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
杜秋蔓緩緩睜開眼,猛地低下頭——胸前的傷口消失了,剛才還辣——么大的一個血窟窿呢!就這樣消失了??
大約過了一炷香,杜秋蔓得出了一個結論,她穿成了一個瘦小又飢腸轆轆的古代女童。
吱呀一聲,門開了,一絲光亮混着灰塵照了進來,杜秋蔓被這光刺的眯起了眼。門外走進來一個粗壯的婦人,像拎小雞仔一樣挑挑揀揀的將這屋裏的小孩子拎了幾個出去。
門外面也是一間屋子,四周擺着簡單的木質傢具,一個穿戴不俗的女人正坐在那裏。粗壯婦人諂媚道:“您看看,這都是今天新到的貨。尤其是這個,您瞧瞧這小臉嫩的,買回去調-教好了,絕對划算。”
“划算”的杜秋蔓被粗壯婦人推到那女人跟前,隨着那女人的手覆在臉上,杜秋蔓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從臉摸到手,那女人露出滿意的笑容:“李婆子你好眼光啊,這孩子哪來的?”
李牙婆諂媚道:“這幾年飢荒鬧得,賣兒賣女的還少嗎?這孩子也是他爹娘賣的,我這裏有賣身契。秦老闆您就放心吧,在我這裏買人哪回出過岔子!”
秦老闆沒那麼好糊弄。眼前的女童雖衣衫破舊,面有菜色,但依舊細皮嫩肉,手上連繭子都沒有,一看就是嬌養出來的。
李婆子見她不接話,知道自己糊弄不過去,拉着秦老闆走到一旁低聲道:“還是瞞不住您的眼睛。這丫頭您放心買,她的家人是絕對不會來要她的。她是個小婢養的種,上頭的主母瞧不過眼將她發賣了,特地交代可不許讓她找機會回去。”
“可不會出什麼岔子吧?”秦老闆謹慎問。
“您把心放肚子裏。這丫頭早就被我嚇破膽了,什麼話不敢說。退一萬步說,她若是瞎嚷嚷,且不說別人信不信,就算是信了給她帶話出去,她回去了也是名節全毀,左右都是一個死。這人啊,只要能活着,誰願意往死路上走呢。您願意收了她,我給您這個數。”李婆子忍痛將貴人給她的二百兩分了一半出來。
“喲喲喲,這是什麼話。”秦老闆掩面嬌笑,“我那裏是吃人的地方不成?行了,我知道了,這高門大戶里整治不聽話的丫頭片子就喜歡用這手。”她的胭脂樓里有不少這種來歷的姐兒,但哪個都翻不出她的掌心。來樓里尋歡作樂的人誰願意為了一個姐兒去自找麻煩。若真不聽話,直接毒啞埋了,任憑天王老子來也找不到正主。
秦老闆在李婆子這裏又逗留了一會兒,剩下的幾個丫頭她都看不中,要了銀子便帶着杜秋蔓離開了李婆子破舊的小院子。
一路上她打量着杜秋蔓,這小丫頭看起來七八歲的樣子,最是方便調--教的年齡,絲毫不擔心這種小丫頭有什麼反骨。縱然有,抽幾鞭子也就乖了,等在樓里呆上幾年,也就認清現實老老實實的去接客了。
此時原身的記憶在杜秋蔓的腦中慢慢蘇醒,這孩子與她同名,都叫杜秋蔓。
小女孩今年十歲,模樣生的嬌小可人,乃是官家嫡女。
可惜母親早逝,杜父則醉心官場,一向不管后宅之事。過了兩年,杜父續弦,繼室米氏卻是個溫柔蛇蠍的婦人。表面上對小杜秋蔓十分寬容,寧願讓自己的女兒吃虧也不曾虧待她。可就是這樣的養法,讓小杜秋蔓養了一身驕縱蠻橫又蠢笨如豬的性子。三個月前因頂撞祖母,被杜父罰回老家給亡母守孝反省。在回老家的路途中,這孩子被人賣給了李婆子,可到底被誰賣的,怎麼賣的,小孩子因路上昏迷太久,並不清楚。
杜秋蔓緩緩吐出一口氣。
現在並非太平盛世,在那孩子的記憶里,這幾年又是大旱又是大水,前段時間還有瘟疫,不論是窮人還是因天災家破人亡的富人,賣兒賣女都太常見了。
在信息閉塞落後的古代,又沒有各種現代先進的技術,一個小孩子丟失后再找回來的幾率幾乎是零。將小孩賣給牙婆的這一招不可謂不毒。
只是這孩子的家人知道她在被賣后受盡恐嚇、飢餓,已經死了嗎?大約就算知道也不會有絲毫悔過吧,畢竟他們原本就希望這年僅十歲的小孩直接去死!
杜秋蔓合上眼,前世的事情彷彿還是上一秒那麼近。那是一個完全“惡”的世界,她學會了各種殘忍的搏鬥技術只求自保,卻沒想到會有一天因為利益,被隊友出賣。最後只有一個不認識的陌生小孩可憐她,努力給她包紮傷口,卻是做的無用功。她清楚的記得子彈穿透胸膛的感覺,彷彿無數帶着刀刃的風在她血液里呼嘯,眼中最後的景象是戰爭結束后大片大片荒蕪的焦土,和那孩子茫然無措的神情……
既然上蒼讓她來到這裏,她就不會辜負這次新生。
一路上杜秋蔓不哭不鬧,着實是聽話,秦老闆對她也有了幾分好臉色,再加上那張精緻的小臉,雖然受年齡限制還沒有長開,但也是個美人胚子,長大后肯定是個大美人,當得起胭脂樓的頭牌,調-教好了,絕對是顆搖錢樹。
秦老闆越看越滿意:“以後你就改口喊我秦媽媽,只要你聽話,媽媽不會虧待你的。”
杜秋蔓低聲:“嗯。都聽您的。”
秦老闆笑道:“你倒是乖巧。”
牙婆是不會讓人吃飽的,免得人有力氣逃跑了。但杜秋蔓表現得實在是太乖了,年紀也小,秦老闆心情好,抬抬手賞了她幾塊粗糧餅子讓她飽肚子。
離城門越近,周圍的百姓也漸漸多起來。秦老闆眯起眼不耐煩問:“怎麼突然多了這麼多人?”
隨行的小廝已經打聽清楚了:“有些從北邊來的災民,想去城裏討口飯吃。”
眼看着城門已關,秦老闆的馬車還被堵在一側,秦老闆罵了句晦氣,帶着人走到一些穿戴整齊的百姓那邊圈了個地方臨時湊合一宿。
月上中天,不少人湊在一起點起火堆。
杜秋蔓用着微弱的聲音:“媽媽,我想去方便下。”
秦老闆心情正不爽,抬手打罵:“跟老娘憋着!”
杜秋蔓偏過頭,臉上的巴掌印清晰可見,她特地沒有避開秦老闆的朝着頭打的那一巴掌,現在腦仁還有些疼,露出無助的模樣:“我……我……憋不住,可能是路上喝了生水鬧得。”
秦老闆怕她拉在衣服里毀了衣服,不耐道:“快去快回!”又喊了一個小廝跟着,半是囑咐半是恐嚇,“這丫頭要是動了心思,直接跟老娘狠狠打。”
小廝渾不在意,嘴上說得好聽:“您放心,小的都知道的。”一手拎着杜秋蔓,不客氣的將她往遠處的林子帶去。
“聽話點,拉完趕緊出來。”
杜秋蔓嗯了聲,連忙往裏走。
小廝嘖嘖感嘆,這小丫頭倒是老實。不過也是,一個小娃娃,還是個孩童模樣,還能翻了天不成?他們樓里也曾有那剛接客還想逃跑的姐兒,都被他抓回來,好幾個還被秦老闆賞給他享受了一番。再等個幾年,說不定他也能叫這丫頭伺候呢。
小廝心裏想着各種猥瑣的畫面,杜秋蔓突然一聲慘叫,引得他大驚:“怎麼了?!”不做多想便朝着杜秋蔓跑了去,誰料剛跑了幾步,整個人被重重絆倒在地,不等他回過神,腰見的匕首就被人抽走了。
脖間一涼!
一股熱氣噴出,他想說話,奈何嗓子發不出任何聲音。那個搶了他匕首的女童朝着他的脖子又給了他一刀,大量的血噴出,有的濺在了她的臉上,她卻毫不在意。
杜秋蔓踢了倒在地上的人一腳,確定這人死透了,低頭將自己系在幾顆矮植之間的腰帶解開,重新系回腰間。
正當她要離開,只覺得身後有人盯着她。
“誰?!”
月光下,一個瘦的已經脫相的小男孩從草堆里顫顫巍巍站起來。因為過分消瘦,顯得頭很大,四肢更是瘦的露出了骨頭的形狀,像一個插在牙籤上的大頭娃娃,荒誕又心酸。
杜秋蔓想起那個給她包紮的陌生小孩,兩個孩子的模樣在眼前重疊,都是一樣的狼狽瘦小,一樣的害怕又不敢離開。
杜秋蔓想了想,將懷裏僅剩的一塊餅遞了過去:“給你,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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