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第123章 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沉沉夜裏聚起無邊無際的墨雲,閃爍的星光逐漸暗淡了色澤時,邊陲鎮內的燭光越發明亮。

這燭光再亮,也照不清快速溜遠的紅芒。

此刻雲不易正憑藉疾行符帶來的速度優勢,化作一道無法捕抓到的殘影,非常順利地躲過了追殺。

其實這一點險勝,並不能值得高興。

因為她快得看不清方向,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跑!

難怪月修借給她臨摹時,曾三令五申切不可獨自撕開,還說以她的能力掌控不了疾行符帶來的速度,需得有他看護着使用才能周全。

月修說完后給得爽快,她便沒太當回事。

自以為是他在防備她拿來逃跑,故意敲打她和嚇唬她。

沒成想古人真的誠不起她也!

所幸她之前沒想過要靠疾行符來逃跑,不幸的是她沒想過的事正提上了日程。

雲不易對此欲哭無淚,內心很是崩潰,她特別想知道疾行符帶來的速度,到底要撐到什麼時候才能停下啊摔!

明明趙昭然用的時候,她感覺也沒持續太久的樣子,怎麼一到她用就這麼耐呢?

難道是她有主角命格?

當雲不易這麼想時,沒有一點點防備的她直接撞到了牆上!

那一瞬間她眼冒金星,緩緩從牆上滑到地面躺好,整體姿勢十分鬼畜,全靠美貌在加分。

呵…呵…呵…終於停下來了呢…

雲不易慢慢抬起雙手,她按住頭轉了轉,模模糊糊到重影的世界才逐漸變得清晰。

得虧她體質好得出奇,不然還真是吃不消啊。

待她從地上坐起身後,看着眼前撞得凹進去的牆面,很是頭疼地以手扶額。

這絕壁是她的黑歷史,也是她說出去都沒人會信的野史。

話說她鬧出的動靜不小,怎麼會連個人影都沒有看到呢?

雲不易站起身後,仔細檢查着自己有沒有外傷,確認無礙時剛抬起頭,正好看見牆上站着個老熟人。

嘛耶,她真的是烏鴉嘴!

大晚上的她鬧出動靜又不是很光榮,幹嘛一定要看到有人出現才會覺得合理啊靠!

從沈辭出現起,到她和他對上眼的瞬間,空氣頓時冷凝了起來。

雲不易第一反應是二話不說且扭頭就跑,完全不帶一絲絲猶豫!

即使多年未見,沈辭還是一如既往的帥,可她沒有半點想相認的念頭,甚至還希望沈辭能大發慈悲地裝作沒看見她。

雖然她已經反應極快地拔腿就跑,但沈辭哪會讓她如願以償呢。

此刻雲不易還沒跑到幾步遠,直接被沈辭抓着腰帶提在手裏,像提着小雞仔一樣抓回來。

她苦兮兮地跪在牆前懺悔着自己的過錯,虔誠地雙手奉上自己的乾坤袋進行賠償。

“這次完全是意外,大哥你饒了我吧!”

若說她來了古代后怕過誰,那沈辭一定能排得上名頭。

在她還小的時候,沈辭動不動就說要殺了她,而且曾動過真格地差點要了她的老命。

連這樣子都能不留下心理陰影的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好吧!

沈辭隨手拿過她的乾坤袋,打開后翻轉着往地面倒出裏邊的藏品。

乾坤袋雖小巧,但裝的東西一點都不少。

那袋口處持續亮着淡光,各式糕點和筆墨紙硯像瀑布一樣嘩啦啦地散了一地。

其中唯一算得上值錢的物件,可能就只有狼毫筆了,她意識到后表示很尷尬。

面對沈辭毫不掩飾的鄙夷眼神,她只能肉疼地抬起手,拔下發上的一支金簪遞去:“這簪子抵你一面牆,那可是綽綽有餘了啊!”

那雙如白玉般精緻的手捧着金簪,獻寶似地遞到他的面前,散亂墨發下遮蔽的絕世容顏雖佈滿灰塵,卻難掩眸中真誠,他看得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接過。

雲不易不想糾纏太久,她笑着點了點頭:“既然你接受了賠償,那我可以走了吧?”

沈辭聽到她說走字時,心裏沒由來的失落,他將金簪送還給她,轉而指着她發上的玄器:“我不喜歡金簪,我要那個玉簪”

雲不易本能地抬起手護住幽潭玄簪,眼神閃躲着:“除了這個不外送,我可以給你玉鐲,玉鐲同樣也是玉製品!”

之前跑得太快,她不知道在哪掉了另一支幽潭玄簪,發現后本就心疼得要死,哪還會捨得外送自己所擁有的最後一支幽潭玄簪呢。

先不論她對月修的感情,單是當個紀念品也挺好。

這麼上乘的玉料,那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呢!

萬一哪天會穿回去,她帶不走活物,總得帶得走一件死物吧?

雲不易在心裏胡亂辯解時,她知道自己…已經栽了。

沈辭聽此言,眼裏閃過一絲暗光,他故作一副這樣也行的樣子,朝着她伸出手去。

當她信以為真地取下手腕處的玉鐲時,他迅速抽走她發上挽着的幽潭玄簪。

沈辭見她墨發失了幽潭玄簪后紛紛墜落,地面散着之前戴在發上的珠釵金簪,襯得跪坐着的她分外不染煙塵,難以形容的美麗。

雲不易看到沈辭拿着她僅有的幽潭玄簪后,氣得站起身要奪回,卻不敵他縱身跳到牆上的距離,獨自在牆下蹦躂着朝他伸長手!

“還給我!”

這傢伙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沒想到那麼多年沒見,半點好都學不會!

人有時候氣糊塗了,就會變得特別呆萌,而她忘了自己會爬牆。

沈辭懶洋洋地坐在那,晃動着手中的幽潭玄簪,勾得她在底下蹦蹦跳跳個不停,自己恍若在逗貓般閑適,嘴角的笑容慢慢勾起。

正所謂人有旦夕禍福,天有不測風雲,這一旦倒起霉來啊,連天都在和你作對。

此刻夜空中佈滿着陰沉沉的烏雲,恰好是她內心中氣到不行的真實寫照。

雲不易看着即將落下傾盆大雨的陰天,嚇得轉過身去扭頭就跑,還不忘回過頭去放狠話:“你給我等着!”

沈辭笑着道了聲好。

呵…這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罷了,她對他放狠話的樣子,看起來不僅一點威懾力都沒有,反而還像只張牙舞爪的小貓兒。

沈辭饒有興趣地坐在高處看着她不甘心的模樣,他的胳膊肘搭在膝上,手背抵着下巴看向她邊放狠話邊跑的紅色身影,指尖拎着幽潭玄簪在眼前看了看。

當他看見簪上刻着的易字,猛地站起身來時,滴滴答答的大雨傾數向他倒來。

糟糕,下雨了!

難道她…

沈辭心裏正不斷叫囂着一個熟悉的名字,令他難以安寧地惶恐着。

若她是她,恐有危險!

原本還留有凈地的石牆上,剎那間經大雨沖刷得不留間隙。

之前還立於高處,看起來分外俊逸的黑衣男子,早已不見蹤影。

大雨傾盆而落,沈辭握緊幽潭玄簪,心裏的擔憂不斷高懸着。

雖然他住在人跡罕至的尾巷,但也不代表一個小姑娘能安全地在晚間亂跑!

尤其是她連雨水都沾不得的情況下。

夜色深重,雨還越下越大,正頂着暴雨到處找雲不易的人不止是沈辭,還有月修一行人。

平日裏月修外出多為臨時起意,沒有人能知道他的動向,而且他也不會去主動表明身份。

儘管如此低調行事,各方關注他的勢力,仍不再少數。

今晚降下暴雨後,註定會是不眠夜。

月修一改往常作風,大張旗鼓地帶兵包圍邊陲鎮,各方勢力對此紛紛提心弔膽,認為自己可能是被睿帝發現了蹤跡。

那睿帝最為天下皆知的是他心狠手辣,做事必定趕盡殺絕且不留餘地。

因此,各方勢力一致默認,寧可遭小鬼鬧憂愁,絕不惹閻王砍活路。

當他們面對月陰鐵騎的審查時,腦中設想過無數撕破臉后,互相血洗對方的局面。

結果人家壓根就和他們想得不一樣,搞得完全是在做普普通通的登記和查房。

這邊陲鎮內除了原住民,還有不少亡命之徒。

其中特別不要命的人提着膽子,跑去圍觀睿帝的威儀時,直接被余謹一劍給打回了原形,老老實實地原路返回。

站在大雨之下的月修見此,神色淡然地看向余謹:“你護得住我,卻護不住她?”

余謹沉默不語着,他冷然地笑了笑,沒有逼余謹必須回答,而是轉頭看向萬家燈火通明處。

“我曾在她寫過的薄本中看到一句話:沒有人能感同身受”

余謹聽得更是沉默時,他又道:“我不認同”

月修微仰起頭,緩緩閉上眼睛:“若你能遇到摯愛,我要她不得好死,受盡世間的痛苦,這樣便有人能和我感同身受了吧”

不斷落下的磅礴大雨,無間隙地掩去他眼尾滑出的淚珠。

雖打得他的臉疼,卻遠不及心裏疼。

“她是我費心看護的至寶,你怎能忍心替我拋棄她?”

余謹看着睿帝冷傲的白色身影逐漸消失在雨夜裏后,全身的力氣恍若被盡數抽走。

他緩緩跪在地上,垂首望向倒在手邊的劍,不斷地捫心自問着。

如果他對她有一丁點的信任,情況是不是已經不一樣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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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云不知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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