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誰道血濃於水
離了城鎮村落，荒野儘是雪茫茫一片，積雪幾乎淹沒了膝下。
槐生無鋒還未走出鎮子，就看見了雪地中行走地行人，行走間頗為艱難的模樣。
他頓了頓，牽起落在身側一步的小姑娘，惹來她困惑的目光。
“小心些，別陷進雪裏了。”槐生無鋒溫聲囑咐了一路，在雪地中印下兩雙極淺的鞋印。
瀟瀟回頭看了看鞋印，再看看遠處舉步艱難的行人，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中映出別樣光彩。
“公子的武功好厲害呀，瀟瀟以後也要變成一個武功很好的人。”
可以不用陷進雪裏，也可以幫助別人，就像是公子救了她一樣。
“好好好，只要瀟瀟以後好好努力學武，你以後也可以很厲害。”槐生無鋒回答着，不帶什麼調笑。
沒有說什麼小小年紀好高騖遠之類的話敷衍搪塞。
小姑娘有些夢想總是好的，至於實不實現，就看是否是三分鐘熱度。
他繼續問道：“那瀟瀟武功很厲害以後想去做些什麼呢？”
“嗯……”瀟瀟皺了皺小臉，低頭認真想了起來：“行俠仗義！”
小姑娘聲音軟糯，偏偏一副很是認真的模樣。
“那我就等着，等聽見別人說有一個叫瀟瀟的女俠，在武林行俠仗義，鋤強扶弱了。”槐生無鋒笑着道。
兩人一路歡聲笑語，不會因為趕路而枯燥，就似是要將過去幾個月未說的話一次性說完。
然而，再長的路也有盡頭。
別離不會因有意拖延而無法到來。
人影西斜，將近黃昏。
槐生無鋒顧慮着小姑娘嬌弱的體質，一路緊趕慢趕，終於是依靠打聽來的路觀圖，在黃昏之前將人帶到。
靠近目標所在之地，愈是能夠察覺出小姑娘的身世不凡。
苦境難得常年平靜，或是天災，或是人禍，二者其一發生就能讓許多百姓顛沛流離，無所歸處。
是以，為了應付這種情況，多以為村莊小鎮排布，除非大勢力所在，不可能聚眾附庸為城。
而現在出現在他眼前的府邸，粗略估計規模不下於一般鎮子。
槐生無鋒看了看身邊神情怯怯的小姑娘。
臉上更多的是對於未知生活的惶恐不安，而不是什麼近鄉情怯。
令他想起了從前行走江湖，在茶樓聽說書先生講的故事。
人有百種喜相似，亦有千種悲不同。
瀟瀟的身世，恐怕也是曲折。
槐生無鋒意識到了這件事，只恐怕連瀟瀟她們在被路上截殺也非偶然。
非是他要多想。
只是若非如此，要如何說明瀟瀟的母親明明請了鏢局護送，卻為何無由玉殞在一處尚算安全的路上。
可見，這座府邸內有人並不歡迎她們母女的到來。
槐生無鋒對於這個乖巧小姑娘很有好感，也動過念頭想要把人帶在身邊，最終也沒有付出行動。
因為即便如此，也不是他可以為別人選擇人生的理由。
將人送到這裏，是為了完成瀟瀟母親的遺願。
至於其他之事，他想瀟瀟母親之所以不求人收下自己的孩子，恐怕也是明白分寸的人。
槐生無鋒於她，本就是萍水相逢之人，能夠答應她遺願已是不易。
若是不知分寸，便只能拖累孩子陪自己一起死。
槐生無鋒抿了抿唇，斂了斂情緒，對着小姑娘說著：“走吧，以後這個地方就是你的家了。”
“嗯……”瀟瀟低着頭，手裏抓着槐生無鋒廣袖一塊衣角。
走得近了，還未向守在門口的護院說些什麼，卻突然聽見一陣腳步。
回頭一看，卻見一座四人抬着的小轎從不遠處走近，在路過兩人身邊時，窗口布簾被人不經意撥開。
“停轎！趕緊停轎！”一道蒼老女聲從裏面傳了出來。
轎夫聽見主家吩咐停在了原地，一道硃色身影有些匆匆走了出來。
“丫頭？！你阿娘呢？她怎麼不同你一起回來？”她說著，向著那邊的小小身影走了過來。
瀟瀟看見這個熟悉而陌生的身影，頓時睜大了眼睛，一張臉上佈滿了緊張與害怕。
槐生無鋒垂眸，將小姑娘的表現掃入眼中，不動聲色護在了其身前。
那道硃色的身影也停了下來。
是一個穿着硃色大袍，身影消瘦的蒼老婦人，一雙眼睛不因老態而失去應有的銳利，可以看得出來，年輕時定然是一個非常角色。
而此時此刻，那銳利的視線因為槐生無鋒的動作，轉移目標，落在了這個阻攔自己的人身上。
老婦人雙眉一擰，呵斥道：“你是哪裏來的小輩，竟然敢阻攔前！”
“萍水相逢有緣接到一位夫人意願之人，不知老夫人又何名何姓？為何莫名驚嚇到我身後的小姑娘？”
槐生無鋒說話間，原本帶着三分笑意的眉眼微冷。
雖是看到老婦人對瀟瀟看似親密的迎了上來，可看後者反應，他卻是下意識將人攔了下來。
“我是這丫頭的親奶奶，怎會驚嚇了她！你莫要胡說八道！”
老婦人說道：“你既然是秀娘親自委託過來的人，如今丫頭被送來了你這小輩就該識趣走人才是，這又是何意？”
言語中儘是怨懟與驅趕之意，對槐生無鋒這個外人全然排斥。
若是對瀟瀟與她母親真是親近，為何才問了一句便不再追問後者如今現況如何，反倒驅趕知道的人。
對待外人表達的態度是簡單敷衍了事，並不感覺他這個外人會多管閑事，急迫趕人離開。
這般態度……就像是已經認定瀟瀟的母親——秀娘已經死了一樣，而瀟瀟孤身一人。
槐生無鋒有幾分不解，明明他方才所說是接到意願，而非是遺願。
至於是否是秀娘身死這個消息已經傳到這裏這個可能性，不太可能。
因為他是親眼看着秀娘咽氣，再動手為其立了無名冢的人。
截殺的人都死在了他之手上，一行人中唯一生還者就是瀟瀟，有誰會確信這個消息。
“即使如此，晚輩可否問老夫人一個問題？”
“哦？”老夫人雖有疑問，卻是不曾迴避：“你要問什麼？”
槐生無鋒眉眼冷凝，將一件東西丟了過去：“老夫人可認得這是何物？”
祝諸位道友小年快樂啊，末者這廂有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