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姐妹心思
乍然聽到奚淞懷的聲音，秦嫵手中的信件一時抓不住，竟是掉落在地上。
好巧不巧的，還飄到了他的腳下。
“這是什麼？”
奚淞懷不過是瞥了一眼，秦嫵卻覺得自己的心跳加速，手心開始冒汗，可是表面上，她還要維持着一貫的婉約。
“不是什麼要緊的東西。”她說著，用眼神示意綠枝趕緊把信給收起來。
“瞧着你今天心情不錯，看來是有個好消息。”奚淞懷說著，眼神輕飄飄地落在綠枝的手上。
秦嫵生怕他會說出讓綠枝奉上信的吩咐，眼神颼颼颼地掃過去，讓她找個機會退下。
而後，秦嫵上前一步，牽住了他的大掌：“是我娘傳來的信兒，說是說了些趣事，沒什麼要緊的。”
綠枝收到了她的暗示，忙低垂着頭，悄聲無息地退下。
奚淞懷看着她們主僕二人的態度，倒也沒看出有什麼奇怪的現象，而秦嫵又是少有的活潑，笑意盈盈地說著俏皮話，將奚淞懷的注意力引開。
“殿下怎麼突然過來了，今兒沒有政務要忙嗎？”
“是有另一事需要你安排。”
想起接下來的事，奚淞懷的眼神露出了幾許懷念及悵然，秦嫵一看到他這個神態，心裏一緊，彷彿已經預料到他要說的是什麼。
“阿琰的生辰快到了，軒之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趕回來，若是只有弟妹為他慶生難免孤單，你早些做準備，那日我會空出時間，我們一同過去。”
秦嫵微微笑着，柔聲道：“那我先跟阿琰，還有蘇姑娘打聲招呼，我們畢竟是外人，貿然到訪打擾了他們原先的安排，就不好了。”
奚淞懷的臉色一下子就變了，用力地捏住了她的手腕，那力道好似能夠將她的手骨捏碎。
外人，他怎麼會是外人？
秦嫵吃痛，泫然欲泣地望向他，滿臉寫着委屈：“懷哥哥，是我哪裏說錯了嗎？”
“阿琰有他的爹娘，有他的家人，懷哥哥當初在阿琰這個年紀的時候，不也是最討厭應付旁人的么。”
奚淞懷的臉色並不好看，卻還是鬆了手，強行擠出一個笑容：“還是你考慮周全，是我想岔了。”
只是經此之後，他沒有久留的心思，連讓秦嫵準備禮物的意思都沒有，匆匆地離開。
已經將信處理完畢，還在一旁當了不斷時間隱形人的綠枝不得不出聲提醒：“主子，殿下已經走了。”
她已經是做足了心理準備的，只是當秦嫵又一次掀了桌子，將梳妝枱上的瓶瓶罐罐統統砸到地上，依然是心驚肉跳的。
“娘娘……”
但見秦嫵回頭，目光先是落在被奚淞懷捏出一圈淤青的手腕上，眼底佈滿了冷意，陰沉得滲人。
她沈著臉道：“趙琰的身世，調查清楚沒有？”
這個問題綠枝是一點兒都不想答，可是身家性命都被捏在秦嫵的手裏，只能硬着頭皮道：“暫時還沒有新的消息，趙琰雖說是私生子，卻被趙琮昀保護得很好，是以能查到的消息很是有限。”
秦嫵冷冷地掃了一眼：“廢物。”
綠枝不敢辯解，免得觸了秦嫵的霉頭，識相地挑了一個還算完好的角落端端正正地跪下了。
只聽秦嫵又開口道：“罷了，查不出也沒無礙。”
不是還有一句俗語叫做，寧可錯殺不可放過么。
她既然懷疑趙琰是奚淞懷與她那嫡姐的親子，也懷疑陳妍霏是前朝公主之女，他們眼下還湊巧都在一塊兒，不若是一齊給個小小的教訓！
她冷笑：“狩獵節還沒有到，我就給他們個歷練的機會，你去告訴他們，給那兩人灌些葯，讓他們武功喪失，身體虛弱，再將他們扔去深山裏。”
至於什麼時候能夠走出來，就全憑藉他們的運氣了。
綠枝當然聽得出來她口中的他們正是陳妍霏與趙琰，她諾諾稱是，一溜煙兒地去飛鴿傳信。
兩個半大的少年少女，就算自保能力弱了點，也不至於死翹翹，如此算來，自家主子還算是仁慈了。
秦嫵對趙琰及陳妍霏下手的事情，瞞得過奚淞懷，卻瞞不過仍舊留在趙家，暗裏留意着她消息的柳婉婉。
“唔……”柳婉婉正愜意地吃着冰碗，聽到自家小丫鬟竊取的消息，慵慵懶懶地起身。
“燕草做得不錯，沒枉費我特別留下你。”
小丫鬟弱弱地開口：“可奴婢也不叫燕草呀。”
她本來就養過信鴿，又收了好幾回那邊傳來的任務，對此自然不陌生。
柳婉婉要求她留個心眼，她只能照做，悄悄地養了一批信鴿，未曾想還正用上了，所以才能剛好地收到消息。
“我不記得你的名字了，既然姐姐的丫鬟叫做綠枝，那你叫個燕草也不算是委屈了。”
柳婉婉笑得肆意而張揚，眼裏滿是興味的光。
“既然秦嫵都對蘇家一雙兒女下手了，作為她的好妹妹，我自然該幫她一把的。”
默默接受了新名字的燕草垂首不語，她知道這位是唯恐天下不亂的主兒，能在其中插一腳，估計正合他意。
也不知道太子殿下和趙家公子是不是前世欠了秦家的，怎麼接二連三地撞上他們家女兒……
“我記得茜婉那丫頭要生了，”柳婉婉微微一笑：“我們也勉強算是有一場主僕之誼，像這樣的好事得給她慶祝一下。”
燕草知道現在還不是她說話的時候，靜靜地候在一旁等着她的下一句話。
“不都說是三個女人一台戲么，還差一個好戲就登不了場了，還是蘇家蘇晚晚，也一塊兒叫過去吧。”
燕草諾諾地應了，學乖了的她也不敢反駁不敢久候，打算現在就去傳話。
“哦，接着用我這個身份吧，反正玩了這一回，柳婉婉就沒有必要存在了。”
這意思是，她打算搞最後一票大的，搞完之後，她就要當回原來的自己了。
嘖，人皮面具戴久了，實在沒意思。
“可是這樣大的事情，不需要跟大小姐商量么……”燕草頂着柳婉婉似笑非笑的眸子，聲音越來越低，最後自己也說不下去，乖覺地閉嘴，離開。
茜婉收到柳婉婉邀約的時候，還有些反應不過來，她撫摸着肚子，難掩惶恐之色。
柳婉婉這個時候，找她做什麼？
“不過是故人相聚。”燕草低聲道：“主子說了，如果茜婉夫人不想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曝光，最好還是乖一些哦。”
燕草雖然是跟着柳婉婉，可這陣子的柳婉婉比較以往收斂了很多，所以她的心地還不壞，看着茜婉大着肚子還露出驚慌的神色，也多有不忍。
“我們家主子……”燕草本來是想要寬慰茜婉兩句，只是昧着良心誇，說服茜婉只是平常的聚會，她也說不出口，只能幹笑了兩聲。
“茜婉夫人別太憂心，蘇夫人也在主子的邀請之列，你們還能做個伴。”
茜婉的表情更僵硬了，一點兒都沒有被她的話寬慰到。
燕草默默地低下頭，為自己的不會說話點蠟，她輕咳了聲，若無其事道：“那，就請夫人先做好準備，明日午時準時赴約。”
燕草就像趕場似的，見過了茜婉后，就繞到了隔壁等待蘇晚晚。
不巧的是，這會兒的蘇晚晚還沒有回家，而柳婉婉給她下的死命令是一定要當場遞話兒，確保她們會準時赴約。
不得已，燕草只能為難道：“可是我們家主子說了，確實有要事需要當面告知蘇夫人，不知能否行個方便，待蘇夫人歸來后，再通知我一聲。”
蘇家下人都被教育得很好，哪怕燕草舉止投足間都是大戶人家丫鬟的模樣，遞來的帖子也是有名有姓且和他們家夫人頗有淵源的人家，但是該有的謹慎還是不能丟。
小廝答應會第一時間給燕草送消息，卻沒有讓她進屋的意思，“那就勞煩姑娘在這兒候着了。”
燕草也不惱，她們頂着趙公子正妻的帽子上門請人，沒有被打出去已經是很客氣了，旁的不好對人家要求太多。
她熟門熟路地找了個牆角蹲着。
而另一頭的蘇意斐正抱着自己的小球球，嬤嬤攔都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看着他一路踢着跑出府外。
小公子要玩樂，自然沒有敢攔着，於是那球兒滾着滾着，就滾到了燕草的腳下。
燕草下意識地看向球球，而後注意到一旁小跑着過來的蘇意斐。
四目相對間，蘇意斐眼前一亮，下意識地朝着燕草跑過去：“小姐姐，我好久沒見過你了，上次還沒有謝謝你幫我拿玉佩呢！”
小傢伙記憶力很好，尤其是擅長記人，可小秋姐姐說他記錯了，他又沒有證據可以證明確實有一個清秀溫柔的小丫鬟姐姐的存在，還不高興了好久。
如今看到人，小臉蛋紅撲撲的，神采飛揚，恨不得能將蘇小秋從遙遠的地方拽回來，證明他沒有說謊。
可是作為被認出的對象，燕草完全僵住了。
她、她明明化了妝，為何還會被認出來？要知道那一回，是她第一次做虧心事……
她勉強笑了笑，否認道：“這位小公子說笑了，我們不曾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