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七章 被遺忘者的歲月
與暗影君王部隊的交戰比阿托莉絲預想的要輕鬆太多,八十萬餘眾的革命軍,僅僅不到一周時間便接連攻下了五座城池。
而此刻阿托莉絲來到的便是其中一座被攻打下來的,名為菲尼諾納的城市。早些時候盧卡斯託人傳話,說是有了什麼不得了的發現,邀請阿托莉絲、塞妮絲以及Rebel的各位在菲尼諾納的城主府見面。
由於阿托莉絲先前所呆的部隊戰場距離此地最為遙遠,所以當阿托莉絲趕到的時候,其他人已經早早落位。Rebel的成員們對許久未見的阿托莉絲與塞妮絲二人的出現均表現得很是激動,反倒是阿托莉絲二人這邊,出於上次見面還在半個月前的情況,對此並沒有太多的感觸。
由於在場的幾位各自肩負着重要任務,於是在簡單的寒暄了一輪后,坐在辦公桌上的盧卡斯便直接切入正題。
只見他輕輕敲了敲桌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接着開口說道:“各位,我今天召集大家來,不是為了敘舊,而是因為我們在清理這座城的過程中,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是什麼發現?”佩森問。
盧卡斯並沒有即刻做出解釋,而是將一本看起來像是塵封了許久的厚重筆記丟到了桌面上。
“這是什麼?看起來放了有些年月的樣子,你特地召集我們來,莫不是其中記載有能夠幫助我們離開此地的方法?”特魯迪爾很是隨意地掄了掄胳膊,不帶希望地提出了自己的猜測。
“不......”盧卡斯搖了搖頭,他並不打算在眾人面前賣關子:“這是「蝰蛇」——喬瑟·德爾芬的筆記。”
“什麼?!”聽聞此言,眾人皆是大吃一驚。
他們尋了這麼多年都未曾發現喬瑟的蹤跡,卻是沒曾想到在這種地方會留存着一本由他親手書寫的筆記。
“至於裏面的內容......”盧卡斯很自然地將目光投向莎琳絲特。
“那由我來吧。”莎琳絲特點了點頭,接過盧卡斯推來的筆記。
此時此刻,她與在場的眾人一樣,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激動與好奇。她輕輕翻開那略顯陳舊的封面,紙張間散發出淡淡的墨香與時間的味道。
“我大抵是瘋了,居然會閑到親筆去寫一本書札。”
莎琳絲特看出來了,顯然那就是喬瑟的字跡,他如此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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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被轉移來到這裏的第二年,我用積分兌換留下的小物品,從一位食鬼兄弟手中換來了這本空白的筆記。
現在,我的身份是一個亡靈,嚴格來說是一個沒什麼能耐的骷髏雜兵,我加入了一處流浪者組織,組織里的人也都是和我一樣受到詛咒墮化的亡靈。
加什·卡德拉不像是一所迷宮,而在此之前我也從未聽說過有這樣一片被亡靈詛咒所籠罩的土地,或許這裏並非提亞尼斯特的一部分。
在這裏,我沒有見到任何熟悉的人,佩森、杜蘭德、盧卡斯......也不知道我的這些老夥計們現在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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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正在逃亡的途中,現在大概是我來到這裏的第二年零七個月,真是糟糕,我所處在的流浪者組織遭受了百年一遇的沙暴侵襲,有一種看不清有幾首的未知生物潛藏在沙暴中,不少人遭受那傢伙的攻擊而喪命。
不過話說都已經是亡靈了,還會有死亡的說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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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後又兩個月,流浪者組織解散了,或許是因為領袖的遇難。我打聽到在山的另一邊有一座城鎮,我看看在那裏能不能得到夥計們的線索。
值得一提的是亡靈不需要進食,雖然少了一番樂趣,但終歸算得上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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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居然有這麼多?”
方才讀了幾段,莎琳絲特便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停下了誦讀,繼而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這份筆記從頭翻到了最後。
“「游隼」怎麼樣?”看着莎琳絲特這般舉動,一旁的佩森出聲問道。
“我需要梳理一下。”莎琳絲特用手敲了敲自己硬邦邦的頭蓋骨,表現出頭疼的樣子。
“挑重點來說吧。”看着對方,盧卡斯提議道。
“當然,我正有此意。”莎琳絲特回答:“請給我十分鐘。”
很快十分鐘過去,而莎琳絲特也已然將書札中較為關鍵的部分標註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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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年初的時候,我想到應該去見見這裏的領主,他(她)被亡靈們稱作「暗影君王」,真是奇怪亡靈和暗影理應都受「黑閻的魔軀」的掌控才對,這世間怎會存在第二個暗影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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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或許是第七年,也是我加入暗影君王麾下的第二年,謝天謝地總算讓我爬上了祭司的職位(註:在此之前,落選了兩屆)。
暗影君王會在明日接見我等,儘管感到些許不安,但終歸要面見領主了。等找到機會,希望能從對方口中套到夥計們抑或離開這裏的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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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斯菲婭,我才明白這是初代暗影君王的名字,這也便是在說我現在所處在的並非我所熟悉的那個時代,而是在神響戰爭之後距今四百多年的某個時間段。
難道我在轉移的過程中,因為某種不明原因回到了過去?還是說,這裏是《高天之書》記憶中的片段?若是後者,那究竟是什麼時候展開的,我所經歷的這一切未免太過真實,真的會是幻境的一部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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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了,依然沒有找到和那個女人單獨見面的機會,或許我仍需要提升自己的職位。我翻遍了克洛蒂和菲尼諾納藏館的圖書,對離開這裏還是沒有頭緒,沒有夥計們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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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能夠成為大祭司,我嘗試提升自己在周圍那幫傢伙眼中的好感度,同時盡職盡責地為君王分憂。老外交官對我很賞識,細心地教導我宮廷的禮儀。
久而久之,我都快忘記了,自己曾經是一個主打情報工作的冒險家,簡直就像是一個貴族,如果不是以亡靈的身份那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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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榮幸,在來到這裏的第十二年,能夠成為效忠暗影君王的大祭司。儘管與王交流的機會不多,且多是彙報分內的工作,但偶爾也能轉移到偏向日常的話題。這是一個好的改變,只要能深入了解對方,就能夠......有機會離開這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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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似乎已經適應了這個位置,與其說自己是一個大祭司,不如說更像是那名女人的管家。
伊利斯菲婭,原以為身為暗影君王的她會是那種不近人情的存在,但實際接觸下來,她就和尋常的女孩沒有什麼不同。
從她口中我了解到,在成為這裏的君王之前,她曾是血族中的一員,直屬於月神尤拉忒禰絲。神響戰爭使她的種族慘遭滅絕,作為孑遺的她背負着所有亡者的意志逃往這裏。但很遺憾,神響戰爭的餘波還是席捲了這片土地,身為君王的她為了守護這一隅之地付出了很大的犧牲。
這使我不禁為她的經歷感到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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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犧牲恐怕是透支的魔力,我不知道魔術師們將魔力徹底掏空,會陷入怎樣的境地。我只知道,伊利斯菲婭在一點一點的消失,儘管很是緩慢,但仍然能看到那些時不時從她身上散溢出的,飄往晦暗天空的彩色飛沫。
她說自己的壽命大概還剩下三十餘年,這令我不由想起曾與我一同踏入時空塔的那位「碧波千浪」,或許對於長生種而言那已是接近行將就木,但三十年卻是能夠將風華正茂的我推至耄耋暮年。
我很慶幸,我們的時間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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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年,沒想到竟是過去了這麼久,我發現自己似乎並沒有那麼渴望離開。王的前近衛——老朋克退役了,與此同時這一天王選出了新的一名近衛,她說新來的年輕近衛名叫杜蘭德,她很欣賞他的才華。而我只覺得這個名字很是耳熟,就像是曾經在哪裏聽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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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狼」杜蘭德,我記起了那名近衛的名字,或者說是他率先認出了我。三十六年前的老友,沒想到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這種地方碰面。
許久沒見,我們聊了很多,他說這是他來到這裏的第三年,真是可笑,他不知道我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呆了多久。我並沒有向他講述我這些年來的經歷,因為我覺得那並不重要。杜蘭德,他就像是我初來乍到時候的樣子,迫切渴望尋找離開這裏的方法。
對此我無能為力,只能勸導他忠心於我等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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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有一段時間動過這份書札了,已經又過去兩年了嗎?
我十分遺憾,在一名陌生的亡靈法師的勸誘下,杜蘭德背叛了王,並主張發起了一場革命,直到不久前我們還惺惺相惜,而現在卻已經是敵對狀態了嗎?
然而,我的王,那位看似深沉的存在,內心卻似是一片未被外界風雨侵擾的靜謐湖泊。她的日常,就像是一幅精心佈置的畫卷,每一個細節都透露着超脫世俗的寧靜與堅持。
每當風輕輕拂過城堡的古老石牆,她便會出現在那熟悉的露台上。她的銀髮,在閃爍着淡淡的冷輝,灰黑色的裙裝如同星辰的幕布,既遙遠又神秘。她總是細心地梳理着每一縷髮絲,動作中透露出一種不容侵犯的尊嚴與優雅。
而她的目光,也總是停留在那片埋骨之地盛開的曼珠夜華上,日復一日,長恆如此。
但我似乎並沒有感到厭倦,就好像我的職責便是在這裏守望她一樣,名為喬瑟·德爾芬的大祭司,絕不會背叛他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