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一瓢飲
說是廚房,其實不過是一個狹窄的隔斷。一個電磁爐,一個小電飯煲,兩三個碗。
張日山很快的做好了兩碗番茄雞蛋面。紅紅白白的湯麵上漂着幾片青翠菜葉子,看上去就很有食慾。
“過來吃東西。”
梁灣乖乖的做到簡易桌椅上。兩人安靜的低頭吃面。
很快吃完的張日山看了看小口小口吃着的梁灣。怕她不自在,起身在這個小房間裏四處打量。
真的就是一個小房間而已。正中間一張床;電腦桌上堆滿了書;一個簡易衣櫃,行李箱放在衣櫃頂部,除此之外就沒了,顯得格外冷清。
梁灣把碗拿去洗了。洗完后就呆在洗碗池邊,反反覆復的洗手。
“再搓下去,你的手都要脫皮了。”
梁灣停下搓洗的動作,打開水龍頭沖洗。張日山扯過一條毛巾把她濕漉漉的雙手接過來,仔細擦乾。
她不滿的嘟囔,“這塊是我洗臉用的……”
他動作一滯,故作自然道:
“我見離這兒不遠有個超市。我陪你去買點東西吧。正好幫你搬上來。”
“……”
說完后把毛巾掛回原地。他身高手長。不用工具就掛了回去。
晚上八點的超市人流不多。張日山一手提着購物籃,一手牽着她。梁灣試過抽出來,被他輕輕掃了一眼,就由着他了。
籃子裏的東西越來越滿,梁灣開口道:
“要不,推個車吧?輕鬆一點。”
“推車牽手不方便。”
熱度從和他相握的手掌心傳到全身。暖融融的。幸福不過幾秒,想到今天和他並立的女人,嫉妒和自厭的情緒同時湧上心頭。
她近似自言自語的問他:“你也這樣牽過她嗎?”
張日山耳力好,每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沒有。只有你。”
她終於敢直視他。張日山把她往懷裏帶。低頭在她的發間落下一吻。
“一直都只有你,沒有別人。”
她又哭了,他卻笑了。
回到梁灣宿舍,把買的東西放好后。張日山拿起外套,慢條斯理的穿上。
她忽然開口。
“你沒有訂婚?”
“誰說我訂婚了?”
“報紙上。網上。”
“如果我真的訂婚了,你是不是就要去找別的男人?比如朱兆龍?”
“我不要別的男人,你也不要和別的女人在一起……”
又哭了。女人果然是水做的。他上前幾步,用手指把她的淚抹去。
“你又不想嫁給我。我總不能打一輩子光棍。”
“我們結婚!”
聽清楚她說的話,心裏頓時生出巨大的喜悅。整個人一動不動的立定着。
“張日山,和我結婚好不好?”
張日山找回了呼吸,一雙星眸亮得嚇人。得了她這句話,不枉費這兩個月的煎熬。
“你不會後悔?”
“不會,這輩子都不會。你要是真的出了什麼事,大不了我和你一起去。”
把她緊緊抱住,“說什麼傻話。”
“沒有你,我生不如死。”
她從來不認為自己是愛情至上的女人。直到今天再次看見他,才發現自從分手后,自己過得如同行屍走肉。靈肉分離,沒了魂魄。軀體仍在運作,靈魂已經被他收走。
“我不會死,你也是。我們要一起活到七老八十。”
她踮起腳尖,用力的親吻他。
張日山笑着反客為主。把她壓倒在床上。這張床小是小了點,不過也夠用了。
情熱之際,張日山從超市的購物袋子裏拿出一盒避孕套。
梁灣一臉蒙圈,“你什麼時候拿的,我怎麼沒注意到?”
他之前都不愛用套,都是想了就要,剛開始她還會抗議,他每次都說懷了正好,立馬結婚。梁灣還不想這麼快步入婚姻,所以都是服用自己調製的長期避孕藥。分手后自然就沒有吃了。
“偶爾用用增加點情趣。我今晚根本就沒打算走……”
梁灣踢了他一腳,這個人,真的是壞死了。可她偏偏就着了他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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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栩拿着文件袋一大早等在民政局門口。裏面是張日山的戶口本。
張日山牽着梁灣的手,來到他面前。張栩遞上他文件袋。
梁灣是認得張栩的,有點不好意思的對他笑了笑。
“回去吩咐家裏,把夫人留在客房的行李放到主卧。”
然後拉着梁灣,閃身進了民政局。
張栩邊往回走,邊打電話吩咐家裏的仆用好好佈置。電話剛放下不到兩分鐘。他爸張忠的電話就到了。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不和夫人彙報!?”
他看了一下表,說道:“我是會長的人。爸,現在該叫老夫人了。”
氣得張忠直跳腳。
張何月盈反勸他:“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
“可不是嘛。老夫人。”
何老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張何月盈瞪了他一眼。
“二少那個脾氣,九頭牛都拉不回來,他說是誰就是誰。小姐你就別管了,再管要家宅不合的。”
“我也不是想插手他的婚事。我是氣他都不和我打聲招呼。
何老突發奇想:“這麼急着登記,是不是懷上了?”
張何月盈:“打個電話給遠橋和新月,讓他們去問問!”
由於梁灣拒絕請假搬家,張日山把新鮮出爐的結婚證結婚照都收走了。
幼稚鬼!
剛到辦公室門口,發現朱兆龍在門口等她。
“我有點擔心你,特地過來看看。你還好吧?”
梁灣看着他一臉關切的樣子,覺得還是立馬斷了他的念頭才是正理:“朱先生,對不起啊,我結婚了。”
朱兆龍:“!!!”
梁灣解釋到:“是真的,今天早上剛領的證。不過結婚證都在他那兒。”
朱兆龍聯想到昨晚的情形,“和誰?張日山?”
她點頭。“我們前段時間鬧分手……”
朱兆龍苦笑,合著他還成了他們感情的推手。不過風度還是要保持的。
“不管怎樣,還是要恭喜你。”
“謝謝。你這麼好,一定會遇到很好的女人的。”想起這段時間他的殷勤梁灣面對他總覺得有點兒過意不去。
遇到了。不過她沒有選我。朱兆龍笑着告別。
“梁醫生,還是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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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珠又和往常一樣,守在張日山的辦公室門口,秘書處的一干秘書給她端茶倒水。
“張總,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你今天竟然遲到。”
“你進來,我有話和你說。”
蔣明珠心裏一咯噔,張日山的語氣讓她感覺到不妙,趕緊起身跟了進去。
“從今天開始……”
“張日山。”她打斷他的話,她大概猜得出來他要說什麼。為了不留遺憾,她還是決定努力一下。
“我很喜歡你,欣賞你,敬重你。我們真的在一起好不好?”
不是平日裏的爽朗利落,而是小心翼翼的把一顆星捧出來給他看。如果是往常,他會毫不留情的說完該說的,然後讓下面的人善後。但是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沉寖在喜悅之中的張日山有些心軟。
“不是和你說過,不要對我有多餘的期待嗎?”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張日山拿出結婚證。打開,讓她看清楚。
“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心裏有人。”
蔣明珠一臉的不敢相信。想抓過那個紅本本。張日山眼疾手快的收走放進文件袋裏。
“所以你今天遲到是為了去領證?”
“嗯哼。”
張日山辦公室門外的秘書組看着飛奔着離去的蔣明珠,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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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買醉的蔣明珠喝了一杯又一杯。
“加。”
相熟的調酒師勸道:“如果你只是想醉酒我給你調一杯Tomorrow?”保管你一覺到天亮。
“試過了,酒量太好。沒用。”
一隻芊芊美手把她的酒攔了下來。
“想喝醉,找我啊。”
蔣明珠和尹南風當然認識。一個是有名服裝設計師,一個是奢侈品運營總監。經常在巴黎秀場碰面。關係不遠不近。
她進了尹南風訂的包廂。包一扔,問道:“酒呢?”
“你最近不是春風得意?今夜借酒買醉難不成是被張日山甩了?”
打嘴炮誰怕誰,蔣明珠笑得妖嬈,“我蔣明珠好歹也當了一陣子的張日山未婚妻,不像某人,連個緋聞都傳不上。”
尹南風面色不改,拿出一瓶酒,兩個酒杯。
“笑吧,我知道你們都在背後笑話我。”
蔣明珠想她也是一片痴心,誰又比誰好過。拿起酒一口飲盡。
“我爸為了我,不惜聯合其他五家用穹祺商會威脅他,他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反而在重新掌控局勢后選了你。我曾經想不明白,去問他,既然都是聯姻,為什麼不能是我,你想知道他是怎麼說的嗎?”
“我聽着呢,我也想知道。”
“他說,我的分量不夠。在她眼裏,他不愛的女人是可以稱斤論兩的。夠絕吧?”
蔣明珠想起那張結婚證上樑灣的照片。壓下心裏的酸澀。
“你這酒不錯。謝了。”
拿起包,拉開門臨出門前,對尹南風說了一句:
“他不選你,是不希望你為一段無望的感情不能自拔;選我,是因為我夠洒脫。才不是你想的那樣。枉你愛了他這麼多年,一點兒也不了解他。真是可悲。”
獨留室內的尹南風不為所動。
梁灣又有多了解他,她不過是不被愛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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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日山親自開車去接老婆下班。
敲了敲門。
“請進。”
頭也不抬的梁醫生問道:“是哪裏受傷了?”
“炒菜鍋炸了。”
梁灣笑道:“那我要檢查一下,把衣服脫了。”
“梁醫生,你確定要我脫衣服?”
話里話外的讓人聽了臉紅。
“你討厭。先到裏間等我一下,我還有兩個病人就可以下班了。”
裏間是醫生值夜班時的臨時休息室。放着一張行軍床。桌子上一大摞書。
老婆真是個熱愛學習的好青年。
隨手拿起一本解剖原理津津有味的看了起來。
梁灣來到裏間,長手長腳的張日山躺在行軍床上,把空間幾乎都佔了。
他把書一放,張開雙臂。
梁灣躺進他懷裏。
“老婆。”
“嗯?”
“今晚來家裏吃飯的人有點兒多。”
梁灣:“張日山,我有點兒緊張,怎麼辦?”
“有我呢。”
梁灣笑了笑。兩人就這樣靜靜的抱了一會兒。梁灣抬起頭,吻了他一下。兩下,三下。
“再親下去,就把你吃掉。”
梁灣心裏的幸福滿滿的,想要說給他聽:“張日山。謝謝你,給我一個家。”
“梁醫生,我也要謝謝你,願意和我組成一個家庭。”
“雖然從小到大,我都會對自己說,我已經很幸運了,要感恩。可是有時候,我也會忍不住怨老天爺不公平。直到遇到了你。我覺得你是老天爺給我最好的補償。我以後一定不會再怨他了。”
聽得張日山又感動又想笑。
“既然我是老天爺賞你的,你要好好珍惜,知不知道?”
梁醫生乖巧的送上香吻。
張日山覺得,有必要把這次的家庭聚會推遲一下,或者乾脆改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