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雪峰跌落
於秋野二話不說,手腕一抖,三道電光飛出,上中下齊刺對手。
隆天安不閃不避,手中畫筆疾揮,身前驀地現出大片墨色的水霧。
噼啪聲響,電光瞬間消失不見。
水霧灑在了於秋野身上,立時將他變成了一個血人。
於秋野一聲未吭,就這麼倒了下去。
那柄嵌着兩枚中品魔石的長劍,跌落塵埃。
隆天安更不停手,手中畫筆繼續揮舞,姿勢迅猛無儔。
六隻五顏六色的蝴蝶上下翻飛,帶起一片片血霧。
外門弟子成片倒下,無人能敵得他一合。
騰龍境高手,水墨淋漓,蝶舞花叢,皆是學宮之畫門殺招。
盧德剛毫不遲疑,飛身搶上,手中四棱鐧直擊而進。
與此同時,一道虛影,也是手持鐵鐧,當空劈下。
這是他的成名絕技——破竹之勢!
“滴硯成冰!”隆天安一聲輕喝,畫筆斜撩,空中現出大片冰屑,立時將那道虛影凍住。
盧德剛悶哼一聲,身形暴退,胸前一道長長的血漬。
“我來!”隨着一聲暴喝,西門嵩長杖捲起疾風,將冰屑瞬間吹散。
他擋在盧德剛身前,厲聲吩咐道:“不要戀戰,速與沈堂主一道,領着大夥衝進寨子!”
說罷,他長杖遙指隆天安,全身泛出紫光:“今日領教足下的畫門絕技。”
戰場的另一處,達西進和錢萬輝,各執兵器,領着一隊登樓境弟子,正與山獻明為首的官兵苦戰不休。
盧德剛更不遲疑,深吸一口氣,忍住傷痛,與沈自量一道,縱身躍向白龍山大寨。
山寨大門之前,官兵已然逼近,冷清霜原本坐在丹青鳥背上,遠遠地瞧着,眼見兩軍即將短兵相接,她再也按捺不住,催動坐騎,向前飛去。
丹青鳥飛近寨門,幾個昊天門弟子瞧見,立即向天空放箭。
冷清霜嗤笑一聲,以指拂弦。
一道清亮的琴聲響起,幾隻羽箭簌簌倒飛回去,反將那幾個弟子射殺。
寨牆之上率眾作戰的朱庭揚、段承恩等人,無不變色。
冷清霜更不停手,拔弦愈急,琴聲渾厚激越,數十道氣劍直刺寨門。
喀啦喀啦,連聲巨響,粗大的原木製成的寨門竟被切得粉碎!
官兵們齊聲歡呼,蜂擁而入。
智廣、智清、智雲三個和尚,跟着官兵一道殺入,口念真言,各結手印,令伍卒們個個精神亢奮,無懼身死,奮勇爭先。
修鍊道場,如今變做了一片修羅戰場。無論是朝廷官兵,還是昊天門弟子,不斷有人倒下。
年逾五旬的金風堂副堂主李天睿,眼見這騎鳥而來的少女修為驚人,第一個搶上前去截殺,不過兩個回合,就被冷清霜氣劍刺穿胸口,倒退出七八丈,一路鮮血飛濺。
黑曜堂副堂主段承恩圓睜雙目,大喝一聲,執刀就要衝過來。
就在這時,他身邊不遠處的堂主墨元純忽地一刀,一道黑光從段承恩背後直搠入身體,透穿前胸!
墨元純面露冷笑,高舉單刀,大聲喝道:“奉屈常侍之命,我等遣散昊天門,投效太尉!敢不奉令者,這便是下場!”
年輕的副堂主已然氣絕,卻依然僵立,雙目圓睜,死不瞑目。
才從東面寨牆躍入的盧德剛見此情形,只覺一盆冰水從頭澆下。
昨夜在墨龍山大寨,西門長老言及門中或有內奸,幾個外門堂主都以為,金風堂主朱庭揚最有嫌疑。
然而此時,朱堂主正在與莊嚴寺和尚戰得難解難分,而一向沉默寡言的墨元純,卻亮出了狠毒的獠牙。
黑曜堂弟子們,全都懵了。
有的下意識丟下了兵器,有的卻是神色悲憤。
墨元純的叛變,令寨中形勢,愈發危急。弟子們已經從寨牆處敗退下來,漸漸撤往議事廳等處。
冷清霜手拂琴弦,神色輕鬆,有如閑庭信步。她每一次拔響琴聲,便有人倒下,氣劍激射,無人能當。
她演奏的是一曲《青宵引》,很是動聽,然而此時,琴聲卻是一道道催命符。
“天火流星!”慕容若冰嬌叱一聲,手中長劍舞起漫天雷火,將冷清霜全身罩住。
冷清霜恍若不見,專註撫琴,幾聲大響,氣劍衝天,將雷火射散,接着,一道氣劍如電似魅,眨眼間襲至慕容若冰咽喉處。
慕容若冰側身疾閃,堪堪避過,卻仍然被氣劍刺穿左肩。
淡綠色的身影帶着血霧倒飛出去,撞上一處石屋的牆壁,又跌落塵埃,掙扎不起。
官兵攻入內門大寨之時,齊玉辰從虛空之中現出身影,卻是在雪峰之巔。
寒風呼嘯,捲起雪粒,扑打着他的臉。
他面色有些痛楚,連續以指為劍,刺破虛空瞬移數千里,的確令人吃不消。
要是有一把神兵利器就好了。
齊玉辰深吸一口清冽的空氣,令真氣流轉,登時又覺渾身精力充沛無窮。
他皺起眉頭,遙望山下殺聲震天,混戰一團。
於是他縱身躍起,飛身向下。
白龍雪峰,高逾二千餘丈,然而他就這麼急速掠下。
冷清霜正殺人殺得爽利,忽地心有所感,她猛地抬頭,凝神瞧着一個極為細小的黑點凌空飛下。
她冷哼一聲,手指疾划,隨着琴聲大響,五彩之光周身縈繞,一道氣劍向半空激射而去。
那道氣劍瞬間便襲至齊玉辰面門。
齊玉辰不慌不忙伸出左手,預備擋下這道氣劍。
“咦?”他面色微變,身體被氣劍震得倒飛出去,狠狠地撞進厚厚的積雪之中。
雪粒飛濺,巨大的力道令他又反彈躍起,重重跌落,向著山腳翻滾下去。
冷清霜不再理會山巔那人,在她眼中,那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她專註拔弄琴弦,身前立起一道無形的牆,擋住了四名金風堂弟子的合力一擊。
眼前是一塊尖利的山岩,齊玉辰伸出右手一按,再次飛身躍起。
然而衝勁實在太大,他沒能減緩速度,筆直地撞入大寨最靠里的一幢大屋。
嘩啦聲響,瓦片四飛,屋頂破開一個大洞。
眼看就要撞上地面,齊玉辰右手一指,指尖凝出一道劍氣,終於將身形頓住。
他一個跟斗,穩穩落地,這才發覺,大廳里躺了不少人。
瞿亮腹部一個大洞,鮮血已經止住,靠在牆邊,正愕然地瞧着他:“齊大哥?”
齊玉辰掃視四周,發覺這裏全是受傷的弟子們,密密匝匝躺了兩排。沈自量正領着幾個出身逍遙宮的女弟子,在給大夥治傷。
於是他順嘴問道:“王得意呢?”
瞿亮面上無悲無喜:“昨天夜裏便溜走了。”
沈自量起身打量着齊玉辰:“齊兄弟趕來了——你要不要緊?”
齊玉辰覷着他問道:“我沒事,沒想到這回,宇文智融請來了一位天元境大能,咱們昊天門,想必傷亡不小?”
“夏天銘跑了,墨元純反叛,於副堂主和段副堂主都已經戰死,李副堂主身負重傷。”沈自量神色依然從容,“或許今日,便是我昊天門覆亡之時了。”
“那天元境大能,兵器之上一定有一枚上品昆吾石,無堅不摧,不好對付。”齊玉辰說著又打量屋子,“這裏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