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近情怯
看着一步步向他走來的張日山,被稱為藍一的許正英露出幾分讚賞。明知道是鴻門宴,僅帶了兩個屬下就敢赴會。有膽識,有魄力。
可惜,和他哥哥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許老。張日山應邀前來。”
略抬手,張日山坐在了他對面。
許正英這種級別的人,不需要和張日山這種小輩說什麼場面話。單刀直入主題。
“我真是小看了你。年紀輕輕的,卻把大半個京城攪了個翻天覆地。”
吞汪家,扛上許漢卿,跳轉陣營,重整九大集團。如今看似消停,卻不知是不是在打誰的主意。
“您過獎,這麼多年,得了您許多指點。”
明人不說暗話,既然已經撕破臉,何必浪費時間遮掩。
“你開個條件吧。也好做個了斷。你死我活有什麼意思。”
我要你的命。
張日山還想活着走出這個房間呢。當然不會說真話。他笑道:“許老對我張家,有提拔之恩,可我哥不能白死。”
張啟山被伏擊,是許正英的小女兒許慧民在他的允許下一手安排的。得不到,就毀掉。是許慧民的一貫作風。
許正英自然不會交出自己的女兒,他交出的是當年參與伏擊的的七人名單。張日山想怎麼處置,許家不會幹涉。張日山要保證一年內,不得參與攻擊藍方的任何活動。
這一年很重要。正是換屆選舉的關鍵時候。他要保證萬無一失。雖然他也很想拔掉張日山這個眼中刺,但是損失了那麼多好手都沒有拿下,乾脆先緩緩。大局定后再算總賬。
張日山拿走了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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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實第二次來到了新月飯店。這次是大大方方的從正門進來的。
由於不小心把大老闆的女兒給睡了,不對,應該這麼說,是大老闆的女兒處心積慮的把他給睡了。一來二去,珠胎暗結,就成了大老闆女婿,現在負責維護和中國這邊的關係。
羅雀一看到他,殺氣頓生。
“小傢伙,別緊張,哥哥我這次來可不是來打架的。”
擦你個擦,你叫誰小傢伙?!
眼看羅雀就要暴走。張日山把他支了下去。他一臉不情願的下去了。
“小傢伙還挺可愛。”
張日山的一眾屬下聽他這麼稱呼羅雀,都打了個激靈。
“聽說你老婆快生了?”
程實收了幾分弔兒郎當,“嗯,還有倆月。”
張日山遞給他一個盒子。
“喲!我兒子比我有福氣。和你做了三年戰友連根兒煙都沒收到過。這小子還沒出生就得了你這麼多寶貝。”
一整套的金器。長命鎖,生肖牌,手鐲腳鏈,玉如意。簡直晃煞了眼。
張日山知道程實這次來可不是來敘舊的。他極有耐心,一直聽他一個人在那裏扯婚前婚後的大不同。
“我兒子都有了,你什麼時候結婚啊?”
“快了。”
“我說的不是那個蔣家小姐,是你和梁醫生。”
“嗯,快了。”
雖然不知道張日山在玩什麼,不過他說快了,那肯定快了。
“行,別忘了給我發請帖。到時候我們一家子過來給你賀喜。”
“好。”
程實實在沒有別的可以在哈拉下去了,就直入主題了。
“我聽說……你大哥還在?真的假的?”
“你現在可以得到這種級別的消息了?混得不錯啊。”
“還行吧。”
張日山點了點頭。
算起來張啟山才是真正救了程實的人,聽說救命恩人尚在人間,心裏是真高興。
張日山拿出從藍一那裏拿到的名單,遞給他。
“這是當年參與伏擊我哥的名單。既然你來了。正好把他們處理一下吧。就當是還了我哥的恩。”
“你當初不是說了要親自動手?怎麼,被梁醫生掏空了身子干不動了?”
張日山表情淡淡,“她不喜歡
。”
程實心裏直罵他奸詐。你讓別人動手和你自己動手有區別嗎?
“行吧。”
見他雖然答應,但是面有為難。張日山猜的出他心裏的顧慮,笑道。“別緊張,上天有好生之德。沒叫你殺人,把人都給我帶來就行了。”
程實鬆了一口氣。兒子就要出生了,實在是不想這個時候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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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明華看着妹妹蔣明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就要出門。一把拉住她。
“你又要去找張日山?”
她回頭笑道,“我親愛的哥哥,我去找我的未婚夫吃飯,有什麼不對?”
“你瘋了?”他四下里看看雖然沒人,但還是拉着她到了一個角落裏,“都說了是做煙霧彈,你可別把自己玩進去。他是張日山啊。昨晚許漢卿說了,他們家七個下屬都被張日山一夜之間——!“
蔣明華做了個滑稽的抹脖子的動作。
蔣明珠甩開他的手,“你親眼看見了?切———”
“你不信就算了。要是發現他真的是個草菅人命的惡魔,你可別哭着回來。”
“說到草菅人命,你和那位許處長手上害過的人還少嗎?”說完扭頭就走。
蔣明華坐立不安。
自從張日山拿到他和許漢卿暗箱操作,利用職權運作國有資產謀取百億暴利的鐵證,他們蔣家就被他牢牢的捏在了手裏。為了保住蔣家和自己的命,不得不聽從張日山的差遣。一方面讓他作為棋子繼續和許漢卿接觸,另一方面,對外傳出和蔣明珠的婚訊。他猜不透張日山為什麼這麼做,難不成是為了混淆視聽?
他再傻也看得出來張日山對蔣明珠沒興趣,生怕自己唯一的妹妹連心也搭了進去。到時候他進去蹲着了,還能指望她來照顧爸媽嗎?
朱兆龍在追求梁灣。追得全院皆知。每天都“路過”醫院,今天送點兒水果。明天送來零食,加上每次必問的問題:“梁醫生,今天有空和我一起吃飯嗎?”
梁灣把可以想到的理由都用得差不多了,什麼要加班,什麼有個急診,什麼正好有個病人不舒服,或者自己有點不舒服……他也不揭穿她,每次都好脾氣的笑着說:“那下次見。”笑得那麼好看,梁灣拒絕的話都不太好意思大聲說。
求你了,大哥,不要再來了。我拒絕得都有愧疚感了。梁灣欲哭無淚。科室眾人也紛紛被他折服,見天的催梁灣快點答應他的約飯。就這樣過了近半個月,梁灣終於答應和他吃個晚飯。
沒想到帶她來了悠然居。
張日山帶她來過這裏,那次約會還被兩個女人攪了。
朱兆龍見她看着悠然居的招牌發獃。有點小心翼翼的說道:“這家私房菜我覺得還行,就是所以帶你來試一下。梁醫生是不是不喜歡吃中餐?”
梁灣忙解釋到:“沒有的事,那有中國人不愛吃中餐的,我只是今天上班有點累,一時走神。我們進去吧。”
“張日山,你走慢點!一點也不紳士。”
梁灣下意識的尋聲望去。張日山正徐徐地向他們走來。後面一個高挑的盛裝美人急急的追了上來。
是這位吧?長得真好看。性子也挺活潑。挺配他的。
梁灣的眼神只匆匆掃過張日山,便不敢再看。
他好像瘦了。原本就深邃凌厲的五官線條更加明顯了。
“張會長,好巧。”
“朱先生,幸會。”
蔣明珠拽着張日山的胳膊:“是認識的?那也進去聊啊,太冷了。”
張日山沒有像往常一樣推開她。她暗自竊喜。就是趁着有外人他多少會給她點面子,蔣明珠才這般大膽作為。
朱兆龍笑道,“讓兩位女士受凍就不好了。”低下頭溫柔地對梁灣說:“我們進去吧。”朱兆龍高大的身體遮住了梁灣的身影。小心的給她擋風。
張日山冷眼看着。把手從蔣明珠那抽了出來,邁步走進店裏。
侍者上來引路。張日山笑得親切:“朱先生難得碰到,自上次別過,轉眼就是兩年未見,不知道介不介意一起用飯?”
當然介意。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來的約會!
不過生意場上的人,說話一向愛拐彎抹角。不待他張嘴。張日山又補了一句:“況且我與梁醫生也算是舊識。正好都碰上了,不如一起。”
朱兆龍和蔣明珠不約而同的看向梁灣。
梁灣很安靜的看着某一個點,好像現實世界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意識到自己成了焦點。慢慢的回過神來。
“朱先生,我忽然有點兒不舒服,我們下次再約好嗎?不好意思……”
不待朱兆龍回應,低頭沖了出去。
朱兆龍緊張的跟了出去。
看着臉色不渝的張日山,蔣明珠看出了端倪。“那個梁醫生,該不會是你前女友吧?”
張日山沒有理會她,抬腳走出了店裏。
她瘦弱的身影倔強又落寞的往外走。朱兆龍一路跟着她。也不言語,只是小心護着。做着張日山想做的事情。
直到看不到他們的身影,張日山才向自己的車走去。
完全被忽略的蔣明珠愣愣的站在門口。不一會兒。羅雀走過來對蔣明珠說:“蔣小姐,會長吩咐我送您回家。”
看着獨自駕車離去的張日山,她卻兀自開心了起來。你終究還是注意到我了。
張日山一直跟着朱兆龍的車,直到梁灣住的宿舍。見梁灣沒有請朱兆龍上樓,一路積攢的怒氣才稍稍平歇。
打開門,包一扔,燈也不開的往床上一趴。腦中一遍遍的回想着張日山和那個女人站在一起的畫面。眼眶酸澀,卻沒有淚。她按着隱隱作痛的胃部。蜷縮在被子裏。汲取被子的溫暖。
敲門聲有節奏的響起。梁灣爬了起來,打開門。好像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張日山手插在大衣口袋裏,看着一手按着自己胃部,臉色蒼白的梁灣。
“是不是胃疼?”
“你……你怎麼進來的?”
“登記就進來了。”門口保安的安保工作做得實在不咋地。
黑漆漆的屋子冷冰冰的,沒有開暖氣。
“你就是這麼照顧自己的?”
眼淚充盈了眼眶,眼眶就要溢出來,她轉身就要關門,被他抵住了。
他一點一點的擠開門,閃身進去了。
就想像自己是這間屋子的主人一般,打開暖氣,探查冰箱和水電煤氣。屋子漸漸暖和了起來。張日山讓她躺一會兒,他去廚房給她弄點吃的。
她本想說不用,你走吧。身體卻比理智更直接。
眼睛貪婪的追隨他的身形,眨都不敢眨,生怕眼前的張日山是個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