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數載春秋
槐生無鋒在燭火搖曳間失神，感懷片刻，腦海中卻是想起與凱旋侯一同來往苦境的那一天。
他施展術法在通道中前行，突然間聽見一道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系統充能完畢】
【準備遵循指令脫離寄身……】
槐生無鋒聽見那個聲音如此說著，來不及詫異，便察覺到了身體的異狀。
無形的波紋漾出，波及體內元功與術法運轉的同時，破碎而不連貫的畫面在腦海中出現。
眉心一燙，就看見一個純白的光團從中穿出，帶出一道五彩斑斕的光，猶如絲絡。
上面映出各式各樣的人，熟悉與陌生，卻有一個眉目與他相同之人，又或者是他的樣子。
那是一個不熟悉的江湖，稍遲一些，就出現了他在碎島的畫面，與王妹的相處，與阿撫的回憶……
那是……他的記憶！
與此同時，深藏在腦海中的記憶也在消散……
這東西竟是要取走自己的記憶！
槐生無鋒清楚的明白了這一件事，一股驚怒湧上心頭，體內元功在他的心念下猶如波濤洶湧，強制破開禁錮。
反噬之下，嘴角迸現一抹朱紅，相應的，他也恢復了行動的能力。
一股氤氳之意在掌間涌動，而後化為虛影擊碎了那個光團。
絲絡瞬時迴轉眉心，破碎記憶回涌腦海，兩份記憶衝擊之下，槐生無鋒無法自控自己的昏睡。
失去意識之前，他有看見那個光團恢復，化為一抹流光與他一同墜入時間洪流……
然後，就如同做了一場夢一般，終於是回想起了一切。
他名雲無寄，風淵澗隱世雲家之一脈，幼年喪父，少年喪母，有一個大哥與結拜兄弟。
他天資聰穎，根骨極佳，是學武的不世之才，修習本家心法，更被天山老人收為弟子。
七歲離家，十三歲出師，花費五年挑戰天下宗師，成為先天之下第一人，又歷經三年打敗先天頂峰高手，境入通幽，蓋壓一世。
卻在巔峰之際，退隱一處，不再理會世事，百年後，世間最後一個他熟悉的人離世，斬斷羈絆，一劍破天，飛升而去。
本是另一世界數千年以來唯一飛升，意外融合異界信息，從而意識到飛升騙局，跳轉這一世存在之處，被動融入此世之人。
那個光團，名為系統，曾是他的束縛，更在轉生之前剝離前生記憶。
這一次故技重施，卻是功虧一簣，被他擊潰了一番，想必已經身受重創，不知何時才會捲土重來。
槐生無鋒坐在桌邊，望着燭火，目光分外深邃。
系統他是一定要消滅掉的，竊人記憶等同磨滅一人存在，更何況這種事情已經在自己身上發生過一次了。
只可惜，這些年來，雖是意圖為碎島尋找一個安身之所，也是在尋找它的蹤跡。
奈何數載歲月流逝，行過山，淌過河，見過山間春季的白雪皚皚，又見過大漠間的戈壁風情。
尋尋覓覓，虛度光陰，卻是沒有任何線索，就如同那一處處不曾讓他滿意的地方一般。
當然，即使是有線索了，也不代表槐生無鋒會為了私心放下一切，去為自己報仇。
無論何時，他也不會亂了分寸，忘記自己的初衷。
原本是為了替殺戮碎島的子民尋求延續，庇護他的王妹和所在乎的人追尋一個未來。
前世的一切他可以承接，只是恩怨已經是過去，再要計較則是私心。
今生他是殺戮碎島的王脈，如今現任的守護者，他有自己的王妹與牽挂在心上的人。
所謂前世的恩怨，哪裏比得上如今吃了苦楚，所堅持的目標。
是以，所有事情在槐生無鋒心中皆是有先後排序。
為先者，還是初衷。
不過，追尋一個適合殺戮碎島這一域之人的土地，於個人而言，顯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碎島子民人數眾多，非是那些小小村落可以滿足，略略估計，也需要被稱之以一國疆土為目標的範圍。
加之碎島子民初來異境，也需要休養生息，適應新地方，不可能為之徵戰四方，得來一方水土。
又需要找尋一處土地肥沃，資源富饒的地方。
幾番計較，幾番顧慮。
一來二去，就讓槐生無鋒耗費了幾年時間，卻又沒有目標。
“唉~真是令人費心又費力。”槐生無鋒在燭火搖曳中回神，不由一聲嘆息。
正當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間，忽地聽見一道稚氣童聲。
“公子，這糖人真好吃，你也嘗一嘗嘛，可甜了……”
尋聲一看，卻是熟睡中的小人兒，在一陣悉索聲里於床上翻了個身。
又復而夢間囈語幾聲，只是不如第一句清晰可辨。
槐生無鋒報以一聲輕笑：“怎的做夢也沒忘了零嘴，真是個小饞蟲。”
兩位王妹都是極乖巧的性子，沒有哪個是這樣的性子。
遇見這麼一個小姑娘，對於他而言也是一件很新鮮的事情。
其實仔細想一想，也是心疼。
至於心疼着誰，在他心中，此刻或許是兩者皆有之。
心疼過分乖巧的王妹，也心疼這個小姑娘小小年紀失了親人。
然，多想無益。
王妹已經長大，明白了許多事理，而他與小姑娘也不過是萍水相逢。
槐生無鋒無聲笑了笑，並不多做糾結。
此時，窗外風雪擊打聲漸息，比之入夜時，已是收斂許多。
只聽風雪交加中，隱約可聞銅鑼敲擊與人之聲。
“已是三更天了。”
繼續亮着燈，大抵也不過是會擾人清夢，所以槐生無鋒選擇熄了燭火。
整個人隱沒在黑暗中，閉上了眼睛以養神蓄銳。
於此，一夜無話。
翌日一早。
天亮的有些早。
原本連日不絕的風雪，似是在一夜間消失無蹤。
厚積雪雲被打散了許多，陽光於間隙灑落，映照雲朵似是被人繪畫了淡金色的亮邊。
瀟瀟醒的很早。
槐生無鋒也在小姑娘清醒時，同樣睜開了眼睛。
瀟瀟自發自覺地起床，整理了一番身上經過一夜有些凌亂的衣服，再一陣梳洗。
這期間，槐生無鋒推開封閉了一夜的窗，刺骨冰冷的寒氣迎面而來。
街上已經有人擺起了攤子，開始營生，行人二三。
屋檐與地面的落雪早已被掃至一旁，少許殘餘在陽光下消融，路面有些濕濘。
“公子。”瀟瀟將自己收拾利索，帶着幾分親昵喚了一聲。
“嗯，走吧。”槐生無鋒應了一聲，轉身離開窗邊，帶着小姑娘下了樓。
吃過早食，結了賬。
帶着意識到離別在即，再度粘人幾分的小姑娘，踏入了陽光中。
末者前些時間並不是咕咕了，而是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道友們可一定要相信末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