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033章:千里尋夫

咔咔嚓嚓——，

咔咔嚓嚓——。

天空電閃交加，大雨傾瀉。

嗵塌！嗵塌！

墓穴的東南方向突然從地心鑽出道道閃電，忽地傳來陣陣巨大的響聲，大地、山峰、蒼穹搖搖晃晃。東南方向的山體被來自地心無窮的力量劈成兩半。緊接着浩浩蕩蕩的山洪夾雜着形狀不一的石頭、泥沙，從上到下鋪天蓋地而來。

我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驚慌失措地叫了起來。

“何娜趕快來——哥背你。張晶，我們趕快跑。”

我背着何娜，張晶緊跟在我身後，我們迅速向山下跑了起來。

說是快，也是遲。

我們還沒跑幾步，洪水已經吃掉了我們的下半身。我們不斷在泥水裏掙扎，洪水漸漸地吞噬我們的腰、胸、雙臂……

“小妹抱緊我，晶晶趕快拉住我的手，要不然被洪水衝散了，就不好了。”

大雨傾瀉，電閃雷鳴。

山洪浩浩蕩蕩地衝擊着我們的身軀，水勢緩急，水面飄蕩着雜草、枯枝、斷木、棺材板……。

張晶不斷地在水裏掙扎着向我挪來，她一邊用左手撥動水面的雜草，一邊右手吃力地向我的左手抓來。我們的身體被雨水洗刷，被洪水拍打，我們努力地拉在了一塊兒。我們都大汗淋漓。

“哥哥，不好。又有一股激流向我們奔來，我們這樣粘在一塊，不好，非得讓龍王帶走不可。趕快鬆開姐姐的手，在四周圍找浮木。”

何娜看見東南方向，氣勢洶洶的山洪奔來，急忙喊道：

“晶晶，小妹說的對，趕快鬆手，找浮木。噢，對了，我們身邊不是有你的棺木嗎？趕快抱住它。”

“哥哥，放下我，我能行。”

“你確定行嗎？”

“我能行。”

我們各自行動了起來。何娜迅速爬到了棺木上，張晶在水裏不斷掙扎，後來也爬到了棺木上，她們隨着它們向北漂去。我準備挪動腳步，向身邊的圓木游去，可是我的右腳被水下的巨石碰着，壓住了腳。我不能動團。

“英傑，你怎麼了？”

張晶看到我在水裏沒動靜，急忙喊道：

“哥哥，你怎麼了呢？”

我怕她們擔心急忙說道：

“你們別擔心，我會游泳，沒事的。只是暫時沒能找到浮木。”

“英傑，你可不能哄我，要是你沒了，我也不活了。”

“別說瞎話，我會游泳，會沒事的。”

我嘴裏一邊那樣說著，心裏清楚我可能回不去了。

山洪洶湧澎湃地向我撲來，它們帶着雜草、石頭、枯木、樹枝……，摧殘着我的身體、撞擊着我的靈魂，最後完完全全地把我吞沒了。

爬在棺木板上的張晶和何娜，眼睜睜看見我被洪水吞沒了，不斷地哭喊着：

“哥哥，你在哪兒？你不出聲，我也不活了。”

何娜騎在棺木上凄慘地喊道：

“何娜，閉上你的臭嘴，他會游泳，不會有事的。”

張晶爬在棺材板上，生氣地罵道：

“我也想哥哥沒事，但是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見人影？這恐怕——，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棺木在水面搖搖晃晃，何娜在上面身體不斷地搖擺，她的心裏動蕩不安，她哭着說道：

“別把自己說得那麼偉大，要是英傑死了，只有我才配為他殉情，因為我深愛着他。”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我也很愛哥哥，你說那話傷人心。愛情是美好的，我想為他死，你能攔住我嗎？我現在已經是個半死的人了，多活幾天，對我有意義？”

“你還不是想英傑娶你嗎？”

“姐姐，我們不要吵了，好嗎？我現在這樣，嫁與不嫁，對我有意思嗎？你放心，我是不會和你爭哥哥的。我只希望你們幸福，這才是我最大的滿足。我話都說到這份兒了，你還不相信我嗎？姐姐，我們別吵了，好嗎?”

“英傑，你還有氣嗎？答話呀！你不答話，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呢？”

“噢，對了，他會水，不會有事的，不會的——不會的——。”

張晶心裏很矛盾，她反覆無常地自言自語道：

我在水下不斷地和巨石、雜草、泥水、枯枝周旋。不知過了幾個世紀，老龍王發了慈悲，洪水、巨石、斷木衝撞開了壓住我的巨石。我的四肢在水裏不斷地撥動水流，我的頭浮出了水面。

她們在水面喋喋不休地爭吵着，看見我在水面遊動。她們高興地叫了起來。

我順着水流向下游漂游過去。這一刻我們的心貼地緊緊地，要是時間能在此刻停下來，那麼我們至少不會有離別的痛苦。雖然我們現在身陷囹圄，和大自然、災難鬥爭，生死未卜，我也樂意永遠呆在這裏。

我在水流中摸到了桶口粗的圓木，我的雙臂狠狠地抱住了它，順着洪水的衝擊力，我爬了上去，騎在上面。

我們終於死裏逃生，又一次聚到了一起。經歷了短暫的生離死別，我感受到了生命的偉大。我得好好活下去，世界多美好啊!

我們順着激流，向下游漂去。

劉濤在新浪博客秋葉會《瑟瑟》集的留言版里看到張晶發得上萬條求救信息，她和孩子都哭了。她片刻痛苦過後，理智地做出了決定。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她得帶着孩子去找他，拯救他。

於是她匆忙收拾了一番，帶着諾諾，開着紅色小轎車向天浴溝飛馳而去。

雨越下越大，劉濤開着車進入化陽縣境內，雨像斷了線的珠子向大地潑來。孩子坐在後座，看到大雨瓢潑，嚇得嗚嗚直哭。

劉濤的注意力散亂了，雨刮器不斷地在車玻璃上舞蹈，大雨傾瀉，她幾乎看不清路面，她放慢了車速，打起雙閃燈，把車緩緩地停在道路旁邊，她哄起了孩子。

“諾諾乖，諾諾，不哭。媽媽在跟前。媽媽給你放音樂聽。”

劉濤打開了廣播。

“下面播報最新特大新聞：‘下午四時左右，化陽縣下了一個多小時的暴雨，致使樓宇鄉天浴溝山洪暴發，毀壞田地數萬頃，破壞村莊、房屋無數，導致數萬戶人民受災。安定市人民政府、化陽縣人民政府、718部隊，現在正在天浴河兩岸搶險救災，安撫難民。’”

安定市廣播電台特別報道，播報員旋子播報。

劉濤聽到新聞，心裏忐忑不安的。她一邊哄着孩子，一邊心裏念叨着：

“英傑，你可要好好的，千萬別出事。要是你沒了，那我和孩子以後該怎麼活嗎?”

孩子哭聲停下來后，劉濤開車飛馳，奔向天浴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