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此事別聲張
丁琬回到家,徐鎖住正在院子裏逗狗。
見小嬸嬸這麼早就回來,高興地連蹦帶跳。
“小嬸嬸,小嬸嬸,你咋這麼早就回來了?”
丁琬從懷裏掏出給他買的南瓜糖,捏了捏小臉兒,說:
“辦完事兒就回來了啊。拿着,姥爺給你的。”
徐鎖住一看南瓜糖,高興地不住頷首。
抱着糖,蹦蹦跳跳的去了正房,邊走邊說:
“奶,奶,小嬸嬸回來了,給我買了南瓜糖。”
丁琬隨後跟着進了正房,耿氏正在炕上做活兒。
鎖住把一塊南瓜糖塞進耿氏的嘴裏,說:
“奶想吃。”
如此貼心的舉動,讓耿氏甜到了心裏。
把嘴裏的糖拿出來,塞進鎖住和的嘴裏,說:
“奶不愛吃甜的,你吃。”
丁琬對他們祖孫倆的舉動已經習以為常,見屋裏沒有周氏,問:
“咦,大嫂呢?”
“去河邊洗衣服了。”耿氏把鎖住抱上炕,道,“你咋給他買糖呢?你也沒啥錢了,別老給他買,會慣壞他的。”
丁琬側身坐在炕上,笑着搖頭說:
“不是我買的,我爹買的,讓我給他帶幾塊。”
“哎喲,那也不能要。”耿氏搖頭,看着孫子的樣兒,嘆口氣又說,“孩子是好孩子,就是跟咱們吃苦了。”
丁琬把懷裏剩下的十七個銅板拿出來,放在炕上,說:
“娘,你收着吧。”
“這是……”
“賣雞蛋得了九十文,我當時就給我爹了。我爹給了我二十個銅板當零花,我花了三文錢給鎖住買糖,剩下的都在這。”
丁琬沒有藏私,全都拿了出來。
耿氏聞言輕笑,嘆口氣,道:
“剛才不還說是你爹買的嗎?”
丁琬吐舌,撒嬌的說了聲“娘”,婆媳二人默契的笑了。
耿氏把銅板都拾起,塞給她,說:
“你爹給你的,你就留着。該還的錢還了就行,親家給你、那就是你自己的。娘不能要這個錢。”
“娘,我是你兒媳,咱們也沒分家,這錢……”
“不行!”耿氏強硬的搖頭,拍拍她的手,道,“我知你的心意。年紀輕輕守着二年的牌位,已經很委屈你了,哪能要你這個錢。”
見兒媳面露傷感,忙轉移話題的說:
“罷了罷了,這個不提。琬兒啊,回去歇會兒,韭菜下來了,中午咱們吃韭菜盒子。”
“好。”丁琬點頭,起身出去了。
回到房間,坐在炕上,目光獃滯。
今日在縣裏發生的事兒,算不算一個警示呢?
警示她前世遇到的事情都會提前?
那丁珏的事情……
……
傍晚時分,天又黑了。
看樣子,又得下一晚上雨。
家家戶戶都早早的掛上院門,回屋休息。
丁琬坐在正房的炕上,開始教徐鎖住寫自己的名字。
小孩子第一次拿筆,總是用不好那個勁兒。
丁琬看着他努力的樣子,上揚嘴角,道:
“你小舅舅當時練字的時候,就跟你一樣,不會,還努力的學。”
徐鎖住一聽丁珏也這樣,就更加認真了。
耿氏欣慰的點點頭,說:
“不求別的,但願鎖住有珏哥兒一半就好了。”
“會的娘,鎖住還小,會比珏兒有出息。”
婆子正聊着,周氏端了兩碗溫水。
見丁琬也在這兒,笑着又道:
“你等着,嫂子再給你倒。”
“不用,我不渴。”丁琬搖頭。
耿氏也不渴,但溫水都端來了,喝了也就喝了。
祖孫倆喝了水,周氏出聲說:
“娘,院門掛上了,狗我也餵了。今兒下雨,它們倆都躲窩裏了。”
耿氏頷首,把兩隻碗交給她,說:
“行了,你也去歇着吧,鎖住寫完這頁,我們也睡了。”
“知道了,娘。”周氏說完,沖丁琬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不得不說,這幾日周氏真的很乖,沒有惹任何事兒。
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丁琬跟耿氏做活兒,徐鎖住練字。
屋子裏很安靜,安靜的讓人犯困。
在耿氏打了第五個哈欠的時候,丁琬也累了。
看着徐鎖住,不知道什麼時候都趴在桌上睡著了。
好笑的搖搖頭,說:
“這小東西,困了就說唄,咋還這麼挺?”
耿氏聞言看了下,笑着搖搖頭,道:
“估計是不好意思吧。尤其是聽你說珏哥兒的事情,他更憋着勁兒呢。”
丁琬起身,把紙筆收起來,說:
“有上進心是好事兒,娘會心疼嗎?”
“那心疼啥。”耿氏搖頭,不在意的道,“這人有了目標才能奮鬥,挺好的。”
丁琬把炕桌收起,脫鞋上炕鋪被。
徐鎖住睡得跟小綿羊一般,怎麼擺弄怎麼是。
衣服都脫下來,蓋好被子,耿氏打了個哈欠,道:
“你也回去睡吧。明兒不用早起,這天下不了地。”
“知道了娘。”丁琬等婆婆躺下吹滅蠟燭。
出了正房回屋,簡單的梳洗后,也躺進了被窩。
聽着淅淅瀝瀝的雨聲,眼皮愈見沉了。
混沌間,彷彿回到了上一世。
還是那個城門樓,還是那個輪值房。
還是李袁傑那個骯髒的臉,還是那一幕的撕心裂肺。
當丁珏被人推下去的時候,丁琬“不——”地一聲坐直身子,額頭都是冷汗。
喘着粗氣,心跳加快,一時間竟然忘了身處何處。
察覺屋裏不對勁,扭頭一看,警惕的道:
“你是誰?”
黑影兒沒說話,一步一步朝她來,丁琬頓時慌了。
操起枕頭就砸向那人,趁機要跑。
黑影兒一把抓住她,一言不發的往炕上壓。
大手胡亂的解着她的中衣,就像前世臨死之前,李袁傑那麼對她一樣。
丁琬已經有了心理障礙,見他這般,不住地喊着——
“救命……救命……”
家裏的狗呢?
來人為什麼不叫?
還有,這人是怎麼進來的?怎麼進來的!
“放開,你個畜生,你放開我——”
“嘶——”
衣衫被扯開的聲音,終於讓丁琬發瘋一般的“啊——”了一聲。
就在她要瘋狂的時候,身上突然輕了,隨後那黑影兒就不見了。
丁琬不顧害怕,拿起外衫,胡亂的披在身上,追了出去。
外面,雨還在下。
丁琬朝着兩個黑影的方向就追了去。
等快要追到的時候,突然竄出來一個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雨還在下,整個村子都很安靜。
攔她的人輕嘆口氣,暗啞着嗓子,說:
“此事別聲張,那人自會受到懲罰。”
丁琬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消失的兩個人,輕舒口氣,道:
“你……是誰?為何要幫我?”
“路見不平,你快回去吧。”
丁琬不走,還想再追問,那人繼續開口說:
“此事就當沒發生,快回去吧。”
丁琬懵懵的往回走,一步三回頭的看着身後。
難道白天覺得有人跟她,就是這些人?
那他們是誰呢?
前世、今生,她都跟江湖人沒有瓜葛,這突然冒出來的人,具體又要做什麼呢?
想想剛才發生的一切,她渾身仍舊在顫抖。
如果不是這些人突然趕到,她此刻……只怕已經……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她?
家裏不是養狗了嗎?
怎麼就……沒動靜呢?
就在她想不通的時候,一個人影兒從徐家院子竄出。
那身形,那舉動,那步伐……
丁琬猶如打雞血一般,拔腿就追。
她沒看錯,一定沒看錯。
就是化成灰,她都不會認錯。
那是她的二年哥,她的丈夫。
難道前世遊離之時,看到的人是真的?
她的二年哥沒死,根本沒有死?
一邊想一邊跑,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
可她再怎麼追,也不是那人的對手。
人家貓腰,直接鑽進了林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丁琬不敢進,她怕到裏面迷路,也怕自己剛才看錯。
慢慢蹲下身子,任由雨水洗禮全身,哭訴着道:
“二年哥,二年哥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放心我,你是不是還活着?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哭聲不大,但卻讓人聽了心疼。
林子的人心揪揪着,想要出去,一旁那人拽住了他。
“已經按照你的吩咐,把他廢了,至於那個女人,也下了葯,一個月後肯定有結果。主子還在等,快回去吧。”
男人沒有動,那人繼續又道:
“回去吧,不能壞事。走——走——”
連拖帶拽,林子安靜了……
。