雌雄
說成為鬼之後沒什麼知覺,這樣的話,就是騙鬼的。
悲悲凄凄的那個女人,手裏牽着一個什麼,還細心呵護着,好像孟歧的疼痛她完全沒有看到。
“寶寶不哭,娘親帶你盪鞦韆。”
手在空中伸着,雌雄纏好像認人一樣避過了她,只纏繞孟歧!
“卿卿,救我!”
他掙扎着向前一點兒,卻不能進一寸,他的卿卿佳人,沒有救他的意思,更像是沒有看見,也沒有聽見。
“卿卿,為夫在這,你看到了嗎?”
女人嘴角終於有了笑,在臉上的悲悽,哪裏還有半分?
“哼,有臉說為夫,我又不是你的妻子,你的妻子是大炎國的公主,而我連個側妃都不是,只是低賤的妾婢,淪落到這裏,讓我來救了,孟歧,是不是你們每個男人都是如此自以為是。”
孟歧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裏,平時溫婉賢淑的她,為自己生育子女的她,唯他之命是從的她,竟然如此刻薄。
反過來一想倒也可以理解,女子不為正室,將是終生之痛吧。
“卿卿,你用了他的血,以我皇族的身份,成仙成神,只在百年之內,到時無論是九重天還是仙山汪洋,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
“這表白,可真是感人吶。”
誰知道這次的笑容從諷刺漸漸變成了毒刺一樣,那目光如箭一樣向他刺去。
“只可惜,孟歧你都忘了這一世為凡人,到底是因何而起了吧”
孟歧有些茫然,也有些不可置信,她到底在說些什麼?很快他就知道了。
雌雄纏更加緊密地包裹着他,讓他的鬼影,分成了兩個,一個為魂,一個魂殼,值得慶幸的是,極度的痛苦已經過去,現在心裏有些空,難受又說不出來的那種。
看他無論是魂還是殼,都漸漸變得模糊,女子笑聲響起,不知道是因為回聲,還是她本來就笑的凄厲,竟然久久不絕。
在他們看不見有能看見他們的地方,怪人瞭然的垂下眼,幾不可聞的深吸了一口氣,好像他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情緒變化。
“看明白點兒什麼了嗎?”
躲在模糊魂殼裏的滄塵,瞬間一個激靈。
“前輩的意思是說,這個魂竅……它是……”
“哈哈……既然明白了,那麼,現在你還願意救回她嗎?”
“前輩的意思是說你有辦法……”
他回答的不是願不願意,而是直接問方法,可見態度之堅決。
怪人嘆了一口氣,眼睛向空茫之處望着,那裏好像沒有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有。
“哎,其實我也沒有辦法,其實你又何必,在這天地之間,你們早已經不分你我。”
“既然不分,為什麼沒有她?”
怪人又嘆了一口氣。
“你的時間不多了。”
然後並不指點方法,消失在虛空之中,好像從未出現。
“前輩!前輩!”
之後,無論滄塵怎麼喊,都不見怪人,而被束縛着的林悅染,可能過不了幾息就要消散了。
滄塵閉上眼睛,在心裏默念。
“妙妙,你知道曾經有關於我們的一切重要,你回來更重要。”
做了決定,他一個旋身,衝破了魂竅,用自己的分魂附住了林悅染,使她暫時不能消散得無影無蹤,也讓她有了一些意識。
在滄塵盡量的隱藏自己的意識之下,林悅染終於緩緩醒過來,同時廣亢龍珠紅色的光芒極速的閃着,好像提醒着他不能這樣做,又好像一點點的後退,倒數着他的神元。
林悅染睜開眼睛的第一瞬,就是被困住的孟歧,還有手裏空牽着東西的孟歧的“卿卿”。
“陛下,你怎麼了?你怎麼在這裏?”
她可以動,不在被捆綁,也可以說話,向著的人,就是和她和親的大孟國皇子孟歧,不對,應該說是大孟國的皇帝,只不過是王國之帝。
孟歧在極度的精神折磨中,終於找到了發泄口。
“你,你不是不承認我嗎,怎麼?這回是長了教訓嗎?只可惜我這個陛下,風光不及你父皇和皇兄,你還是叫我殿下吧。”
林悅染腦子裏有些混亂,記憶有的時候止步在自己逃出皇宮,沒有和他和親,又好像是與他成親的第三天,女人上門挑釁,故意撞上自己的劍,自己劍上全是那個女人和她孩子的鮮血。更好像是在大孟國將亡時,孟歧慘死,自己自刎於他身旁。
明明只是陌路,怎麼似乎有着很深的感情呢,她有些頭疼,這一切沒有發生,又好像一切真的有過。
她猛搖着頭,還是不能把現實和想像分開。
滄塵有些着急,可他不敢用自己的意識控制她的身體,這樣做的結果,他想都不敢想。
只好盡量放鬆自己,也希望她能放鬆。
“又想要裝可憐嗎?可惜,在我這裏,永遠都沒用。”
說完這些,孟歧心中的空洞就更大了,纏繞在身上的雌雄纏,有的枝杈已經伸進他心裏去,扎的他有些疼。
疼之後,那個讓他疼人溫婉女人,給他一個側影。
“卿卿!都是因為她,我辜負了你,又忘了國,卿卿,我向你保證,這樣的事情以後不會發生了……”
“這種自說自話,可以結束了。孟歧,你不是要和我一起成仙成神嗎?我不要百年,就要現在,你能做到,我就原諒你。”
孟歧笑了,這是發自內心的笑,儘管他還被困在雌雄纏中。
“好!你只要告訴我辦法,別說一個林悅然,哪怕是我整個皇族的血,我都放給你。”
那種急切,幾乎瘋狂。
女子笑的猙獰,那小太像水貂精景娘,林悅染模模糊糊的是這種感覺,而滄塵也感受到了,他們兩個這時候也像一簇雌雄纏,魂魄在一起,想法都相似。
“剛才我問你的問題,你忘了嗎?皇族說白了就是謫仙人,那之前呢,上一次難道你不知道嗎?你是如何從仙人變成凡人的?”
孟歧確實不知道,三生石他也看過,可是,他並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前世的故事。
“卿卿,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我怎麼做?”
“我還真有些可憐你了,這麼痴情,又有什麼用呢?幾十萬年,幾萬年,幾千年,十幾年,你沒有一次……哈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