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神之於人
如果讓黃猴兒用一個字來形容這個所謂的“神廟”，那就是“糙”。
別說是他這些天見過的人類的其他建築，便是他從前的居所也比這些用巨石搭建的房子精細得多，更別說裏面那尊歪歪扭扭的不止面目、就連形體都看不太出來的石雕了。
他不禁懷疑，這些修建神廟、雕刻石雕的人類，真的是對神發自內心的尊敬呢，好像打他們一頓哦。
不過這種原始而又狂野的粗糙審美，倒是讓他想起了同為五族的土族，那群肌肉疙瘩手大腳大的，也幹不了什麼精細活，甚至連房子都不搭，直接在山腹掏出一個洞，就是家了。
在他們的山洞裏就連呼吸都是受罪，簡直糙到沒邊了。
看着眾人對着那個丑到靈魂深處的石雕恭敬地行跪拜大禮，黃猴兒在一旁冷眼旁觀，他對這麼個一推就倒的破石頭沒什麼尊敬的。
難道就因為它是所謂的“神”的化身，就尊敬他？
話說，你一個異族之神對我又有那些貢獻呢？
還是只是敬畏於神的力量？
神會因為你的祈禱就分一些力量給你嗎？
說到底，還是你自己不夠強，太弱了。
在被木元素精靈折辱之後，黃猴兒只相信自身的力量是絕對的力量，而像他們五族這樣獲取外力，有求於元素精靈，早晚會遭到反噬的。
可惜還沒等他改變現狀，就莫名其妙地換了天地。
黃猴兒這下算是對莉莉說的“見神便拜”的人類究竟是什麼樣子了。
他捫心自問，如果有人這樣要求以前的自己，那麼他一定會驕傲地揚起下巴說：“請允許我優雅地拒絕。”
可惜時光一去不復返，他不再是那個木族的王子，只是個披毛長尾的野獸。
禮拜完成，什麼也沒有發生，並沒有神來回應他們，這大概是一座空廟。
不過羅姆等人原本就沒有什麼期待，所謂的“見神便拜”只是為了求一個心安。
一行人準備回返，黃猴兒卻忽然立定原地，覺得脊背發涼，似乎有一道視線正在看着自己。
他猛然回頭看，卻什麼也沒發現，除了那一塊醜陋的神像。
再轉過身來，卻是沒了那種感覺。
“什麼毛病……”
他嘟囔了一句，忽地感覺到脖子上面傳來一道牽引的力量，吃痛之下乖乖地跟着走了出去。
與此同時，於某一處華貴異常的宮殿之中，正舉行着一場小型的宴會，但看飯食的規模卻是一點也不小。
在宴廳主位上坐着一個威嚴冷酷的身影，面目卻是一片朦朧，不，應該說只有實力達到一定層次才能夠看清楚他的臉龐。
而這道身影嘴角微翹，自語道：“原來你在這裏，齒輪終於開始咬合了。”
在他身旁的位置，在一座比他的座椅稍微矮了些許的座椅上端坐的美婦卻是把這一笑看在了眼裏，她面露驚訝地用手捂住咧開嘴角露出的牙齒，很是優雅地笑道：“自從農神那件事情以後，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過帝君的笑容了呢，是遇到了什麼好事情了嗎？”
那位帝君則是端起身前鏤刻奇禽瑞獸、鑲嵌各色寶石的透明酒杯，也不看旁邊的玉盤珍饈，只是慢慢地抿了一口，然後抬起頭來環視了這下面的一片太平氣象，頗為複雜地說：“誰知道呢……”
語氣里有驕傲，有遺憾，有心憂，有愧疚，不一而足。
……
第二天一早，馬戲團一行人就浩浩蕩蕩地進了城。
不對，應該說是跟着浩浩蕩蕩的人流進了城，他們的隊伍在這條“長河”中，可能連一個水花都不算。
不過，他們這人獸組合在一眾運送物資的商隊之中也算是相當的顯眼。
從未來過邊關的羅姆在昨晚出城以前也不會想像得到會在這裏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或許邊關縱有千百座，此情此景，天下只此一家。
伴着呼號的山風，無論是商隊車馬上蓋着的布匹，亦或是眾人身上穿着各異的衣物飾品，都被吹得獵獵作響，奏成了一支獨屬於這斧鑿大風城的“大風歌”。
黃猴兒也不會想到，在進城安頓好一切之後的羅姆，還沒得馬戲團重新開演，就迫不及待地幫着伯寧來做自己的工作了。
可惜他找的語言老師沒那麼出色，並不能聽懂伯寧說的一些話，又裝傻不去問莉翻譯官，也不接莉哥替羅姆傳的話，氣得這個不良老蘿莉直跳腳。
如果不是馴獸師強行用精神力跟野獸溝通，會給對方打上自己的烙印，從而不能再被其他馴獸師染指，她一定會給黃猴兒罵個狗血淋頭。
這隻黃毛猴子是她平生見過的最具靈性的野獸，不，不能用野獸這個詞來貶低他，無論是她老師的酒歌鶯，還是她的這頭蠢羊，亦或是其他馴獸師的夥伴，統統都不能比。
最主要的是，他居然能夠跨越物種來進行溝通，這種天賦可能意味着他擁有成為魔獸的天賦。
當初從獵人的陷網中救下他，只是看在他解繩結的時候頗有章法，應該擁有不俗的智慧，但後來注意到他跟莉莉之間的PY交易之後，羅姆才意識到自己遇到了一隻怎樣聰慧的獸。
可惜，她的老師早就告訴過她，以她的天賦，此生最多能簽訂一隻夥伴，而她也不太想換掉這隻不能產奶的蠢羊，所以才沒對黃猴兒動心思。
至於伯寧，小屁孩確實挺討她的喜歡，但這不意味着對方就擁有成為職業者，成為馴獸師的天賦，她只是利用伯寧來磨一磨這小猴子的性子，僅此而已。
而伯寧和黃猴兒的天賦，還要等到他們去到一座擁有魔法神殿的主城才行，只有那裏才提供天賦的鑒定服務。
最近的主城，可能還要繼續深入商國才行，至少這座大風城中除了一座“風象神殿”，供奉了一位“風與氣象之神”以外，並無其他神殿存在。
順帶一提，這位神明不僅出身人族，而且是一位主神。
如果有人奇怪為什麼像魔法神殿這樣能夠幫神帝拉攏人心的部門，為什麼不在每個城市都有設置，甚至恨不得每座城裏建個兩三座的。
只能說，這裏的神明並不依賴於信仰，所以對於民心來說，自然是可有可無。
人們只會根據需要和信仰來供奉神明。
而且除了各大神殿，還有其他擁有悠久傳承的勢力可以提供對於各自特定天賦的鑒定。
魔法神殿則是可以提供所有魔法天賦的鑒定服務。
而最主要的是，無論是馴獸師，還是魔獸，都還沒有對應的神明存在，所以只能在魔法神殿中接受鑒定，就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