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你,我

希莉爾緩緩的睜開眼睛,身體上的不適感幾乎已經消失,只有胸口依然隱隱做痛.此刻的她全身赤裸,漂浮在無邊無際的宇宙星空。

“這裏是.”

希莉爾試圖轉動腦袋確認四周的情況，但是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卻彷彿一塊冰冷的岩石，根本無法擁有自己的意志。此刻的她動不了手，也動不了腳。甚至連眨眼睛這樣的動作都做不到。萬物星空中冰冷清涼的氣息吹過，夾雜着一絲溫暖的靈魂微風。難道是來到了星界嗎？希莉爾不由的思考起來，但是她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畢竟，還從未看見過靈魂能夠進入星界的記載，而且這種感覺，不知道為什麼很熟悉

希莉爾的身體慢慢飄動，接着她不由的轉向了另外一個側面，看清了照耀着這裏光源。

那是一個巨大的黑色太陽。

“喲，小丫頭，醒了？”

一個聽起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出現在希莉爾的耳邊，她下意識的想要說話。但是卻發現，自己現在似乎連張開嘴這樣的小事都無法做到。除了能夠用眼睛看之外，希莉爾似乎什麼都做不到。這讓她非常焦急，不過，那個聲音卻似乎悠然自得，完全沒有將她眼前的困境放在眼裏。

“不能動嗎？那就對了，你的身體基本已經被那該死的血咒侵蝕，也就是說，這個身體本身已經不屬於你了。甚至連靈魂也是一樣，現在看來，你唯一保有的部分。也只不過是最後的自我而已，如果連自我都被吞噬的話，那麼我想我也就沒有留在這裏陪你聊天地必要了。”

閣下？您究竟在哪裏？

希莉爾在內心拚命的吶喊着，這種充滿了虛無的空間讓她異常慌亂，如果不是眼前的那輪黑日，恐怕她甚至連自己在這個空間中的東西南北都無法分清。周圍一片沉默，不知道過了多久（雖然在這種空間裏。希莉爾的時間感已經近乎喪失），整個空間忽然開始了異變。

原本虛無縹緲的星空開始扭曲，變化。以黑日為中心漸漸顯出了一個大概地輪廓。那是一張人臉。

“現在可沒時間在這裏喝茶聊天，所以我長話短說。”

卡洛斯的語速有點急，不過依舊帶着他一貫的諷刺風格。

“簡單來講，你現在是在我地靈魂內，要打個我那麼不願意打的比方，那麼我現在就是孕婦，你則是我肚子裏的孩子真是亂七八糟噁心的要死。算了，反正這些都不是重點。”

明星露出厭惡表情的卡洛斯揮了揮那半透明的大手，在整個漆黑的空間內掀起了一片不小的波瀾。希莉爾忽然很想笑，因為即便在這種情況下。卡洛斯依舊是那麼輕鬆，完全看不出來有多麼緊張。連帶着，希莉爾自己的心情也變的略微輕鬆了許多。

“總之，這樣一來，你就會受到我地靈魂的保護，不至於對你那脆弱又渺小的靈魂造成損傷。我略微借用了一些東西，以便我們能夠更好的進行。不過我要先提醒你。希莉爾。”卡洛斯的語速終於開始變的嚴肅，這也是說重點內容的前兆。“機會只有一次，我們沒有多餘地時間，也不可能讀檔重新再來。如果這次你失敗了，那麼，你的靈魂就會徹底消散，甚至連自我都不會剩下。到那個時候，我就會把你扔掉，畢竟我對照顧一個破爛娃娃等她蘇醒這樣的事可完全沒有絲毫興趣，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希莉爾沒有說話。也說不出什麼，但是她內心卻不可思議的沒有感覺到悲傷和難過，甚至連即將面對困難時的忐忑不安都在卡洛斯的這番話中消失了。此刻，在希莉爾的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開始破碎，同時。她感覺到自己的靈魂變的輕鬆了一些。

“好了。廢話時間到此為止，如果想說地話日後有的時間。不然的話這就當作遺言好了。”

卡洛斯的聲音消失了。

接着，一直燃燒着的熊熊黑日，也同樣開始變的暗淡。

世界開始顫抖。

希莉爾可以看見整個空間開始劇烈地顫抖，卡洛斯地靈魂，彷彿正在進行着什麼激烈的活動般。而接下來，原本中間漆黑地太陽，開始慢慢的閃爍起原本就應該由它所散發而出的溫暖陽光。它分割了原本由黑暗包圍的部分，開始慢慢的籠罩世界。這種感覺不舒服，也不難受，不好也不壞。希莉爾感覺自己的心臟開始激烈的跳動，似乎她的靈魂比她自己還明白眼前發生的究竟是什麼。

黑日開始燃燒。

火球表面不斷的擺動，燃燒着的火焰驟然跳起，宛如狂怒的巨龍，接着又重新被吸回黑日的內部。而漸漸的，伴隨着黑日自身的改變，火焰也開始不停的變化，糾纏。然後形成了身體龐大的巨蛇，互相吞咬着對方的尾巴，將整個黑日籠罩起來。接着，黑日的中心部門忽然睜開，一隻閃爍着紅色光芒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緊緊盯着希莉爾。

如果不是因為無法喊叫，恐怕在被這眼睛盯到的瞬間，希莉爾就已經開始尖叫了。那裏面沒有包含任何人該身為人之所有的東西，而是絕對的，非正常的存在。彷彿扭曲的現實幻化而成的形體。與此同時，卡洛斯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本來，如果去當個破神說不定還有辦法但是手頭現在沒那麼多時間讓我跑遍位面去找神干架，而且我也對整天坐在大殿裏象三陪小姐似的回應那些貪婪廢物的祈求完全沒有興趣，我一直覺得他們和青樓紅牌有什麼區別？別人馬屁拍的好了，讓他們舒服一下，拍的不好就派打手把他們打出去。所以我只能這麼做算了。只要能用怎麼樣都行。”

最後卡洛斯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很危險的發言。

被黑白雙蛇纏繞而形成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希莉爾，沒有因為卡洛斯的這番發言有任何反應。但是當卡洛斯結束感想之後，它的瞳孔驟然間收縮起來，希莉爾立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近乎重壓地力量緊緊的壓在自己的身體上。甚至連她地靈魂都要壓遍似的。而卡洛斯那張浮現在星空的臉，則帶着和以往沒有任何區別的嘲諷微笑望着受苦的希莉爾。明明她現在什麼表情都無法做出來，但是卡洛斯卻好像能夠看懂她在想什麼似的。

接下來，卡洛斯的聲音不容置疑的出現在希莉爾的腦海中。帶着壓倒性的威嚴與意志。

“希莉爾，你相信我么？”相信。

“到什麼程度？如果我說，我要你和別地男人共渡春宵。你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么？”

不會。

希莉爾回答的同樣異常堅定。

“那麼，你相信的到底是什麼。”

卡洛斯的聲音和之前的他完全不同，無驚無喜，無悲無怒。但是卻帶着淡漠的異樣感，同時，那股巨大地威壓似乎就壓在希莉爾的胸口，由不得她不回答自己的疑問。

身體上的重壓越加強烈，甚至即便是靈魂，希莉爾也感覺到了強烈的痛楚。

“那麼，你相信的到底是什麼？希莉爾。你相信的是我，還是你自己？”

卡洛斯又不厭其煩的重複了一遍這個問題。

“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斷。”

希莉爾毫不猶豫。

因為我判斷自己能夠相信我內心的閣下，而我認識地閣下，是個絕對不會做出那種事的男人。

“為什麼？因為很愛你？因為很珍惜你么？所以不會讓你去受苦？”

“怎麼可能？”

希莉爾依舊沒有遲疑。

“象閣下那種獨佔慾望如此強烈的人，怎麼會把自己的女人恭手送給別人？”

“假如呢？”

“沒有假如。”

希莉爾內心堅定不移，她感覺到，身體上的重壓越來越強烈。甚至明明只是靈魂體，卻感覺到了身體開始破裂的徵兆。但是她並沒有後退，也沒有撒謊。這或許是她最後袒露心聲地機會，無論是生是死，少女都絕對不會再隱瞞和欺騙自己地本心了。

“這種假設甚至連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都不存在。”

整個空間開始轟然鳴動，希莉爾只感覺自己地身體猛然一緊，接着“砰”的一聲破碎。全身上下無比的痛苦瞬間席捲了她的身體。黑與白的光芒同時籠罩着她，將整個宇宙也一分為二。但是隨即又變的扭曲，混合，化為混沌。希莉爾感覺自己的腦內充滿了一個尖銳的哀嚎。那並非來自卡洛斯。而是來自另外一個身體內部更加古老，更加熟悉的存在。此刻，希莉爾的靈魂已經被抑制到了最低點。但是她依舊緊咬牙光，彷彿暴風怒浪中那小小的礁石般，努力保有着自己最後的本體意志。

不知道過了多久。

或許是一年，或許是一百年。或許是一千年。或許更長，或許還不到一秒。

整個宇宙恢復了平靜。

黑日已經消失。而展現在希莉爾面前的，則是壯麗無邊，宛如星星彙集的河流般的存在。它們盤旋成一個美麗的光環，緩緩的纏繞運動着。卡洛斯的臉依舊帶着那種嘲諷的笑容，不同的是，此刻他的眼神中隱含了一絲讚許。

“我當然不會做那麼白痴的事情!”

毫無徵兆的，卡洛斯又開始了瘋顛的前兆。

“我的東西，憑什麼給別人？就算我玩膩了，最後也是毀掉。想要喝我剩下的湯？門都沒有！”

望着眼前熟悉的卡洛斯，希莉爾不由的輕輕一笑，接着她驚訝的發現。自己地靈魂軀體，已經可以行動了。

“很痛嗎？”

卡洛斯撅了撅嘴。

“.是。”

“和你的初夜比起來，哪個更痛？”

“好吧，不玩了。”

卡洛斯無聊的哼了一聲，然後不知道他幹了些什麼，希莉爾的身體便漂浮到了他的眼前。他就這麼欣賞着希莉爾美麗的靈魂身體。然後一隻巨大的手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出現，輕輕抓住了她。

“我早說過。”

他很得意地望着希莉爾。

“這種小事對我而言根本就是輕而易舉。”

“的確沒錯。”

希莉爾臉色微微一紅。事實上。也正如卡洛斯所說的一樣，希莉爾此刻已經完全感覺不到那股在自己體內冰冷地詛咒。她為之苦惱，甚至一直恐懼的事物居然如此輕鬆的就被卡洛斯化解。這不得不讓希莉爾再次感覺到，自己一直以來，真是蠢的無藥可救了。

“不要後悔。”

卡洛斯搶在她前面說道。

“自己做出的決定，永遠不要後悔。”

“是，我明白了，閣下。”

卡洛斯沒有再說話，他好像人偶一樣把玩着希莉爾的靈魂軀體，這讓希莉爾有些困惑。本來按照道理說，既然已經完了，那麼現在應該可以回到自己的身體中去。但是看卡洛斯的意思。似乎並沒有打算就這麼放她離開。可是，總不可能自己一直待在卡洛斯的體內吧。

畢竟他在想什麼，是沒有任何人能夠猜到的。

“那是什麼？”

終於，卡洛斯地巨手停止了擺弄，他那被許多繁星凝聚的雙眼似乎好奇的注視着希莉爾的身體——倒不是衣服裏面，畢竟她現在也沒衣服可穿了。

而是更加深入的部分。

希莉爾有些詫異的低下頭，接着她驚訝的發現。在自己半透明地身體內，燃燒着一朵同樣透明的火焰，只有邊緣化反射的光芒才使它塑造成形，並且被兩人注視到。如果不是在卡洛斯的靈魂內部擁有這麼多的光源的話，恐怕這小小的透明之火根本無法被任何人發現似的。而此刻它依然在希莉爾的體內我行我素的燃燒着，絲毫不顧及自己被人發現了。

“閣，閣下，這是什麼？”

希莉爾有些緊張，雖然感覺上不象是那個神力詛咒地殘留物，但是一團火在自己身體內燃燒。無論如何都不是可以輕鬆對待的場景。

“天知道。”

由繁星塑造的卡洛斯的臉還是做出了一如既往的表情，想不通就不去想，反正看起來，這團火焰應該不是那個噁心的神明留下來地定時炸彈。而是更久遠地什麼.

“你可以滾了。”

忽然，卡洛斯臉色微微一滯，接着他隨意的揮了揮手。希莉爾立刻感覺自己地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脫離。然後還沒有等她出聲詢問。就已經被迫消失在無邊無際的星之海洋中。

繁星再次變化，而接着。卡洛斯那張龐大的臉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人形的他。緩緩的漂浮在這星空當中，但是和剛才不同，卡洛斯倒吸了口冷氣，神情異常凝重的注視着那個原本屬於自己力量本源的黑日。

“這就等不及了么？”

他不耐煩的冷哼一聲。早在進行這個計劃時，卡洛斯就很明白，自己的危險，遠遠比希莉爾還要大。希莉爾所需要的，只是堅定的意志，和相信自己的心情。這對卡洛斯來說非常重要，而既然自己無法在短時間內成神並且卡洛斯對成神又深惡痛絕，於是到最後。他想到了一個最簡單，最方便，最折衷，同時也是最危險的方法。

剛才的卡洛斯，盜竊了兩個降臨於整個多元宇宙之上的神明的力量，並且在自己的靈魂空間內進行再控制，同時將自己偽裝成了一個神。

沒有任何一個神會允許一個凡人奪取他的神力，這點卡洛斯再清楚不過。

但是他在權衡利弊之後，還是選擇了這個最輕鬆的方法。

就好像他既然無法讓整個世界認同他的理念，乾脆毀掉重造一樣。

最簡單，最直接，卻又帶着最致命的危險。

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了。

星空開始顫抖，黑白雙蛇掙脫了一直以來的束縛，而黑日也徹底熄滅，似乎耗盡了所有的力量。

“我說.要麼快點？”

卡洛斯向前方伸出了手。

接着，他的靈魂被從中飛竄而出的一黑一白兩條巨蛇撕咬，粉碎，伴隨着近乎哀鳴的崩潰，消失於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