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醫術大比拼
陳妍霏的性格是相當好，這麼久以來，從未見她紅過臉。
突然的爆發來得嚇人，丫鬟小廝們拼了命地回想，卻依然都說不上來。
最終還是鬧到了蘇晚晚面前。
將前因後果都聽了去，蘇晚晚輕拍着陳妍霏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
而後，她叫來負責周太爺院子的丫鬟和小廝，一對一地進行問詢。
她並沒有直接問話，迂迴地繞了一圈又一圈地套話，可結果都是一致的，他們的話都對得上，確確實實沒有看到周太爺的離開。
這就奇怪了……
“娘，這可怎麼辦，師傅會不會出什麼意外了？”
陳妍霏急得小臉煞白，怎麼都無法平靜，她雖然和師傅相識不長，師傅還貪吃又賴皮，可在她的眼裏，師傅就跟她的親爺爺沒有區別了。
她沒有見過爺爺，可她卻發自內心地覺得，若是她有爺爺，大概就是師傅這樣子的。
“別急，凡事只要發生了，就一定會留下痕迹的，挖地三尺我也把人找出來。”
蘇晚晚堅定的語氣令陳妍霏的不安都稍稍降了，她呼了口氣，重重地點頭。
相信娘親，她不慌。
瞧着她的表情逐漸平和，蘇晚晚又道：“我還有些帳沒有算清楚，不如霏兒幫個忙，替我理一理？”
“好的，我這就過去。”
陳妍霏乖乖地點頭，蘇晚晚便招來了月牙，示意她陪着陳妍霏過去。
陳妍霏對蘇晚晚是毫無防備之意，自然也不會往對方是故意支開她的方向去想。
在她們相繼離開后，蘇晚晚毫不遲疑地將暗一暗二兩兄弟拽出來，這種技術活兒，就該給專業的人士辦。
“方才都聽到了么，我要找到周太爺。”
暗一及暗二點了點頭，兩人都學乖了，避免翻車的可能，也不敢打包票絕對能將人找到。
那謹慎的樣兒，瞧得蘇晚晚嘴角微抽：“不至於吧，就算你們真沒有找到人，我也不能給你們治罪啊。”
暗一、暗二紛紛低頭，避開了她。
雖說不會被治罪，但是你老人家的心思可太難猜了！
吐槽歸吐槽，該干正經的事的時候，兩個人都乖覺得很，每一個角落的蛛絲馬跡都不曾放過。
在這樣地毯式的搜查下，在床底深處已經昏迷的周太爺自然而然地就暴露了。
周太爺的臉色已經很難看了，雙目緊閉着，要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只怕會當成被誤認為屍體。
暗一隻看一眼就能確定：“中毒已深。”
暗二隨即補充道：“現場沒有任何打鬥痕迹，掙扎是從床底才開始。”
換言之，就是說明周太爺是一早就預料到了自己會毒發，早早地躲在了床底，並不打算叫人發覺。
蘇晚晚蹙眉，他們都是知道周太爺的身體狀況，若只是毒發了，也沒有理由瞞着。
除非是什麼她們都不知道的內情。
只是瞧着這樣子，周太爺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更別想着讓他能夠給個交代了。
蘇晚晚沉思片刻，才做了決定。
“先把人帶走，做得隱秘些，就安置在我們後山的竹屋裏，你們兩人輪流守着。”
她隱約感覺到有什麼事情馬上就要發生了，凡事還是小心為上的好。
暗一暗二做事，蘇晚晚是放心的，現在唯一不放心的，大概就是剩下愁緒不減的陳妍霏。
再三斟酌后，她沒有告訴陳妍霏真相，而是給她編了個由頭，打發過去。
“周太爺在樹上呢，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了，爬樹的時候爬得高興，誰知道睡醒就不敢下來了，又死要面子不肯吱聲，還好暗一發現了，將人給背下來了。”
蘇晚晚的語氣輕鬆，描繪的場景活靈活現的，聽得陳妍霏展顏，捂着唇笑得眉眼彎彎。
“我去看看師傅。”
這種事情，還真像是老頑童做得出來的，是以她一點兒都不懷疑。
“先別，老頭兒脾氣古怪得很，哪裏肯讓我們看到他丟臉的一面。”
蘇晚晚按住了陳妍霏的肩膀，微微一笑：“剛剛還吵着要離家出走呢，這會兒都不知道跑哪去了，我已經讓暗一跟着，不會有事的。”
因為前面的鋪墊，陳妍霏並未生疑，一顆心總算放下來了。
蘇晚晚一直觀察着她的神色，見她神色正常，才若無其事地拉着她檢查賬本。
心事放下后的陳妍霏算賬算得認真，自然而然地不再細問。
一轉眼的，她與周妍雪約好的比賽時間也到了。
陳妍霏才到女學，舒素就拉着周妍雪迫不及待地找上來：“準備得怎麼樣，你現在認輸還不晚。”
話音囂張的自然是舒素，旁邊的周妍雪輕輕柔柔道：“素素你別胡說，學醫是為了濟世救人的，我相信妍霏也是這樣想的。”
“雪兒你性子純善，但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舒素吹着彩虹屁，本想意有所指地貶低陳妍霏，結果對方還是啥也不在意的樣子，反倒是把自己憋出氣了。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有一個神醫爺爺親自給你啟蒙的。”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是我爺爺，他也是鼓勵我多多向別人學習的，他總說三人行必有我師，我也是這樣認為的。”
周妍雪溫聲細語地說著，勤懇又謙虛的形象很輕易地就能獲取眾人的好感。
此消彼長，頓時就覺得將醫術當成比賽的陳妍霏落了下層，全然忘了最初的賭約就是舒素與周妍雪提出來的。
對於自己三言兩語間就掌控了局面，陳妍霏眼瞼微垂，擋住了眼底一閃而逝的得意。
即便爺爺不教她防着她又如何，大家只會知道妙手回春的神醫是她的爺爺，有這張大旗在，什麼評委醫者都會給她幾分薄面的。
再說，她這些時日也確實是有用功的，她好歹有偷溜進去過爺爺的書房，大約知道他常常翻閱的醫書都是什麼，她讓丫鬟照着單子去採買，接連惡補了那麼多天，怎麼也會比陳妍霏有勝算！
越想越肯定，周妍雪不由得挺直了背脊，笑意深深。
陳妍霏慵懶地倚牆而立，對她們的惺惺作態是越來越無聊，思緒早就飄遠了。
不知道現在的蘇小秋到哪兒了，也不知道師傅跑去什麼地方玩了，什麼時候才會回家。
一個人唱大戲自然是沒什麼意思的，舒素與周妍雪口水都快要說幹了，陳妍霏表情仍舊是淡淡的，並沒有她們預想的害怕低落惶恐。
周妍雪暗惱她的不識抬舉，輕飄飄地望向舒素。
舒素心領神會，給自家小丫鬟遞了眼神，丫鬟立刻就去召集人群，拉開她們比賽的帷幕。
還沒有到上課的時間，她們定好的比賽場地早就圍了一圈等着看好戲的姑娘們，評委也已經入座了，都是在上京城各大醫館裏叫得上好的大夫。
主持人正是提供評委的林家五姑娘，最喜熱鬧，她落落大方地站在正中間，陳妍霏和周妍雪則分別立在她的左右。
林五姑娘很快就將場子熱起來：“咱們女院雖然沒有開設醫術，但是同窗里也不乏其中的佼佼者，是以才有了今天這場比賽，咱們今兒就開開眼，瞧瞧是葯谷傳人的周姑娘厲害，還是自學成才的陳姑娘更勝一籌。”
沒有出閣的姑娘們，平日最大的娛樂也就是逛逛街買個小首飾，要不就上茶樓聽戲，鮮少有這樣剛好趕上熱鬧的時候，一個個鼓起掌來格外實誠。
林五姑娘也不啰嗦，先是宣佈了規則，接着就表示比賽的正式開始。
“這個比賽採取的是搶答式，由我來出題，我說出癥狀，兩位姑娘當場論述病因及藥方，再由先生們評判對錯，誰說得對誰就得一分，反之有錯，則倒扣一分。”
“那麼，我們就是正式開始了！”
林五姑娘清了清嗓子，字正腔圓道：“奔豚氣，何解？”
周妍雪剛入狀態，還在思考時，陳妍霏已經氣定神閑地作答了。
“奔豚氣是一種發作性疾病，具體癥狀為患者自我感覺到有氣從少腹向上沖至胸部與咽喉，如同小豬不停地奔跑。奔豚氣的病因是患者本來就有基礎疾病，又受到情緒刺激、寒冷刺激等各種外界因素刺激，進而出現上述癥狀。”
將癥狀詳細地補充完整后，她彎唇淺笑，一雙杏眸更顯澄澈。
“《金匱要略》曾記載的奔豚湯、桂枝加桂湯、苓桂甘棗湯，三個方子可以均治療奔豚氣。其中肝鬱化熱證用奔豚湯，陽虛寒逆證用桂枝加桂湯，陽虛飲動用苓桂甘棗湯。”
陳妍霏答得利落又清晰，面容柔和，裙擺被風柔柔地吹起，散開了一地的牡丹花。
“好！”評委們忍不住鼓掌，掩飾不住的欣賞：“聽說你此前都未習過醫，這麼看來倒是個好苗子，你再說說這三味湯的藥方都有什麼？”
陳妍霏也不怯場：“奔豚湯：甘草、川芎、當歸、黃芩、芍藥各二兩，半夏四兩，生葛五兩，生薑四兩，甘李根白皮一升；桂枝加桂湯：桂枝五兩，芍藥、生薑各三兩，炙甘草二兩，大棗十二枚；苓桂甘棗湯：茯苓半斤，桂枝四兩，炙甘草二兩，大棗十五枚。”
評委大夫們都滿意極了：“好！”
林五姑娘見狀，也笑眯眯地鼓掌道：“恭喜陳姑娘，贏下了非常漂亮的第一分！”
舒素不高興極了，臭着臉道：“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種病，也值得賣弄那麼久，也就是我們家小雪兒心善，讓着你罷了。”
林五姑娘家世並不比舒素差，一點兒都不在意她酸溜溜的話，饒有興味地繼續出題。
“下一題是……”
周妍雪藏在袖中的小手逐漸握成拳頭，豎起耳朵聽題。
她方才是慢了一步，這回絕對不能再讓陳妍霏拿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