李祐的聰慧和不凡,所以他自然樂意先聽一聽李祐的想法。
“孤這些天細細的看了看那些情報,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那就是拓跋子云這個人,與其說是靠着祖父和父親的餘蔭壓服了那些豪強世家,倒不如說更像是靠着裙帶和姻親關係,將眾世家豪強緊緊的連繫在了自己的身旁,而他,則是眾世家豪強推舉出來的代言人。”
李祐一針見血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直指當下廓州城的政治生態根源。
“殿下說的不錯,臣也發現了這一點,不過拓跋子云能夠在一眾世家豪強之間取得平衡,穩坐廓州節度使這個位置,也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人物。”
羅浩點了點頭,同意李祐的觀點,同時心中也為李祐能有如此敏銳的政治洞察力而感到驚訝,一個才八歲的孩子,竟然能夠理順其中複雜的關係,找到真正的本源,難道還不是天授其智嗎?現在的羅浩,開始有些相信李祐就是那個天命之人了。
“這點孤自然是知道的,孤也不會小覷這個拓跋子云,相反,孤還對這個拓跋子云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既然這個拓跋子云是如此關鍵的一個人物,那麼如果這個人物消失呢?亦或是沒了,那麼廓州城將會是怎麼樣的呢?”
李祐微微一笑,語氣輕和,說出來的話卻讓羅浩大吃一驚。這是他從來沒有想到的地方,他通過情報,自然是看出了廓州城的政治格局是什麼樣子的,但也正是因為知道了,所以他才感到越發的頭疼,那是通過姻親關係聯絡在一起的世家豪強,數十年乃至百年的糾纏,讓他們每家每戶都有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聯繫,這種關係,很難打破,甚至可以說是堅不可摧,羅浩為此傷透了腦筋,還是沒能想出有什麼辦法打破這層關係。
但是此刻李祐的話卻猶如神來一筆,將羅浩的思路徹底打散,熟讀情報的羅浩自然在心中知道,拓跋子云這個人在紛繁複雜的廓州扮演者什麼樣的角色,可以毫不客氣的說,若是沒有拓跋子云在其中的調和,廓州也許早已經陷入了四分五裂的狀態,哪可能像現在這般和諧和統一。
“殿下聰慧,臣不及也。”
想通了這一點,羅浩起身給李祐深深的鞠了一躬,對於李祐的才智,他是深深的佩服,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想到這樣一個破局的方法。
“將軍過譽了,即便如此,其中的難度也不小,就是拓跋子云這個人,我們對他的了解還不是很全面,孤希望將軍能夠安排專門的探子,監視拓跋子云的一舉一動,摸清他的生活作息習慣,這樣我們才能有可乘之機,若是在廓州城內,憑藉我們的力量想要拿下拓跋子云,幾乎是不可能的。”
雖然說對付拓跋子云一個人,比對付整座城要簡單一些,但是真正的比較起來,其實難度並不小,要知道拓跋子云可是廓州節度使,可想而知平日裏肯定基本都是在廓州城內的節度使府衙內,就算是出去,說不定也就在廓州城內逛一逛,這樣的話可以說是毫無機會,在李祐看來,只有等到什麼時候他能出廓州城,自己這群人方才能打一個措手不及,這樣也許會有一點機會擒下他。
“殿下放心,臣這就去安排,不過其中的難度,不小啊。”
羅浩經過短暫的思考後,也知曉了李祐的這個計劃的弱點所在,要想對付拓跋子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總比直接去進攻廓州城容易一些,畢竟就目前這些兵力,想要進攻廓州城,那真的是沒有任何希望。”
情報中關於廓州城城防部分尤為詳細,因此在看過這些之後,李祐可以說是徹底打消了進攻廓州城的想法,用手裏的三千人進攻廓州,那真的是在找死。
羅浩聽了李祐的話,苦笑的搖了搖頭,他自然也看過關於廓州的情報,同樣隨着了解的越多,他也就越加的感到絕望,身為一名久經戰場的老將,在戰爭方面的看法,他比李祐更加的專業和精通,就連李祐都能看出攻城是在送死,他又豈會看不出來呢?
“這段時間還要勞煩將軍多加訓練訓練那些新兵,拓跋子云隨時都有可能露出破綻,而我們,隨時都要做好戰鬥的準備,孤想哪怕有一天他真的出了廓州城,其身邊肯定也會帶上兵馬的,到時候我們面對的,可能就是一場硬仗。”
李祐面色凝重,這種機會只有一次,若是第一次沒能拿下拓跋子云,讓他逃了,那恐怕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所以李祐對於士兵的訓練可謂是十分的上心。
“臣知道,這段時間一定會嚴加訓練的,有一幫老弟兄在,想要把新兵訓練出來,不是什麼難事。”
對於練兵這一道,羅浩倒不是十分的擔心,畢竟有着七八百號老兵,帶着兩千的新兵,只要經歷上一兩次戰鬥,他相信這些新兵將迅速的完成蛻變,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
“既然如此,那孤就放心了,孤就在府衙之中等候將軍的好消息了。”
李祐站起身來,既然想要說的事已經說完了,那他也不打算在這兵營之中久留,畢竟在這兵營之中,規矩甚多,一來他不是很自在,二來羅浩也是事務繁多,他一直待在這,實在是打擾人家。
“臣恭送殿下。”
看出了李祐準備離去,羅浩起身準備將其送出兵營。
“將軍留步,將軍事務繁多,還是不要遠送了,這裏孤也不是第一次來了,早已經輕車熟路了,孤自回去便可。”
李祐沒有讓羅浩遠送,自己一個人帶着丁大牛,慢悠悠的走出了營帳,此時的外面陽光正好,風和日麗,一片生機盎然的景色,李祐長久的待在府衙之中,很少與人接觸,乍一接觸這樣的場景,頓時心生喜悅,流連忘返,等到他和丁大牛兩個人回到府衙的時候,太陽都已經西垂了。
“殿下,您可回來了,再不回來,奴就要派人出去尋您了。”
剛一踏進內院的大門,李祐就看到雨兒這小丫頭雙手提着裙擺,正一臉着急的跑了過來,看到李祐后,小丫頭的眼睛都紅彤彤的了。
“孤這一時忘了時間,讓你擔心了,下次絕對不會這樣了。”
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小丫頭那紅彤彤,想要流淚的眼睛,李祐總是感到一陣頭大和心疼,因此此刻不得不輕聲安慰着小丫頭。順着小丫頭的意,李祐安安心心的吃過晚飯,接着在院子裏走了一會,便再度回到了書房之中。
眼下的日子還算比較寧靜,李祐也有着大把大把屬於自己的時間,但是隨着他的年齡越來越大,再加上若是這次拿下了廓州,那麼他定然再也不會像現在這般悠閑了,趁着現在還有時間,多看點書,多學習一點東西,說不定以後什麼時候就用上呢,這是李祐最深切的感悟,若是自己前世學的不是什麼歷史,而是機械化工,那麼來到這個時代說不定就能造火槍大炮了,那哪用像現在這樣擔心啊。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這段時間裏,除了偶爾會出去閑逛一番外,李祐大部分的時間都是用來看書,分析情報,自打將目標對準拓跋子云后,來自拓跋子云的情報越發的詳細起來,看到這些情報,李祐不得不感嘆拓跋子云這傢伙,真是一個人物,明明才十九歲,青春年少,正是輕狂的時候,但是從他的身上,你絲毫看不出一個年輕人所擁有的驕狂,反倒是像是一個久經滄桑的老者充滿了穩重和成熟,他的作息時間十分的規律,除了在府衙辦公外,剩下來的大部分時間都是泡在兵營之中,和將士們在一起,所以說儘管他小小年齡,但是卻深受眾將士的愛戴,可以說有一種獨特的領導魅力,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自打監視這傢伙以後,他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廓州城,每天就是在府衙,兵營,家宅三處走動,可謂是三點一線的生活,這讓等待中的李祐漸漸的開始感到有些焦慮。
在廓州城那樣一個守衛森嚴,而且是對方的老巢中,想要幹掉或者擒拿拓跋子云,實在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哪怕是李祐也沒有太大的信心,畢竟這個時代不同於後世,有着手槍,能夠一槍斃命,現在這個時代,最犀利的遠程武器當屬弓箭了,問題是弓箭這玩意需要神射手,而且目標大,很容易被發現,成功的概率並不是很高,何況最好的結果應該是生擒拓跋子云,這樣的效果要比殺了他更好,但是現在看來,好像沒有這種可能了。
正在李祐為拓跋子云的事傷神的時候,熟不知在廓州城,一個年輕人正端坐在府衙首位,手裏拿着一份奏章,眉間緊鎖,一臉的愁容。
奏章上的事很簡單,是一個男子霸佔了一名來廓州做買賣的牧民的女兒,還將那個牧民給打了一頓,結果那個牧民來府衙告狀,府衙的人一查,那個男子是一個世家的嫡子,所以就將那告狀的牧民給打了一頓板子,趕出了廓州。
這是一個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按照道理來說,這樣的奏章公文是不會出現在這個桌子上的,但是偏偏它就出現了,還讓這個年輕的男子看到。沒錯,這個年輕的男子正是李祐和羅浩都十分重視的廓州節度使——拓跋子云。
乍一看,拓跋子云沒有異族人的那般雄偉和強壯,面容也沒有那麼的粗獷,反倒是有着漢族男兒的清秀,身材也是不胖不瘦,剛剛好,再配上他此刻身上穿着的一身漢人長袍,可以說拿上一本書的話,正是一個翩翩濁世少年郎,哪裏有傳聞中的那中剽悍和勇力,可惜這個時代沒有照相機,李祐和羅浩也都沒有見過拓跋子云,所以對於拓跋子云,兩個人都只能在腦海中勾露出自己想像中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