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番外:我會一直陪着你(2)
“為什麼?”
她不回答,話鋒一轉:“你把衣服借我穿了,我不着涼,你卻該感冒了。”
“我是男人,沒那麼容易生病。”他道。
童韻寧還是準備把衣服還給他,卻被他按住了要去脫衣服的手,她只好乖乖地作罷了。
她指了指他身後的車:“你車裏應該有暖氣吧?我們不要在這裏吹風了。”
薄君奕含着笑頷首。
坐進車裏,窄小的空間,好似就是他們兩人的世界,好似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
童韻寧開口說:“你不問我,我到M國找誰嗎?”
他疑惑地說:“你的……男朋友?”
她笑:“不算是,不過,我想應該不遠了。”
他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
童韻寧伸手去抓他的右手臂,扯了扯他的衣服,道:“不如我帶你去見我未來的男朋友怎麼樣?他很好,你一定會對他感興趣的。”
他自嘲地冷笑道:“我對男人不感興趣。”
“那你這是在拒絕我咯?”
他抿着唇,安靜地望着車窗外。
童韻寧說:“你會後悔的。”
“你怎麼確定,我一定會和你男朋友結成朋友?”
“並不是讓你們做朋友,而是……”她嘆了口氣,“哎!算了,既然你這麼不給面子,我也不能勉強你,畢竟……我們的關係似乎也沒有那麼好,我不為難你了。”
他的心猛地被她最後一句話刺痛,不知道算不算是負氣,一咬牙,“去!”
她粲然一笑,說:“在M國最大的酒店,我們一起去。”
薄君奕把車開到了酒店后的停車場裏,童韻寧急迫地拉着他的手臂催促着他快點走,他心裏越發不是滋味。
以為出來是來和她約會,卻是被她叫去介紹她的男朋友。
可是他又不忍心掃她的興緻。
找了一個位置,他們面對面坐下,童韻寧立馬叫他點菜。
等他用英文念完了幾盤菜的名稱時,童韻寧的臉色忽然變得難看。
薄君奕問:“你哪裏不舒服嗎?臉色變得這麼難看。”
她搖搖頭,心想:點的菜全都是房婼愛吃的,也恰恰好是她所厭惡的。
菜上桌了,童韻寧道:“我們先吃吧。”
“不用等他一起嗎?”
她神秘地笑說:“不需要,我們吃飽了才是最重要的!”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薄君奕從她的話中聽出她和她男朋友關係的親昵,心一沉。
一頓飯,吃得食不知味。一餐畢,還是沒有等到她說的男朋友來,可是看童韻寧的態度卻表現得那麼無所謂。
“與女朋友赴約遲到的男人,可不是好男朋友。”他忍不住說了一句,口氣帶着酸味。
童韻寧抬眼看他,含笑道:“他沒有遲到。”
他迷茫地看着她,童韻寧放下手中的叉子,臉頰瞬間浮上了一層淺淺的紅雲,她有些羞赧地盯着薄君奕,手去抓着他放在桌面上的手。
雙手交握,薄君奕身子猛然一顫。
他下意識地縮回手,童韻寧不滿,“我想對你說句話,我還沒說,你就要拒絕我了嗎?”
他臉色一慌,又主動握上她的手。
見他這麼木訥可愛的樣子,童韻寧被逗笑了,故作惱怒地抽出手,他終於迅速反應過來摁住了她的手。
童韻寧撅嘴,慍色道:“哪有男人像你這樣對女生無禮?”
他笑:“你不就是要等着我主動嗎?”
“我……”
“我喜歡你,房婼。”他憋了一口氣,終於將這隱藏在心裏多年的話說了出來。
總算鬆了一口氣,卻還是很緊張。
童韻寧低下頭,紅着臉,有些不好意思看他。
“你呢?”薄君奕目光炯炯地盯着她。
童韻寧的視線停滯在他們握在一起的雙手,小聲道:“你猜猜?”
薄君奕欣喜若狂地大笑,繞過桌子,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有什麼事情是比發現自己暗戀的人也喜歡着自己更讓人振奮呢?
童韻寧驚呼一聲,捶打他的肩膀,他難捨地放下她,手覆上她的後頸,吻住了她。
薄君奕送童韻寧到她家樓下時,童韻寧拽住了他的胳膊,懇求的語氣道:“你晚上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他詫異地說:“我們孤男寡女的……”
“我一個人,害怕……”她低垂着眼瞼,小聲地說,“就陪着我,什麼都不做……”
薄君奕想了想,答應了。
童韻寧欣喜地挽着他的手臂,柔軟的身軀摩擦過他的皮膚,惹得他心裏有些癢。
進了她家,薄君奕想給夜鶯打個電話,童韻寧卻蹙起眉有些不悅地說:“難道你住我家裏,還有給別的人報道一聲?”
他淡然笑說:“我怕她見我夜不歸宿會擔心,所以打個電話讓她別等我了。”
她聽說他家裏有人,囔囔起來:“你家裏還有別人?男的女的?”
薄君奕愣了一下,解釋說:“一個女性朋友,不過我只是暫居她家,我們是普通朋友。”
“孤男寡女住在一起,難免會發生什麼……”童韻寧神情黯淡,鬆開了握着他的手。
薄君奕見她如此一下子慌了:“我們真的只是普通朋友……”
然而他越是解釋,底氣越是不足。
夜鶯於他就像一個紅顏知己,戀人的關係名存實亡,彼此不牽涉男女的感情,更多的是一種夥伴關係,互相依靠,有時候就連他自己都會忘記夜鶯是他的女朋友。
童韻寧置氣跑進了房間,薄君奕乾脆放下了手機,直接跟着她進了她寢室。
“我們才交往不到幾個小時,你就要和我生氣嗎?”他無奈地看着背對自己的童韻寧。
她轉過身子,“你真的不喜歡她嗎?”
“我喜歡你!”
“真的?”
“我喜歡你,從始至終,都只有你一個。”
童韻寧笑說:“我想看到你的實際行動!你說你喜歡我,誰知道你是不是真心的呢?”
他釋然地笑了,上前將她擁在懷裏,低頭含住了她小巧的紅唇。
他溫柔地吻着她,霸道卻不粗暴,從淺嘗輒止,逐漸深入……
原來,他暗戀了幾年的女孩,是這樣的味道……
第一次的探索讓他痴迷,他漸漸深陷進她的柔軟,欲罷不能。
他剝下她的外衣,她身上只剩下一條毛衣,正欲也卸去時,童韻寧摁住了他的手,不讓他再動。
親了親他的嘴唇,她道:“不要那麼快……”
童韻寧深吸一口氣,“你太壞了……”
他摟着她,緊貼着的兩人一起滾進被子裏,用被子裹住了彼此。
薄君奕低下頭,嘴唇觸上她的唇角,含糊地說道:“我會慢慢告訴你,我有多愛你。”
“好,我要你使出渾身解數,證明給我看。”童韻寧彎起唇角,“你一定要,越來越愛我……”
薄君奕一連數日沒有回家吃飯,夜鶯乾脆連下館子叫外賣都省了,買了幾包方便麵和麵包放在家裏充當幾天的口糧。
從他去和童韻寧第一天約會開始,他晚上就再沒有回來過,只有偶爾在清早回來洗澡換衣服,然後又親自去買早點給童韻寧送去,後來索性從夜鶯家搬到了童韻寧的家裏,再沒有進過夜鶯家一步。
而夜鶯的生活卻一成不變,彷彿少了他什麼都不會改變一樣,偶爾會自己給自己下廚,只是比以前少了一副碗筷罷了,剩飯多了些罷了。
待薄君奕再來時候,已經是三個月過去了,身邊還帶着一個女人,那個他喜歡了好多年的“房婼”。
他和童韻寧的感情如膠似漆,似乎彼此都不能離開彼此,以至於來前女友家都要帶上童韻寧。
夜鶯給他們打開門,只是微微愣了幾秒,然後默不作聲地讓他們進屋。
童韻寧倚在薄君奕身邊,嘴角勾着滿足的微笑,看向夜鶯的目光卻是充滿了敵意,但這種敵意很快又被一種挑釁示威取代。
的確,她是有向自己示威的資本。
夜鶯在心底譏嘲地冷笑,表面上卻不動聲色地請他們在沙發上坐下。
“婼婼說想看看你長什麼樣,所以我就帶她來了,這個時間,你好像也沒有事,沒有打擾到你吧?”薄君奕有些尷尬地說,對夜鶯難免會有一種自己過河拆橋的難堪。
夜鶯道:“不介意。”
她走去廚房給他們切了一盤蘋果,走出來時,看見薄君奕正捧着童韻寧的臉頰小心翼翼地吻着她。
童韻寧害羞地低下頭,一拳輕輕打在他的肩膀上,惹得他開心地笑起來。
夜鶯扯了扯唇角,將蘋果盤子放在他們面前。
她的目光停在了童韻寧脖頸上的那條項鏈上,須臾又若有所思地移開視線。
夜鶯盯着薄君奕的表情,他很快樂,是她從不曾見過的發自內心的喜悅,他的開心,也只有房婼可以供給。
她嘆了一口氣,吃力地扯起唇角,說道:“難得來一次,中午留下來吃飯吧?”
“正有此意,來看看你的廚藝有沒有長進了。”薄君奕燦爛地笑說。
夜鶯掃了童韻寧一眼,“房小姐都喜歡吃什麼菜?”
童韻寧眨了眨眼,道:“我想吃糖醋魚。”
童韻寧對草魚過敏,然而糖醋魚正好是房婼最喜歡吃的。
薄君奕熟記着房婼喜歡吃的東西,不疑有他,讓夜鶯去做。
午餐時間,夜鶯端上了幾盤菜,童韻寧坐在餐桌旁,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皺。
薄君奕往她碗裏夾了一塊魚肉,她咬了咬牙,低頭吃魚。
夜鶯看着薄君奕給童韻寧夾菜,吃得食不知味,強忍着心裏的不快,安靜吃飯。
一頓沉默的午餐,終於在僵硬的氣氛下草草結束。
童韻寧低着頭不知道在想着什麼,身邊的薄君奕轉頭看着她時,驀然一怔。
“婼婼,你的臉……”
她木訥地抬起頭,夜鶯瞪大了眼睛,說:“你過敏了?”
薄君奕橫抱起童韻寧,一句話不說大步往外走去。
直到很晚,薄君奕折回夜鶯家,指着她鼻子慍怒質問:“她以前吃這些東西都好好的,為什麼吃你做的她就過敏了?”
“你應該去問她自己,我對她的體質可一點都不了解,我們吃都好好的。”夜鶯淡淡地說。
“你的廚藝果然不能恭維。”薄君奕憤怒地冷笑。
她面不改色地鼻哼了一聲,用下頦指着門外:“外面有很多高級餐廳,做的都比我好,既然吃不慣我做的菜,以後就小心點,離我遠一點。”
薄君奕筆直地站着,一動不動,夜鶯說:“出去。”
他轉身,頭也不回地走掉。
夜鶯依舊面無表情地站在家門口,等看不到他的身影時,她自嘲地揚起唇角,回到屋子裏。
從那以後薄君奕再也沒有踏入她家一步,她也再沒有見到他。
時間過得很慢,生活似乎完全沒有一點風吹草動,他的離開,似乎不給她帶來一分影響,依舊那麼平靜,就是有一點孤單。
夜鶯徹底放棄下廚,甚至看到鍋碗瓢盆都會覺得諷刺。
就這樣平靜地等來了熱鬧的平安夜。
M國的平安夜晚上最為熱鬧,眾人聚集在教堂、廣場、街頭上祈禱、歌唱。
她突然很想回國。一個人站在窗邊,心不由得悵惘起來。
現在的他,是不是陪在那個她的身邊呢?
他們此刻一定相依在一起,牽着手走在繁榮的街頭,沐浴着五彩的霓虹,幸福地舒展歡顏。
可是,關她什麼事呢?
拉上了窗帘,屋內光線驟然暗淡,變得漆黑一片。夜鶯緩緩蹲下,坐在地板上,冰冷的輪廓在黑夜中顯得僵硬,整張面龐都毫無生氣。
坐在窗邊,漸漸地入眠,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她被聒噪的手機鈴聲吵醒。
夜鶯因為冷,身子縮在了一起,手機放在耳邊,薄君奕的聲音傳入了耳朵里:“夜鶯,出來。”
她蹙起眉:“幹什麼?”
“我……我想你陪着。”
“你吃錯藥了?”
“你到底來不來?”薄君奕怒道。
夜鶯不冷不熱地“哦”了一聲,換了聲衣服,才慢慢吞吞地走出家門。
外面飄着大雪,皚皚的雪白卻依然掩不住喜慶的火紅一片。
她出了公寓,才發現不知道該往哪裏走,也沒打聽過那女人的家在哪裏,不知道去哪裏找薄君奕。
夜鶯本想打電話聯繫薄君奕,可是電話打去卻沒有人接。
她坐在一張長椅上,不遠處有一對情侶相偎在一起,互相取暖,你儂我儂的樣子就好像薄君奕和房婼。
夜鶯輕嘆,暗暗告訴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們。
他能快樂就好。
這才是她的初衷。她不喜歡強迫,只要他好,她成全他們又有什麼難呢?
“夜鶯。”
她抬起頭時,被一個人影擋住了光線。
薄君奕滿臉頹廢,精神萎靡地站在她面前。
“你怎麼成這個樣子了?”夜鶯打量着他。
他坐在她旁邊,摟着她的脖子,將腦袋靠在她肩上。
夜鶯不語,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很難過,只是想找一個能聽他傾訴發泄的人。
“夜鶯,我和她吵架了……”他聲線沙啞,此時的他,就像個無助的孩子。
她攬着他的寬肩,讓他舒服地靠在自己身上,他說:“昨天晚上,我等了她一宿,可是她沒有回家,和一個F國男人在外面廝混了一整夜。我問那個男人是誰,她說是個普通玩伴,可是我親眼看到那個F國男人抱着她,動作親昵,她也沒有拒絕那個男人,我打了那個男人一拳。我跟她吵架了,她一氣之下說要和我分手,我求她別說‘分手’兩個字,我肯原諒她,只要不分手……”
他停頓了好久,沒有說下文。夜鶯說:“然後呢?”
他說:“她要我跟那F國男人道歉,我丟不起這個面子,而且是他招惹我女朋友在先,我不可能給他道歉。婼婼突然拿我送她的項鏈砸我,罵我不信任她,她也不稀罕我的愛了……”
薄君奕的手抓着夜鶯的肩膀,身子顫抖。
夜鶯忽然感覺到辛酸,不為自己,只為薄君奕。
薄君奕還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他從沒受過傷害,這輩子就只愛過房婼一個人,心脆弱得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支離破碎。
“薄君奕!”
薄君奕一驚,從夜鶯的頸窩處抬起頭,看見一個女人就站在十米外,愣怔地瞪着他們。
“婼婼……”
她指着他和夜鶯,含淚斥道:“你和這個女人,是什麼關係?你不相信我和Eden,為什麼又和其他女人曖昧不清?”
他放開夜鶯,童韻寧突然朝夜鶯撲了過來,揚手就要摔夜鶯耳光,可是動作還是遲了一瞬,夜鶯的巴掌比她還早落在了她的臉上。
童韻寧愕然地捂着自己的半邊臉,滿目怒火。
薄君奕一手推開了夜鶯,將童韻寧護在身後,對夜鶯道:“你為什麼打她?!”
夜鶯看了他們一眼,說:“我這不是自我防衛么?她要打我,我就要白白挨她打么?”
童韻寧有氣不敢發,轉頭跑掉了。
兩人很快又和好了,但之間大大小小的爭吵仍是不斷。
他們真正徹底分手,是在半年後,夜鶯看着薄君奕魂不守舍地坐在路邊,渙散的目光失去聚焦,整個人的靈魂像被人抽幹了一般。
他就像半年前那樣,靠在夜鶯的肩膀上,可是一句話都不說,只是陰陽怪氣地笑起來。
“夜鶯,她騙我……她騙我……我再也不要愛她了……”
夜鶯抱着他,說:“不愛就不愛了,只要你能好好的……我會一直陪着你的,君奕。”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