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劍下留人
秦方明和楚霖霖剛走到院子外，便聽到院子裏響起女子咒罵聲，秦方明朝身旁的小丫頭笑道：“看樣子那位姑娘回來了。”
說罷，秦方明加快腳步走進院門，一進院子，便看到女子手中長劍出鞘寸余，面色不善地看向那位小兄弟。
熟知這位女俠火爆脾氣的秦方明喊了一聲“劍下留人”，然後便趕忙撲了過去，將跪在地上高呼“女俠饒命”的旬一抱住，替他擋下了那帶着劍鞘的敲擊。
見到情況不對，女子趕緊收了幾分力氣，卻仍是來不及收手，將劍鞘砸在了秦方明背上，聽到他痛呼一聲，女子趕忙把長劍丟在地上，關心地問道：“你怎麼跑上來了？你是不是傻啊？就你這身子骨，被我結結實實打上一下，可舒服不了。”
秦方明面色漲紅，吃疼地揉着背部，緩緩起身，苦笑道：“我一個成年人都吃不消，他一個孩子哪兒經受得住啊。”
跪在地上的旬一錯愕地抬起頭，看向那個替自己擋下攻擊，齜牙咧嘴地揉搓着背部直喊疼的年輕男人，愣愣出神。
不知為何，他想起了小狐狸。
楚霖霖跑到旬一身旁，扶着他起身，氣呼呼地瞪向那個出手行兇的女子。
女子卻看都不看他們兩個，快速走回自己屋，拿出一瓶藥膏，指着秦方明，道：“衣服脫了！”
秦方明愣住了，錯愕道：“這……不好吧。”
女子一挑眉，英姿勃發，加重了語氣，“讓你脫就脫，別婆婆媽媽地，像個娘們兒一樣。”
不想被她看低的秦方明一咬牙，低下頭就要解自己的褲腰帶。
女子被他氣笑了，“你是想占我便宜還是想讓我占你便宜？我讓你脫上半身，不是下半身！”
秦方明臉色瞬間漲紅，面色尷尬地解開衣袍，露出如女子般白嫩的上半身後，不知是覺得冷還是害羞，雙臂緊緊地護住胸口。
女子被他的舉動逗得笑出了聲，指了指身旁的凳子，命令道：“坐過來！”
秦方明雖然十分不自在，卻還是乖乖的走了過去，坐下。
女子看了一眼他背上被劍鞘砸出來的紅印，眼中略有歉意，用食指從罐子裏挖出一些藥膏，好整以暇地看着一直顫抖着的年輕男人，問道。
“疼么？”
秦方明重重點頭。
“那你還強出頭？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么，你們這種讀書人，遇到危險躲起來就是了，哪有你這麼傻的，自己找罪受。”
秦方明訕訕地笑着，沒有答話。
女子溫柔地用食指將藥膏塗在他的背部，秦方明猛地一個激靈，渾身抖了一下，還情不自禁地低哼了一聲。
女子沒好氣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道：“別亂抖，還有，別發出怪聲！”
秦方明有些委屈地“哦”了一聲，不過當他感覺到女子青蔥般的食指隨着藥膏的涼意，在自己背上滑動的觸覺，只覺得這一下挨得真值！
以後如果每天都能挨上一下就好了。
看着挨了打還一臉笑意的男人，楚霖霖皺起了眉頭，只覺得他該不會是被那一下給打成了個傻子吧？
塗抹完畢，女子收起藥膏，見秦方明還傻乎乎地光着膀子坐在那裏，有些無奈，催促道：“趕緊穿上衣服。”
秦方明雖然有些懷念剛才的觸感，不過還是趕忙穿上了衣服，看向面色不悅的女子。
女子指了指掛在繩子上明顯被人揉搓過的肚兜兒，又指向氣呼呼地看着自己的小丫頭和那個少年，“解釋解釋。”
秦方明不敢也不願撒謊，便把實情說了出來，女子雖然有些惱火，卻也清楚以他的性子不太可能撒謊，便哼哼了兩聲，不再追究肚兜兒的事，轉頭看向旬一兩人，問道：“他們呢，怎麼回事？”
不等秦方明開口，旬一上前一步，問道：“這位大姐……”
見女子猛地一挑眉頭，殺氣騰騰，旬一趕忙改口，“這位姐姐，請問，你是否姓寧？”
女子皺眉，道：“怎麼，冤枉了你是我的錯，我跟你賠禮道歉便是，你想打回來我也認罰，問我姓氏是做什麼？”
旬一擺手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是這樣的，我們聽一位道人的話，來這裏找一位姓寧的姑娘，只是想要問問，你是否便是那位寧姑娘。”
女子眯起狹長的眸子，語氣玩味，“無庸？”
旬一心中大定，點頭道：“嗯，你就是那位……”
女子抬手打斷了他的話，“正是！不過，我憑什麼信你們？”
旬一猶豫了一下，沒有立馬將山海珠掏出來，想要再度確認一下她的身份，道：“無庸道人說，那位寧姑娘穿的是青色衣服……”
“怎麼，他管天管地，還要管我穿什麼衣服？”
女子嘴上雖然不客氣，不過嘴角卻帶着淡淡的笑意，似乎是對於無庸記得自己和他分別時穿什麼顏色的衣服而歡喜，她指了指掛在繩子上的白色衣服，面色有些尷尬。
“本來是青色的，不過殺了幾隻妖怪后沾滿了血，我多用了些力氣，使勁洗了很多遍才把那些髒東西洗掉，等把血漬洗乾淨的時候，顏色也掉光了……我不喜歡了，就一直掛在院子裏沒有收起來。現在的商家，真是可惡，賣我這麼劣質的布料，下次再遇到那個掌柜的，一定要和他好好算賬！”
秦方明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可以作證，那件衣服之前確實是青色的。
旬一這才放下心來，走回屋，把山海珠從包袱中取出，遞給女子，“這是無庸道人給我們的信物。”
“他倒真是捨得，山海珠都給你們……”
女子輕聲嘀咕了一句，拿過山海珠，輕輕拋起又握住，反覆數次，突然一用力，將山海珠拋向院子外流淌的水流中，扭頭對着目瞪口呆的眾人笑道：“我叫寧青，是無庸的……朋友。”
看到山海珠被她丟進從鎮子裏流淌而過的溪流中，旬一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你怎麼把他的東西給扔了？”
寧青面色有些幽怨，道：“他把我一個大活人扔在這裏好幾天我還沒找他算賬呢，扔他一個珠子怎麼了？放心，他自有本事把那顆珠子拿回來，不會找你們麻煩的，我呀，想看看那傢伙落湯雞的模樣。”
旬一有些無奈，取出無庸道人送給他們的包袱，將它遞給寧青，道：“和無庸道人分別前，他讓我們把這些東西帶給你，我們路上吃掉了一些，對不起。”
寧青一愣，打開他手中的包袱，看到裏面所剩不多的吃食后，漂亮的眼眸緩緩彎起。
都是自己愛吃的。
女子燦爛一笑，將包袱放回屋內后，快速衝出院門，像是一條綠色游魚般，一頭跳進了溪水中尋找着什麼。
看樣子，似乎是想要把那顆珠子給打撈出來。
她的舉動，把旬一和楚霖霖看得目瞪口呆，只覺得這位寧姑娘的性格也太古怪了些。
秦方明坐在凳子上，愣愣地望着在河水中遊動的女子，面色黯然，悵然若失。
原來，還沒拿起，便已失去，那人，早已是他人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