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第 18 章

()北辰擎微微皺眉,臉上瞬間一派凝重端肅:“趕快回駐軍地。”

眾人慌忙跟着他折返,等到駐兵之處,發現袁藕明已經整裝待發。原來他也聽說了消息,先就將兵馬糾集整齊原地等候着。

三人聚首一處,楊曄和袁藕明不了解這邊境上的戰況,便都看着北辰擎,北辰擎道:“幾天不見,西迦國如今也學得精細了,竟然知道要避開趙王殿下的大軍,從單側包抄,打個出其不意。但是老山口那邊也是有守將的,想來沒有抵擋住。不知道趙王那邊得住消息沒有。如此我們就帶兵過去看看。袁將軍,我對付西迦騎兵比較有經驗,但手中的騎兵不是太好,所以一直避免和他們正面交鋒。幸而這次你帶了騎兵過來,咱們便試試可好?”

他的言外之意實則是讓他拿着袁藕明的騎兵試試,袁藕明心中明了,微微點頭:“好。我們先迎過去,且走且看形勢。”

當下二人帶着兵馬迎上,楊曄負傷在身,當西迦國的騎兵殺奔過來的時候,北辰擎吩咐年未和鍾離針牢牢地守着他,不許他過來胡鬧,於是他只得跟在北辰擎和袁藕明身後看熱鬧。

眾人駐足在一個斜坡上遠遠地觀望,見那西迦人果然個個身體高大,形容粗獷,挾裹着滾滾塵沙一陣風般卷了來,所到處摧枯拉朽,如風捲殘雲一般,看情形竟然大致有好幾千人。北辰擎早已見慣了西迦騎兵這副做派,因此依舊不動聲色。他在路上和袁藕明及楊曄研討了一路有關騎兵的陣法,對這支騎兵從前的訓練情況已經很熟悉,當下有條不紊地吩咐道:“我們如今地勢有利於行單翼飛雁陣,弓箭手先上,爾後各路小隊分開,縱行深入,往右側斜走,注意中間的距離拉大,便於切入敵軍隊伍。聽到戰鼓聲就從右側撤回,第二批從左側補上變車輪陣。餘下的呈卧鐮陣原地駐兵不動。”

幾個領隊的副將答應,眼見的弓箭手羽箭紛紛射出,西迦敵軍前進的速度微一遲滯,便帶着兵馬居高臨下衝殺出去。袁藕明的騎兵訓練有素,陣法也嚴絲合縫毫無破綻,如一柄柄利劍般切入敵軍,然後向右側砍殺過去。但西迦人天生力大無窮,交手片刻后,最初的混亂過去,身高和體力上的優勢立時體現出來,手中的兵刃如秋風掃落葉般打得大衍兵士不敢近身,大衍的兵士不及對方,有些便在交戰中紛紛落馬。

北辰擎看在眼裏,道:“擂鼓!”

一陣緊似一陣的鼓聲響起,第一批兵士撤回,第二批從右側再度切入,依舊縱隊拉寬間距切入戰場。一批批下來,逐漸形成了一個大迴環狀的漩渦,將西迦騎兵挾裹在其中,漸漸身不由主起來。但西迦人個個驍勇,雖處於下風,卻依舊左衝右突,兇狠如斯。

北辰擎側頭看着袁藕明,微笑道:“如何?”

袁藕明道:“末將佩服。將軍作為趙王的副將,便如此英明神武,指揮有度。趙王本人想必更加英倜。”

北辰擎道:“將軍謬讚。將軍若是想建功立業,跟着趙王最合適不過。”

他一直不明白袁藕明作為衛勐鐸的心腹愛將,為何這般輕易地被楊曄勾上了手,情願隨着自己奔赴邊關,中間言語試探了幾次,袁藕明少年老成,只是回答他道:“不過想建功立業,青史留名爾。”此時他替趙王拉攏這位將領,袁藕明便點頭道:“末將也想早日見到趙王,一瞻風采。”

正在這時,兩人忽然聽到楊曄在身後不遠處叫道:“雲起!雲起!”一片戰鼓轟鳴中北辰擎依舊聽得清清楚楚,忙回頭看他,卻見本在卧鐮陣中央位置的楊曄不知何時跑到了前面,他打馬迎過去,道:“說了你有傷不許過來,怎麼又來了?”

楊曄湊到他身前,道:“你往那邊看。”

北辰擎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透過漫天的風沙和兵士交戰捲起的塵土,他隱約看到遠遠的一處高丘上,幾十個人駐馬而立,中間那人黑衣翩然,頸上圍着白絲帕,正靜靜地注目戰場,看來已經將西迦和大衍的交戰情況盡收眼底。

北辰擎道:“是凌少卿。他來看咱們打仗。”

楊曄道:“他已經看了很長時間了,我一直盯着他呢。雲起,你說他會對打仗有興趣?我看他只對給人上刑有興趣。他究竟是來追殺我還是另有目的?會不會想刺殺哥哥?”

北辰擎神色凝重,片刻后道:“此時大敵當前,且先不論這個。你千萬不可犯老毛病,自行離開我們身邊。”

西迦騎兵在交戰中眼見得大衍王朝的騎兵呈迴旋裝源源不絕地攻擊過來,己方眼見不敵。這種情形在和大衍兵馬的交戰中甚是少見。那帶兵而來的首領有些焦急了,連忙用本族語言大聲呼喝要撤退,一邊慨嘆自己倒霉,婦人糧食沒有搶到多少,怎地就恰恰碰上了大衍國的生力軍。

這邊廂西迦見勢不對就往回撤,一路依舊橫衝直撞。北辰擎便讓人下令追趕,卻呈包抄式逼近過去,但並不逼得太緊,對袁藕明道:“西迦人兇悍,如此追趕過去陣法無法再因地制宜使用,容易造成我等兵士傷亡過重。這支騎兵第一次和敵兵交手,不能慘勝折損了士氣。前面老山口的守將此時應該是將兵馬整頓好了,我們緩緩攆過去,前後夾擊即可。”

果不出他所料,老山口大衍的守將遭此忽然偷襲,一時間措手不及,傷亡慘重,卻咽不下這口氣。此時收拾余部,趕過來報仇,從前面堵住了西迦騎兵去路,又是一場混戰。西迦兵馬,情知今日無論如何也討不了好,首領在眾人的護衛下殺開一條血路,狼狽逃竄而去。

北辰擎剛鬆了一口氣,卻聽兵士稟報,東北方向又來一隊人馬,眾人均是一驚,北辰擎忙道:“再去探!”過的片刻消息傳回,卻是趙王楊熙聽得他們過來,帶着人親自過來迎接了。楊曄大喜,顧不上傷重,打馬跑在最前面,北辰擎怕他有閃失,連忙跟上。楊曄卻忽然想起一事,回頭往凌疏的方向張望,卻已經不見了他的蹤影。北辰擎離得他極近,伸過手去扳回了他的臉:“莫要再看。”

楊曄喃喃道:“我就是隨便看看罷了。”

前面果然是趙王楊熙帶了一隊人馬過來,兄弟二人相見,楊曄叫道:“哥!”沖了過去。楊熙一恍惚,便以為還是六歲的楊曄,邁着兩條小短腿跌跌撞撞地跑向他,於是立時張開雙臂抱住,半晌方分開,皺着眉頭上上下下打量他,一邊看,一邊在他手臂上捏了幾下,詫異道:“你怎麼還是這麼……看來沒有長大一樣?為什麼受傷了?”

楊曄對受傷的事情避而不答,嬉笑道:“你想讓我多大?”

楊曄的個頭不比楊熙低,楊家的人個個相貌俊美,如楊燾和楊曄,便如芝蘭玉樹一般出類拔萃,楊熙是楊家的特例,身材雖高大,相貌卻平常。

見到楊熙,楊曄立時爬上他的戰馬,再不肯和他分開。

待眾人隨着楊熙趕到鳳於關左近的駐營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夜色中一座座營帳綿延出去,看來幾乎無邊無際。在楊曄的驚嘆聲中,北辰擎和楊熙把他和袁藕明拉進了楊熙的中軍帳。

一眾侍衛都擠上來圍着楊曄笑鬧,楊熙命令營中鋪排宴席來款待遠道而來的楊曄和袁藕明,一干侍衛相陪。楊曄坐在楊熙的身邊,楊熙夾起一根雞腿遞到他的碗裏:“你喜歡吃雞和魚,可咱們這兒牛羊肉多,雞鴨少得可憐。今兒你頭一次來,這個給你吃。以後有什麼吃什麼,不能再跟小時候一樣挑三揀四的。”楊曄一聽,立時下箸如飛,把整隻雞搶了個乾乾淨淨,餘下的人不敢跟他搶,一口也沒有撈着,都只得目瞪口呆地看着。

魏臨仙便道:“喝,果然還是一頭狼!”

白庭璧撅着嘴用軟綿綿的娘娘腔不停地埋怨:“都不知道給我剩一條腿嗎?我只要一條腿就夠了,這麼不講義氣!”

楊曄恍如不聞,只管埋頭苦幹。

楊熙蹙眉:“你看你的吃相,真丟人!今天有袁將軍在這裏,你也不知道收斂一下。”

袁藕明微笑道:“不妨事,末將見過好多次,如今已經習慣。”

楊熙於是接着道:“你看看袁將軍,人家也不比你大,卻舉止端方,治軍嚴謹,這名聲早就傳到邊關來了。你呢?你這兩年……唉,我怎麼會攤上一個你?”他一邊淳淳教誨,眼中卻俱是溫柔的笑意:“你的營帳我安排在我營帳的旁邊,晚上你早點去睡,沒事兒不許亂跑。明天早些起來,我帶你好好看看軍營。”

楊曄滿腔的興奮之情,還不太想睡,便道:“哥,我一點兒都不累,咱們這會兒就可以去看看軍營。”

楊熙笑道:“不行,你不累,別人還累呢,這麼晚了還折騰什麼?快睡去。”

楊曄道:“那我想跟你睡一起,我想跟你說說話。”楊熙瞪他一眼:“你多大了?怕不怕別人笑話?自己睡去,有話明天再說。”

楊曄無奈,只得怏怏地帶着年未和鍾離針回了營帳。

一隻雞塞到腹中,酒足飯飽的人睡起來安穩妥帖。結果睡到半夜,楊曄忽然被驚醒了。塞外的風大,風聲中夾雜着隱隱約約的喧嘩呼喝之聲,聽來源似乎正是楊熙的軍帳那邊。他一骨碌爬了起來,道:“年未鍾離,有人聲!會不會有敵人偷襲?”

年未和鍾離針不知就裏,但都聽見了那雜亂的聲音。三人快手快腳地將衣服穿好,拿上兵刃就衝出了營帳。

外面風很大,裹着狂沙迎面撲過來,順勢撲過來的還有幾條黑影,楊曄眼前流光一閃,竟是是一道劍光劈面而來,堪稱驚采絕艷。他驟不及防,大驚之下,連忙伏地一滾,方才堪堪避開,只覺得那劍勢擦着自己頭皮過去,長發忽然披散下來。楊曄臨危不亂,折身而起,挾着勁風一槍刺向那人後心。

那人反手一劍削來,出手凌厲迅捷,冷風撲面,寒氣徹骨。楊曄忽然覺出不對來,那是一把很熟悉的寶劍,自己這銀槍硬碰硬地扛上去,那叫一個以卵擊石,難保不會被削為兩段。他百忙中只得收槍回身,再次伏地打滾,順着劍勢滾將出去,然後鍾離針和年未迎上擋住,楊曄忙喝道:“小心,那是寶劍。小心,他們會放毒箭!小心小心,那劍傷人了很冷!”

幾人乒乒乓乓地交手在一處,那偷襲之人似乎也是急於脫身,不想戀戰,幾劍逼退眾人,帶着人反身就走,楊曄在他身後冷笑道:“你個狗-日的偷偷摸摸來幹啥?”

那人冷哼一聲,回頭罵道:“狗男男!”

楊曄怒道:“你罵誰呢你!”挺槍便追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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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梅同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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