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九章 虛無

“這是在表演格列佛遊記么？”

這就是當卡洛斯從研究室中走出，來到指揮大廳后所說的第一句話。他帶着嘲笑的眼神注視着魔法幻像上慘烈的景象，無論是野蠻人，矮人，人類還是精靈。此刻已經全部出動，近乎瘋狂的打擊敵人。他們利用各種各樣的方法來到那些如同高塔的巨人們身下，然後開始攀爬，或者直接去砍他們的腳，逼迫這些怪物跪倒下來。不時會有倒霉的傢伙被巨人一腳踩死，但是當巨人抬起腳時，原本應該死去的人則又一次頑強的抬起頭，手持武器繼續勇往直前的衝鋒着。

“看來，小丫頭如果要盡全力的話還是蠻有用處的.”

“你是說那個小人國的故事？雄性，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書架上是有很多有趣的書.不過你能不能給出一個明確的答覆，我們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而且，你甚至拒絕我們下去進攻？我們究竟要這樣無所作為到什麼時候？”站在指揮台前的愛拉轉過身盯着卡洛斯，在這段期間她擔任了原本應該由希莉爾擔任的職務。小莉露和布倫希爾德不見蹤影，看樣子應該是在照顧希莉爾。

“沒有必要，讓那些炮灰去努力就好。”

卡洛斯看起來似乎有些疲倦，他兩眼通紅，而且頭髮蓬亂。“法，法師大人。希莉爾姐姐還在沉睡她的身體好像還沒有好轉的樣子”

愛琳低聲提醒道，擔心的望向卡洛斯。而卡洛斯則思考片刻，然後轉向斯薇法。

“跟我來，斯薇法。”

“是，主人。”

“至於你們.”

卡洛斯走到愛琳和愛拉的面前。然後伸出右手，接着周圍地符文法陣開始不斷的閃爍着光芒。愛琳驚訝的瞪大眼睛，看着一個小型的三角符文板漸漸出現在卡洛斯的手心。它彷彿是在吸收周圍的能量般緩慢的旋轉着，接着卡洛斯將這塊三角板交給愛琳然後望向愛拉。

“一會兒，如果你察覺到發生了什麼事地話，那麼就立刻讓愛琳將這塊三角板放在控制台上，接着用精神力去啟動它。這對你來說應該沒問題吧。愛拉。”

“.當然沒有，不過，你想幹什麼？雄性？”

愛拉有些疑惑的問道。她神色凝重的注視着愛琳手中地三角板，想竭力辨認出上面神秘莫測的花紋以及法陣的使用方法。但是她失敗了，畢竟卡洛斯製造出來的東西，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理解其概念和理論的。卡洛斯雖然沒有解釋，但是愛拉卻似乎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什麼讓自己絕對不可能安心的信息。

“喂，雄性，你.”

“說起來”

卡洛斯忽然岔開了話題。

“我都差點忘了，聽布倫希爾德的說法，我可是把你們從千鈞一髮的危險中救了出來。現在最起碼也得跟我說聲謝謝吧？來，愛拉。說聲謝謝。要誠心實意的，並且帶着讚美我和崇拜我地語氣，不用那麼害羞，現在這裏也沒外人。”

“你確定你不是來殺我們的？！”

一談到那件事，愛拉立刻橫眉豎目。

“如果我們再晚一點兒，恐怕就要被你烤成乾屍了!”

“但是你現在既然能夠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跟我說話，就表明完全沒有問題。最多也只不過是脆弱的心靈蒙受了點兒創傷的程度，不是么？”

卡洛斯攤開雙手，似笑非笑的望着愛拉。而愛拉則氣的眼角不住抽動，如果她現在有身體地話，恐怕早就衝上來撕破這張讓人討厭的嘴了。

“法，法師先生.”

“不錯，愛琳。你很努力。我一直都在看着嗯，你居然能夠成長到如此，的確讓我有些吃驚。”

卡洛斯伸出去的手很自然的撫摸在了愛琳的頭上，讓她非常驚訝。接着便閉起眼睛享受這許久未曾享受到的溫暖。

“那麼，我要去看看希莉爾了。”

卡洛斯聳聳肩膀，接着轉身離開了指揮室，再也沒有回頭。

而當他走進希莉爾的房間時，發現希莉爾已經醒來，不過顯然非常衰弱。強大的藥效抑制了她身體內部的運做。同時也延緩了詛咒地效果。不過，也正因為這樣。現在的希莉爾事實和半個死人沒有什麼區別。小莉露和布倫希爾德擔心的守護在她的身邊，見到卡洛斯到來，兩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們都出去，發生什麼時都不準進來。”

卡洛斯連半句客氣話都沒有向兩人說，直接下達了逐客令。小莉露本能的想要反對，但是布倫希爾德及時拉住了她，然後帶着小莉露離開了房間。

卡洛斯輕輕的揮了揮手，門立刻自動地緩緩合上，接着忽然閃過一道光亮，接着整道門與牆壁渾然一體，再無分彼此。很明顯，卡洛斯已經將這個空間徹底封閉了。

“閣.下”

“聽着，小丫頭，這是我最後最後一次救你.考慮到你曾經隱瞞這件事這麼長時間地份兒上，怎麼樣？前幾天的痛苦就是很好地懲罰，不是么？”

“好了，廢話都沒有什麼用。”

卡洛斯沒時間等希莉爾回答，因為現在的她想要完整的說出一句話都很困難。他走到希莉爾身邊，盯着她的眼神。那其中的生命之火已經所剩無幾，宛如風中的蠟燭。想到最開始兩人見面時，少女眼中那旺盛地精力和永不服輸的堅強意志，卡洛斯甚至也不由的嘆了口氣。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希莉爾的額頭。

“.我最後再問你一次，你還相信我么？或者說，你已經決定，完全相信我了么？”

希莉爾沉默片刻。

然後，輕輕的點了點頭。

“很好。”

卡洛斯伸出手，輕鬆的打了個響指，就如同往常一樣。

“斯薇法。動手。”

“.主人，我想確認，這是請求？還是命令？”

斯薇法猶豫了下。不由的抬了抬眼鏡，接着小聲問道。

“這還用說？”

卡洛斯轉頭盯着斯薇法，眼神中透露着瘋狂與得意。

“當然是命令。”

“明白了，主人。”

說著，斯薇法右手一翻，黑暗之魂已然出現在她地掌心。接着也沒有看見她如何擺弄，原本漆黑的匕首驟然間伸長，然後轉化為了金光閃閃的符文長劍。上面明亮地光芒反射在潔白的牆壁上，宛如夢幻。接着，斯薇法手腕微抖。符文長劍立刻從她的手中激飛出去——刺穿了卡洛斯的身體。

斯薇法的速度的確很快，甚至快到了當她刺穿卡洛斯的身體后，那些原本被設定為攻擊時就會自動發動的守護法術這時才恍然一閃，但是受到破魔的影響，根本就沒有來得及發動便已煙消雲散。接着斯薇法輕輕吸了口氣，符文長劍的劍身驟然間再次伸長，然後刺入了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地希莉爾的心臟。

從遠處望去，兩個人彷彿被一柄長槍穿透般，就這麼停止了動作。

卡洛斯的身體開始浮現出虛幻的光粒，漸漸消失在空氣中。他的幻象也在同時被破除，一縷鮮血從卡洛斯的嘴角流出，映襯着他猙獰的笑容，分外嚇人。

“這就是死，沒錯只有我自己能夠決定，我什麼時候才會死，任何人都不能代替我嘿嘿嘿.嘿嘿嘿.真痛啊。真有感覺，接下來地.才是重頭戲!”

伴隨着卡洛斯忽然的大喊，符文長劍上金光流動，一瞬間耀眼的金色光芒籠罩了一切，甚至連小女僕都不得不閉上眼睛。而當她再次睜開眼睛時，希莉爾依舊安靜的躺在床上。但是已經停止了呼吸。而在她的身邊。一具星鷹的屍體則蜷縮在那裏，彷彿熟睡。

斯薇法輕輕走到床前。溫柔的抱起了那再也不會睜開眼睛的星鷹，撫摸着它的羽毛。

一滴淚水，滴落在星鷹的頭上。

“那頭雄性！他究竟幹了什麼？”

愛拉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而愛琳則緊緊抓住自己的衣服，拚命才使得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沒有流下來。但是現在可不是為這種蠢事震驚的時候，愛拉很快就下達了命令。

“愛琳，把那個三角板放到控制台上，快!”

“是，姐姐!”

愛琳立刻將三角板放在了控制台上，只見那塊三角板立刻就沉入其中，與那些繁華雜亂的魔法線路混為一體。愛拉伸出半透明的右手，輕輕按在上面。

“雖然我很討厭那個傢伙，但是只有這個不得不做啊.”

她不爽地抱怨着，然後將一絲精神力送入其中。

巨大地鋼鐵飛船轟然鳴動。

接着，便停止了運轉。

無論是原本在牆壁間閃現的金光，還是會自動發光地牆壁，此刻都是一片昏暗。只有指揮大廳本身，還勉強維持着一些魔法影像，以及淡淡的微光。察覺發生了巨變的布倫希爾德和小莉露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驚訝的詢問這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對此，愛拉也無法說明。

“那頭雄性.”

作為對生命氣息比任何人都敏感的吸血種，愛拉自然明白，她剛才感覺到的是什麼。

“那頭雄性真是一個大混蛋!”

她咬牙切齒的說道。

蕾米亞臉色一邊，手中的光亮甚至也開始晃動不停。

“出了什麼問題？”

她驚訝的望着漂浮在天空的鋼鐵飛船，此刻的它已經完全沉默，彷彿死去了一樣。

“什麼東西在吸收我的力量？卡洛斯大人他.”

“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法洛也是臉色大變，她手心的那原本洶湧澎湃的力量此刻卻所剩無幾。不但如此，那些原本依靠蕾米亞的神術才得以復活，堅強做戰的士兵們，此刻也變的虛弱起來。而那些巨人也同樣沒有能夠逃過此劫，它們步伐虛浮，甚至有幾個在之前戰爭中已經遍體凌傷的巨人就這麼轟然倒地。大地迅速的開始枯竭，原本綠色的草地開始發黃，乾枯。森林也同樣變的絲毫沒有生氣，邊緣部分的樹木已經開始死亡。

空氣停止了流動，鳥兒停止了鳴叫，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了。

精靈祭司慌亂的注視着四周，她發現甚至連女王殿下也是一幅精神萎靡不振的樣子，她似乎是想要伸手去拿背上一直沒有使用過的長弓。但是還沒有來得及拿到手已經掉落在地面上。而在不遠處，其它人也同樣感到身體虛弱，他們的生命本源或者說精力正在以驚人的程度被吸取，火光再次變的暗淡。甚至連天上的陽光也變的昏暗，似乎連光芒也被吞噬一般。明明沒有雲彩，太陽也依舊高懸天空，但是一切都開始變的灰暗。甚至連遠處位面通道的咆哮聲聽起來都遙不可及，聲音也彷彿失去了原本應有的力氣。但是，眾人卻無從得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接着，夜色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