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護林員
趙德才透過廚房的窗戶還能看到村長正陪着慕子衿和葉青青在小院裏餐館。
“素蓮，你再多炒點菜，把過年留下的臘肉也拿出來，我等會兒再殺只雞。”趙德才想起剛才村長把他單獨叫到一旁給他說的話。
現在這倆人明顯是沒有要索賠的意思，就看今天這頓飯能不能讓兩人滿意了。這倆人看着也不是啥缺錢的主，希望他們能高抬貴手吧！
“這是弄啥？那臘肉可是留給我弟吃的。等他從山上下來煮給他吃的，這給客人吃了算啥？還有這倆人是來幹啥的？”李素蓮有些好奇。
“還不是那倆倒霉孩子，刮啥不好偏偏把那倆有錢人的車子給颳了。”趙德才話音剛落就聽見李素蓮一聲驚呼。
“啥？！那倆孩子欠揍，看我不去好好收拾收拾他們！”李素蓮雖然讀的書少，但是電視也沒白看。什麼“刮壞車主寶馬車被索要天價賠償”的新聞她可沒少看，想想自家還沒收的稻子，怕是把老房子買了也沒那麼多錢賠償啊！頓時氣的只想把趙明和趙俊拉過來揍一頓。
而此時的趙明和趙俊早就被趙德才打發著去鄰居家借東西了。
“你小聲點！先把他們晌午飯弄好再說吧。”趙德才前半句還壓低聲音說，到後半句的時候就沒了力氣，想想今天的糟心事就氣。但是氣也是沒法的，只能無力的嘆口氣開始給李素蓮打下手。
一頓飯等端上桌的時候差不多就是兩個小時后了，葉青青看着雖然不精緻但是分量十足的菜早就忍不住想吃了。
剛才村長一直拉着他們聊天，葉青青只能聞着從廚房飄出來的香氣解饞。辣椒炒臘肉，蘑菇酸菜炒肉，燜雞，拍黃瓜，還有幾個下酒菜。葉青青看着滿桌子的菜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你們坐，別嫌棄啊！我們農村人也沒啥好東西招待你們，見諒啊，見諒。”李素蓮一邊忙着擺碗筷，一邊招呼葉青青慕子衿過來吃飯。
“怎麼不叫孩子過來吃飯？”葉青青看着躲在堂屋裏不時地往外看的趙明和趙俊，有些疑惑的問李素蓮。
“他們等會兒去灶火（廚房）吃，你們吃就好了。”農村本來就有這種封建習俗，一般家裏來了客人小孩都不能上桌。
“叫他們一起來吃吧！反正這麼多菜呢。”葉青青雖然不解這種習俗，但是還是希望每個小孩都能得到公平對待。
李素蓮看着一臉認真的和自己說話的葉青青，又回頭看了看給慕子衿和村長添酒的趙德才。在得到趙德才肯定的回答的時候，李素蓮就又給倆孩子添了碗筷。
一頓飯雖然沒有以往在飯店裏吃的那麼精緻細膩，但是勝在鮮。聽村長說這些菜都是從地里剛採摘回來的，雞也是剛殺的蘑菇則是前些天他們在後山上採的野生菌菇。吃慣了山珍海味的人偶爾嘗嘗這簡單質樸的菜，也是一種別樣的滋味。
酒足飯飽，當村長再提到關於賠償的事的時候慕子衿只說讓他們幫忙找個人，這事兒就解決了。
但是趙德才和村長都一不小心給喝高了，慕子衿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他們晌午飯本來就吃的遲，再加上趙德才和村長一直拉着慕子衿喝酒，慕子衿沒醉倒是這倆人醉了。
晚上慕子衿和葉青青是在村長給他小兒子修的新房裏住下的。
夜幕降臨，本就貧乏的農村根本沒啥可是打發時間的東西。慕子衿因為中午喝了酒有了困意，就和葉青青早早睡了。
第二天一早，葉青青沒有被生物鐘叫醒，而是被村長家的大公雞叫醒的。就在葉青青醒來的時候慕子衿也剛睜開眼睛，倆人簡單的洗漱之後就出了門。
村長家就在這幢房子旁邊，因為村長的是跟着大兒子住，小兒子光訂了親還沒有結婚，現在還在外地打工。兩家就隔了一道矮牆，站在台階上就能看見隔壁院子裏的動靜。
葉青青和慕子衿一出來就能遠遠的看見有本村的村民扛着鋤頭準備下地。
隔着一道牆，村長兒媳婦就聽見了葉青青推門的聲音。
“大妹子你們起來了嗎？”村長的大兒媳婦鄧秀秀在院子裏掃地，聽見聲音后就趴在牆頭問了一句。
“你們起來了就快來吃飯吧！”
“好。”葉青青昨天下午來的時候就和鄧秀秀見過一面。聽到鄧秀秀照顧他們吃飯，就拉着慕子衿往隔壁走。
鄧秀秀昨天下午就被自家公公叮囑過，一定得對這兩個客人客客氣氣的，而且要用心的招待。
且不說鄧秀秀下午串門子的時候聽到過村裡人念叨過，就衝著慕子衿和葉青青與生俱來的貴氣鄧秀秀都自覺不能虧待了這倆人。
早飯是鄧秀秀做的，按照平時，他們這兒的早飯絕對沒有這麼早，得等到八九點的時候直接做米飯吃。但是鄧秀秀知道他們城裏人肯定吃不慣他們這兒的飯。所以特地熬了小米粥攤了雞蛋餅又做了幾個小菜。
就是往常這個時候，因為人越發老會睡不着，村長和村長媳婦都會去田間地頭溜達溜達或者干點活兒。今天也留下來吃了早飯。
慕子衿和葉青青真的是秉承了他們的良好教養，食不言寢不語。就算是端着農村特有的粗陶做的碗吃飯，也生生讓人覺得他們端的是件很貴的器物。
吃完飯，鄧秀秀和村長媳婦就到廚房去收拾東西了，而村長就和慕子衿在商討昨天沒有說完的事。
“那個，慕先生。昨天下午是不是說只要幫你找到你想要找的人，就可以不用賠償了？”村長拿着他那用過許多年的茶杯押了一口水，揣測慕子衿昨天說的話是否是真的。
“嗯！”慕子衿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葉青青，回答道。
“不知道慕先生要找的人是？”村長有些好奇，是誰能有這麼大的本事可以讓慕子衿和葉青青屈尊降貴的來找人。
“鄭水生。”當慕子衿念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村長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
在村長的潛意識裏找誰也不會找鄭水生。
“他在哪？”慕子衿一看村長不可思議的表情，就知道村長一定是認識鄭水生的。
“他，在隔壁村子裏……”
葉青青和慕子衿找到李家坳的時候，天都有些陰呼呼的。葉青青腦子裏還回蕩着村長的話。
十二年前鄭水生的案子被傳到村裏的時候，鄭水生一家就一直被同村的人用異樣的目光對待。直到鄭水生的老母親去世，這件事才像是被人遺忘一樣塵封在眾人的記憶里。
直到七年前，鄭水生因為在牢裏表現良好被提前釋放出來。回來后的鄭水生，看到的卻是物是人非。
在鄭水生的姑姑，也就是趙德才早些年還健在的母親的幫助下張羅了一門親事。結果新婚妻子在第二年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去世了，鄭水生也就心死了。
自己住到山上去，當起了護林員。
要說當年的那個孩子呢？因為鄭水生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母親和妻子接連去世讓鄭水生覺得自己這輩子親緣淺，就讓孩子跟自己已逝的妻子姓。也就是葉青青一開始安慰的那個叫趙明的孩子。
葉青青難以想像，像鄭水生這樣五年間成功種樹五萬多棵，一直以來從未間斷的人，怎麼會像是殺人兇手。
慕子衿的車子開到半山腰的時候就開不走了。因為越往上山道越窄，慕子衿的車子根本開不過去。而且他們還要往山裡走，車子就被暫時放在了半山腰的一處池塘旁邊。
池塘旁邊有一處人家，葉青青和慕子衿上前去問了一下路，又拜託這戶人家的大叔幫忙看一下車子，兩人就朝着大叔指引的方向走去。
山裏的路很不好走，越往裏走越辛苦。一開始還有山道，因為常年有人走還算有路可尋。但是到了後面走的基本上都算不得是路，
當葉青青和慕子衿翻過一座不算高的山之後，又往裏走了一段路，才在地勢相對平攤，樹木相對來說稀疏一點兒的地方看到了一座用木頭搭建的撿漏的小屋。
屋子的主人不在，因為葉青青看到了門上落了鎖。就在葉青青和慕子衿在愁怎麼才能在這漫山遍野里找到鄭水生的時候，老天爺算是如了葉青青的願。
陰呼呼的天開始飄雨，山上也開始颳起小風。就在雨越下越大，葉青青和慕子衿躲在屋子前面搭的簡易棚子躲雨的時候，一個穿着蓑衣佝僂着背的身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野里。
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背上還背了一個大大的背簍，背簍里還有沒有種完的樹苗，肩上還扛着一把鐵鍬。
看着男子朝着小屋走來，葉青青眯了眯眼，人影模糊了又清晰，卻始終不能與夢境中的人影重合。
而朝着屋子走來的人，老遠就看見了棚子裏正在等人的人。還以為是不定期上來看他的人就準備開口招呼可是當他看清楚人的時候才發現並不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