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秦父好墨寶,岑令看中了一套不錯的文房四寶,秦安南也覺得不錯,兩人稍一合計便買了下來。
兩人都是速戰速決的主,買完禮物后才三點多。
“要不,去看場電影?”秦安南思量了下,他和岑令很久沒一起看電影了。
“你個大忙人今天還記得和我看電影了?”岑令微微詫異,她怎麼覺着這幾日秦安南對自己態度的熱絡都超過了她提出的那樁生意的價值,她要是沒記錯的話,他半個月前可是隱隱透着要分手的打算的。
不應該啊。
難不成秦安南又開始對沈清淼失去興趣了?
這樣一想,岑令心頭便湧出些難以嚴明的複雜感覺,竟是有幾分酸澀又有一分欣喜,可這酸澀似是為了沈清淼,欣喜也是為著沈清淼。
“你在想什麼?想的這般入神。”秦安南笑着抬手,手背貼在岑令的額頭,帶着微微的涼意,讓岑令驟然回神。
她有些僵硬地後退一步,哂笑了下:“啊,就是覺得突然,感覺你最近……”
“什麼?”秦安南眸中帶笑。
“有句話叫,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岑令淡淡道。
秦安南半握拳,手背抵着下唇,竟是笑出了聲:“呵呵,阿令,我以前竟沒發現你也會開這樣的玩笑。你是我未婚妻,我邀你看一場電影,怎麼稱得上無事獻殷勤,看來是我平時陪你太少,你……使性子了?”
他生的英俊,笑起來也很好看。
要是以前,自己聽到他這樣說,怕還會老臉一紅心頭一熱,可如今只覺不耐煩,岑令默默想着,她甚至不耐煩到不想再與他虛與委蛇,直接攤牌。
可最終,那份驕傲還是讓她做不得就這樣算了——在秦安南付出代價前。
她想她自己真不算得上有本事,給背叛自己的人下絆子也不敢光明磊落,不敢此時就撕破臉皮。
心裏便覺得有些累。
“不了,看一場電影總覺得頭昏腦漲。”岑令搖頭,“我倒是想找個可以放鬆思緒的地方。”
“去喝杯咖啡?”秦安南提議,“我知道有家不錯的貓咪咖啡館。”
岑令瞥了他一眼,心裏又沉了幾分。
比起咖啡,她更喜喝茶,只是茶喝的多了,不如咖啡提醒神腦的效果好,所以工作時也會喝咖啡。
但她很少會在外面特意喝咖啡,除了和客戶談工作的時候。
而且,她不喜歡貓,她喜歡狗,忠誠的、養熟效果明顯的狗。
她早該明白,秦安南的心一直就不在她身上,就算這兩天對自己熱絡了,也不在自己身上。
岑令知道這樣很奇怪——此時的她,竟然想念起沈清淼來,她想和那個女孩在一起坐坐,說說話,聽她銀鈴般的笑聲。
“咖啡,可以啊。”岑令揉了揉眉心,“我正好和你交流下咱們合作的那個項目的進度。”
秦安南眼裏一亮:“可以。”
沈清淼看着手機上傳過來的照片,一男一女貼在一起,站在櫃枱前看着裏面擺放的紙墨筆硯,女子微微側頭似乎在和男子交流,嘴角帶着笑容,男子也垂着眸,側頰五官深刻英俊。
宛若一對璧人。
她幾乎咬碎了牙,恨地差點把手機摔出去!
她爽了和自己的約,卻是和老情人約會!
哦,對了,她忘記了,不是老情人,秦安南,還是岑令的現情人!
再看到下面兩張咖啡館裏的照片,沈清淼心頭的怒火,又漸漸平息了下去。
其中一張照片照的角度很好,秦安南正低着頭嚼着杯中的咖啡,岑令側頭,臉上是恰巧抓拍到的不耐。
沈清淼摸着那張照片,岑令的神色安撫了她。
她長長呼了一口氣,額上竟然滑下幾滴冷汗來,可嘴角卻溢出淡淡的笑意。
阿令不喜歡喝咖啡的,也不喜歡貓。
秦安南,還挺有些意外的價值。
沈清淼打電話過來的時候,秦安南正準備送岑令回公司。
“喂。”秦安南神色如常,藍牙耳機掛在耳朵上,“我今天有些忙,嗯,好,改天約。”
他三言兩語就結束了這通電話,岑令靠在副駕上,不經意開口:“誰啊?”
“一個朋友,約我吃飯。”前面是紅燈,秦安南降了車速,“今天肯定是沒空了,你可給我交代了重要的任務,你交代的事……”
他側眸朝岑令一笑:“我可不敢懈怠。”
岑令含糊“奧”了一聲,心裏冷笑,這可不是她交代的重要任務,而是錢交代的。
不過她該感到高興,秦安南在一步一步走近她的圈套,毫無所覺還洋洋自得。
岑令的微信也響了。
沈清淼:好氣好氣!中午你爽我的約,下午我男票又爽我的約,你們都是壞人!啊啊啊啊!
岑令挑了眉,原來剛才是她給秦安南打的電話。
岑令不由側眸看了眼秦安南,這孫子裝的真是有模有樣。
“怎麼了?”秦安南察覺到了她的注視。
“你把我送到鎮南街北路口吧,我想去那裏的一個專櫃店逛逛。”
“我陪你?”秦安南問。
“不用了,送我過去就好,你忙去吧。”岑令用指背摩挲着手機的屏幕,心念一動。
“行。”秦安南答的很是痛苦,把岑令放到了鎮南街路口,告了聲別便離開了。
岑令看着他的車消失在滾滾車流中,拿起了手機。
“喂。”沈清淼的聲音響起來,似乎還帶着些怨氣,“你這個大總裁怎麼給我一個小小的護士打電話了啊?”
岑令失笑,她不覺得沈清淼無禮,反而是微痛的太陽穴一瞬間神清氣爽。
“下午有約嗎?”岑令開口。
“哼!有約,滿着呢!我可是大忙人。”沈清淼已經站了起來,走到衣櫃前,拉開了櫃門,目光掃視着掛在衣架的一件件衣服。
“唉,那還本來打算和你一起去吃晚飯逛街的,我都快到你們醫院門口了。”
那邊靜了一瞬,片刻后發出驚喜的聲音:“不許反悔!你到哪裏了?我現在不在醫院,今天領導給我派了個活,我在上林街這快領文件呢,正在朝醫院趕。”
“鎮南街口,離你們醫院十分鐘路程,你慢慢來,我先逛逛。”
“好!等我聯繫你!”沈清淼掛掉電話,臉上是層層迭起的笑容,她比了比手中的衣服,滿意地點點頭,快速換好后便徑直朝門口走,行至玄關處頓了頓,又撥開了手機,打通了一個電話,“王助理,今晚的手術改期。”
那邊說了些什麼,沈清淼神色不耐:“你告訴林小姐,如果她指望我主刀就推后,如果不接受可以去找別的整形醫院,我不差她這一單生意。”
電話那頭似乎問了什麼,沈清淼眯起眼:“如果她要走司法程序?可以,明天頭條就會出現她的名字,林茜整容臉崩。”
她的聲音陰沉沉的,漫不經心中夾雜着一絲幸災樂禍:“我不介意從專業的角度給公眾提供一些飯後談資。”
她毫不猶豫掛了電話,目光中泄出些厭惡。
她厭惡那些在自己臉上動刀動的失去理智的人,就像是在破碎的娃娃上不斷的縫縫補補,用光鮮亮麗的布遮掩渾身的破碎醜陋,但她也不會拒絕生意上門。
更何況,她也很樂意給那些渴望新生活、渴望得到認可的人一次新的生命,只是很少有人能做到適可而止。
而她做到了。
這間屋子裏隨處可見鏡子,大的落地鏡、穿衣鏡、桌上擺着的梳妝鏡,連門口的牆上都掛着一面鏡子。
沈清淼對着鏡子抬起手,緩緩地摸着自己的臉頰。
這副面龐,不完美,卻又完美。
她就知道阿令一定會喜歡,從那天在大劇院的“偶遇”阿令看到她的眼神時,她就清晰地看到了這一點。
從那天起,她便不需要每日數次對鏡自問了,她不需要再日復一日地問鏡子中的那張面龐。
“這張臉,阿令會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