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扭曲
這一天幽幽子似乎真的把青年當做了家人。
似乎比以前還要少一些間隔，變得更為親近，更為密切。
“說起來以前曾收養過的一個小孩，她也和你差不多大，不過她比你還要小，看上去就是一個營養不良的孩子。”
隱隱超過了預期的界限，關係發展的遠比自己想像的還要迅速。
“以前也不是沒覺得他們很討厭，可他們也有着自己心中一份必須盡到的責任，我覺得我還是很開心的，雖然被他們騙了被賣到黑市裡。”
明明什麼也沒有做好，明明無數人相處過他們也沒有這般輕易放下警戒。極度的孤獨是一種病態，是盤扎在人心中的訴說著苦累的夢魘。
“要玩下棋嗎？事先說明我可是下棋的高手，哎？全隨我吩咐……嗎。”
“……喜歡，你喜歡我，當然不是愛情的那種喜歡嗎？”
已經看過無數的人的人生軌跡，這隻不過是很平常的一個人的命運，慘到可以稱為命運不公的人比比皆是，但為什麼……唯有這個小孩子，是第一次見到的類型。
“想試試坐在肩上的感覺？不……這樣的話感覺……也不是不行啦。”
很少見的，很少見的特殊的人類，種種矛盾集結在她的身上，雖然年少，但她似乎並不是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單純可愛。錯誤的低估了她，她是在陌生人面前隱藏着自己，今天的她明顯與昨天乃至前天完全不一樣，巨大的氣質與風格差異。
如果是妖姬的話是根本沒有察覺，她是一根筋的神經大條，對於幽幽子這種變化她完全沒有在意的樣子，是早已習慣了嗎，她並不會騙人，那麼……西行寺幽幽子，果然是已經內心在扭曲了嗎？
在櫻的侵蝕下，在外界的催化下，自身的重重偽裝來保護自己那孤寂的內心嗎。
自己居然沒有在一開始就完全看透嗎？不……是自己疏忽大意的錯誤估判她對於“朋友”的這一存在的珍惜程度，那已經不是把自己當朋友對待了，已經漸漸把自己當做是……
“妖怪先生？”
“？”
身後的少女摟抱着自己的脖頸，鼻尖處縈繞着幽幽子身上淡淡的香氣，兩人的距離不知何時變得如此接近。
妖姬現在正在外面操練自己的刀術，所幸她沒有看到現在在房間中的這一幕，這過於親近的模樣只會讓她會拔刀對準着青年。
“果然，我還是很高興啊，您身上的溫暖，我似乎稍微明白些了，那不是單純的溫柔哦，而是我一直藏在心裏……”
“……”
“……是我自以為了。”
幽幽子側臉貼在青年的臉頰上溫柔的蹭着，青年感到有些發燙，幽幽子的體溫明顯比平常要高，這是在害羞嗎。
“你是把我當成父親了吧。”
青年微微撇過眼，他看着在自己眼角處的幽幽子的面孔。
“……妖怪先生說話一點也不含糊呢。”
鬆開了摟在青年脖子上的雙手，幽幽子後退一步坐在地上，微笑着看着轉過頭看着她的青年。
“不要太過靠近我比較好，朋友已經是我，妖怪，和你，人類的極限距離，再進一步靠近的話，你會變得比現在還要痛苦。”
“妖怪先生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呢，也很可怕，特別是你現在的這個表情。”
面無表情的微微瞪大雙眼，青年的臉色變得有些可怕，如同蒙上一層看不到的陰影，和幽幽子的微笑形成對立的兩個極端。
“你不怕我嗎，你明明很膽小。”
“妖怪先生……”
幽幽子緩緩閉上了雙眼，再次睜開的那一刻，她的眼中忽然亮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紅光。
“我怎麼會怕……在今天成為我父親大人的您呢？”
“……”
西行妖融合程度，接近大成。
……
“雖然是很酷的無視了他……”
少女帶着斗笠與面紗走在街上，身上用來防身的武器全都被沒收了，她現在需要找個路子弄來一把趁手的刀，如果可以結實點更好，最好也可以很耐用。
“但這樣豈不是很被動嗎，搞得我才像是他的小弟一樣，不過也無所謂了，最好他能多跟我待一會，要是突然少了這麼一個任我欺負的對象，或多或少還是會覺得有些不甘心，養條狗差不多就是這樣的感覺吧。”
坐在店鋪擺放在外面的木椅，然後伸手吆喝着老闆來給自己端一碗水煮麵。
之前稍微和幾個痞子商討了一下人生，特地還把他們給打暈了過去省的麻煩與廢話，從他們身上得來的錢不算多，畢竟都是靠卑鄙手段得來的錢財，能多才怪，頂多也就是吃幾頓飽飯，如果是請人鍛刀的話根本連匠人放的屁都訂不上。
“吸溜~”
味道與在旅店內吃到的飯菜差的是一個天一個地，不過食物沒有貴賤，能吃飽飯的人和吃又貴又少的奢侈品的人問哪一個能幹更多的活？
答案當然是有錢的那一個，有錢人有錢了為什麼還要自己受苦受累下地耕耘？這世上幾乎沒有幾個富人會去這麼做，除非他是世上絕無僅有的超級大善人。
所以自己也完全不討厭錢多，在這個世上多一點的錢財就足以去買下一個人的一條命，現實就是這麼殘酷，就比如說……
在泥石圍成的土牆之下，面黃肌瘦，但尚有幾分姿色的婦女抱着在襁褓中的嬰兒，周圍還有不少和她同樣的人，她們或坐或跪，那這似乎井然有序統一協調的姿勢到底是在幹什麼呢？
喝下最後的湯水，少女重新戴回自己的斗笠，她該想想自己該找怎樣的方法來弄到一把刀了。
別總去想像的遠比表面看起來還要黑暗的社會，它的水深程度是再怎麼殘忍的妖怪也無法比擬的，妖怪窮其一生就算是達到最強也做不到如複雜的人心，所以妖怪才只會是由人心誕生的怪物，人心有多黑暗，我們誰都無法窺探到它的最深處，包括自己也一樣，活了再久也無法想像到底還有怎樣的恐怖在等待着自己，所以自己才會不斷崩潰，直至最後選擇面對妖怪。
“那麼，我該何去何從？”
忽然想到了神心，少女陷入了沉默，她在原地思索了良久，最終決定還是放棄了思考。
“如果再殺人的話，我就真的淪為妖怪了……該好好反思自己到底還想不想活下去了，回答還是還是一樣，你這傢伙，不要再給我哭了……我會殺了你啊……”
喃喃自語消失在人煙當中，少女已經連迷茫的意義都徹底失去，自己的意志在還在瀕臨毀滅，自己唯有繼續戰鬥，與妖怪廝殺，這是自己唯一的歸宿，這是自己認為自己可以尋找到自己存在意義的唯一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